《凌霜花开》橙小钰

2、第 2 章

　　瀚钰依旧一言不发的跟在后面，一个殷红的果实被抵在他的嘴边，他微微抬首，发觉是一串冰糖葫芦，接过后看着那跑去追弟弟的身影，心里微微一动……一行人好不容易走过了闹市，瀚钰牵起一批良驹，翻身跃上，扬鞭一挥。
　　“驾！”枣红的马便奔腾着向城外跑去。
　　这一看可急坏了魏大公子，他正想翻身上马去追，却被一股力拽的一个踉跄，回头看了看子澈无辜的大眼睛，仿佛在说：“哥哥，难道你不要我了吗？”认命的仰起头感叹一声后，矮下身，托着子澈的一条腿，帮着他吃力的爬上与他尚未发育完全的身高极度不符的高大良驹上，待子澈坐稳，便灵活的一跃而上，拉紧缰绳冲家仆道:“小涛，你先回去吧，晚饭也不用等我们了。”说完将缰绳一扯，把马头调转方向，双腿一磕马肚子，马儿长啸一声便向前奔去只留下了一片纷飞的黄土。
　　速度很快，子澈有点小小的害怕，一只手颤巍巍的扶上哥哥的手腕，好像这样做可以让他稍稍心安。子澄此时哪里顾得上怀里弟弟的感受，一股脑只想着自家这冰美人往哪里去了，结果在拐过一个急弯后，就看见一幅绝美的画作，在青山绿水的照应下，一名少年静静的站着，枣红的马儿一改往日的爆烈性子，乖巧的依偎在少年身边，任凭少年用修长的手指为它缓缓的梳理鬃毛，少年身着一藏青色衣衫，没有任何的装饰，却显得身姿挺拔让人移不开眼睛。少年的表情也一改往日的冰冷，虽没有笑，却看得出他现在的柔软心情也不错。子澄在看到瀚钰时就立马拉紧缰绳，利落下马，仿佛怕惊扰了画中少年。子澈默默的把哥哥的变化看在眼里，微微眯起了眼睛，周身泛着淡淡危险的气息。瀚钰在察觉到异常后看了过来，子澄立马将眼里的惊艳换作了往日的嬉笑。
　　“冰窟窿，原来你在这等我呀，真开心。”
　　瀚钰淡淡开口:“说要打猎的是你，有什么计划么。”
　　“要不咱们俩来比个赛吧，一个时辰后，回到这里，看谁打的猎物又多又好！输的人……连续一周给赢的人端茶倒水，洗衣端饭，伺候赢的人起居，如何？”
　　瀚钰心道“这个奖励我一点也不想要。”
　　可不知为何，他并没有出口拒绝，反而微微点了一下头后，便上马而去。
　　子澄笑眯眯的送走冰美人后，有点头疼的看向一直在马上坐着的自家小弟，也罢，反正也没有想着必须要赢，于是又骑上马，道:“子澈小少爷呀，来，扶稳了，哥哥带你去打猎。”
　　林深而密，随着马背一颠一颠的晃着，子澈小心翼翼的说:“哥哥，你是很喜欢瀚钰么？”
　　“别瀚钰瀚钰的叫，多不礼貌，父母教给你的礼仪都学哪去了，他比你大个一两岁，是要叫哥哥的。”子澈轻轻咬住了下唇。
　　“他长的好看呗，虽然性子是冷了些，但可以感觉得出他为人还是很不错的，我是挺喜欢他的。”子澄并没有注意到子澈突然噤声一直絮絮叨叨的说着瀚钰的好。
　　突然，前方窜出了一团白色的影子，子澄一把环住子澈的腰，一手一甩抓着的缰绳，骏马猛地向前奔去，有点跑神的子澈被这瞬间的变化惊了一下，就着哥哥的手臂稳住了身子。子澄追到了猎物，原来是一只兔子，现在跑累了正缩在一棵树下休息，子澄一直是有心锻炼下自己有点怯懦的弟弟的，所以寻摸着拿下挂在马侧面的弓和箭。“小少爷，怎么样，实践下如何？”子澈虽很不喜杀生，也有点怕，可是他更不想让哥哥失望，于是拿过弓箭，瞄准兔子，一狠心，射了出去，兔子猛挣了一下，不动了。“哎呦，我的宝贝儿呀，箭法挺准呐，不错，真的不错。”子澄下马把兔子提溜过来栓到了马上。不急着获胜，也有了猎物不至于空手而归，于是慢悠悠的带着子澈回到了与瀚钰分离的河边，开始教起了子澈骑马。瀚钰在时间快到时回来，便看到了子澄在马下，指导着子澈如何控制马儿，缓缓牵着缰绳帮着子澈适应的画面，其实除去子澄实在闹腾到不行的性格以外，他是好看的，现在落日的余晖洒在他微抬着头的身躯上，镀上了一层淡金色，配上一直在笑的嘴角，一口整齐的白牙，更是好看。瀚钰下马，把马随意的拴在路边的树上，朝兄弟俩走了过去。
　　“冰窟窿，你回来了！打到什么好东西了吗？”子澄就冲着瀚钰挥着双手激动的喊道。
　　“打了一只野鹿和一只野兔。”
　　“哇！你真厉害，我只打到一只小兔子，来来来，趁天还没黑透，咱们把野兔处理一下烤了吃吧。”子澄兴致冲冲的边说边走向放在路边的兔子，隐隐感觉好像忘了什么似的，突然一拍脑门，跑向还困在马上不敢下来有点无助的弟弟处。“唉，宝贝儿，都忘了你还在上面呢，来，下来，哥接着你。”子澈一脚踩着马蹬，另外一脚悬空准备侧身翻下，突然脚底一滑，子澄一跃而上，凌空就接住了从马上掉下的小身板。撞向哥哥怀抱的一瞬，子澈是有点小窃喜的。
　　安抚好弱小的弟弟，子澄把马牵到一边与瀚钰的那匹枣红马拴在了一起，瀚钰在他转头回去时，已经开始动手拾到两只野兔，子澄赶紧跑过去帮忙，很快，就搭好了架子和火堆，开始烤起了兔子。待兔子快熟时，子澄神秘叨叨的从侧兜摸出了一个精巧的小瓶子，细细的把里面的粉末洒在了兔子上，阵阵浓郁的香味很快就飘散而出，这小子真的是准备齐全，连烧烤的香料都带了，香料有了，怎么能没有酒呢，子澄命子澈去马上拿了两个蒙古人用的水壶，里面装满了醇香的妃子笑。三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天南海北的聊着天，虽然大多数都是话唠澄在说，可气氛确是很不错。鲜香的兔肉配上微辣香醇的妃子笑，三个少年都在这时感受到了浓浓幸福。
　　“哎呦，撑的我都不想动了！”子澄说完这句就挑了一处草丛茂盛之地席地躺下，揉着肚子，笑得傻兮兮的。子澈也慢慢的移到了哥哥的身边躺下，侧头看着哥哥好看的眉眼。“来，瀚钰，这来。”子澄拍拍身边的空地，贱兮兮的笑道。瀚钰踱步过去，坐下，双手撑在身后，仰头看着漫天的星空。闪烁的星星映在他眼睛里，配着清冷的面容，魏子澄心道:“真是好看。”小风吹着，三个人晒着月光在草地上聊着天，又过了一会，该回去了，子澄伸手捏了捏酒量不好有些微醺的小不点还未褪去脸颊的婴儿肥。“子澈，醒醒，咱们回家。”子澈迷蒙的睁开了眼睛，冲着哥哥露出了甜甜的笑。
　　啪！一声脆响拍在傻乐着的魏子澄面前，教书先生气的胡子都快翘起来了，戒尺啪啪啪的有规律的落在子澄的桌子上:“魏子澄，你来回答一下我刚刚说的问题！”刚刚思绪早飞到不知道哪去了，再说了，就算是知道问题魏大公子也不一定可以答出来。于是一脸懵的环顾四周，其它几个世家的小辈幸灾乐祸憋笑得肩一耸一耸的，丝毫靠不上，只有把求助的目光转移到父亲专门安排和他一起上课的瀚钰身上。瀚钰接收到讯息后，轻轻一叹正准备起身帮魏大公子解围。
　　“瀚钰，你坐着，这都是第几次帮这个四体不勤的废物解围了，你再这样惯着他，他以后怎么能担起一家之主的重任！”
　　蓄着长胡须的先生很好的展示出了吹胡子瞪眼这个词，教育起人来更是无差别对待。瀚钰只得坐好，投出个爱莫能助的眼神便继续翻看自己书案上的书卷。魏大公子一看求助无门只得无奈的听候发落。教书的老先生是极其刻板的人，早已看不惯魏大公子这种一天到晚吊儿郎当不思进取的所作所为，可是毕竟魏家是名门望族，说的再严重也没办法像对待其他人那样的法子敲敲打打让犯错之人长长教训，魏子澄又是脸皮厚的代表，平时猴一样的皮的要命，闯了大大小小的祸也不在少数，被教训后照样嘻嘻哈哈，是时候想个好法子来挫挫大少爷的顽劣之心了。
　　“肃静！”老先生一尺子拍到书案上，用了十成十的力气，还在和瀚钰挤眉弄眼的魏子澄悄咪咪的感叹了一下戒尺的质量良好，是个称手的好兵器。其他刚刚还在哄笑的世家子弟都被响声惊了一下，集体噤声。
　　老先生清了下嗓子，捋捋胡子，拿起案上一本装订厚实的书，慢慢踱步到魏子澄的桌前，魏子澄一脸呆滞的接过他到这时为止拿过的最有分量的书，心里暗道不好。老先生不紧不慢的说：“知道教育你你听不进去，既然用听的不行，那就动动手吧。”
　　“这是我这些年收集的各个典故史实诗经，给你一天时间，把这些抄了，够你长长见识的了。”
　　“如果你偷懒抄不完，那我就要把你以前犯得错一起攒攒全部告诉给你父亲，让他好好管教你，如何？”
　　魏子澄一懵再懵。老先生看着拿着书一脸呆滞的某人心情很好的继续讲课去了，被魔鬼选中的魏公子缓过劲后坐下，望着瀚钰一脸凝重。父亲平时和颜悦色很好说话，可是这要是被告状，绝对没有好果子吃。得，认罚吧。任命的魏子澄无奈。
　　魏家的书室藏有博古通今的万卷书，可即便再浓郁的书香也无法唤醒魏子澄的瞌睡。他被老先生罚抄书本，可连半个时辰都不到，魏公子便如抄的是催眠经文似的开始小鸡琢米，脑袋一点一点的，但令人咋舌的是，嘿，他偏偏每次都在堪堪栽向桌案时力挽狂澜，看的对面的瀚钰有点好笑。
　　不知是睡饱了还是梦到了什么，子澄猛地打了个激灵，醒了。迷蒙的看了看桌案，又看了看对面的瀚钰。“冰窟窿，我睡了多久。”“一个时辰。”“啊啊啊，你为什么不叫醒我，老头子说了，如果我明天不交上罚抄可是会像父亲告状的！”说完，转念一琢磨，便一个跃起扑向对面的瀚钰，瀚钰一个闪身躲开了，魏子澄扑了个空却还是一个转身灵巧的抱住了瀚钰的大腿。
　　魏子澄“……”
　　瀚钰“……”
　　尽管我们魏大公子的脸皮如城墙一般厚，却仍感觉到一丝丝的羞耻，毕竟……这个抱着另一个男人大腿的动作实在是有些怪异。可是毕竟脸皮厚如魏子澄，他硬生生的憋住了本来就很难显现的羞耻之心继续维持着抱着瀚钰大腿的姿势。“钰钰，好钰钰，你看咱们俩这关系，你能不能想个办法啊，要是先生再向我爹告状，我爹绝对会用家法处罚我的，你舍得吗？”
　　瀚钰心道:“皮糙肉厚如你，就算挨上几鞭也没什么问题。”毕竟吐槽归吐槽，帮终究还是要帮的，于是拿过纸笔大气的帮魏子澄分担了一半的惩罚。
　　魏子澄看着面前伏在书案上垂着眼，玉手执笔的少年心道:“这小子睫毛真长。”

作者有话说

　　好吃的兔子肉，好喝的妃子笑，好抱的瀚钰大腿，魏大公子真的是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