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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阿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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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阿沅
何宛洛一时没有说话,假如帖子说的情况属实的话,这个厂里肯定有不正常的事情发生,思及上次在鬼屋遇险的事,纵使他有一腔热血,也不愿意拿这帮人的性命去开玩笑。
“先观察一阵子再说。”
大家本来都已经摩拳擦掌,恨不得马上提起录像机就走了,听了何宛洛的话就像被浇了一盆冷水。
“领导,你以前不是对这种事最积极的吗?”
“谋定而后动知道不,”何宛洛翻了个白眼,“跟了我小半年了,做事还莽莽撞撞。”
何宛洛隐隐觉得这件事好像哪里不对劲,似乎从某个时间开始,他变成了一块磁铁,不断吸引着奇怪的东西找上来。假如说他有特殊的体质,为什么过去的二十多年里一直都风平浪静呢?
最开始他也觉得是自己倒霉才碰上这些怪事,可是一次是偶然,两次、三次就变成了必然,他感到背后仿佛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推着他向前。
越想越奇怪,下班路上何宛洛一直心事重重,一个没注意和迎面而来的人撞个满怀。
“咦?景哥你怎么在这里?”
看清楚了被撞的人,何宛洛不自觉地笑了起来,萦绕在心里的困惑瞬间被抛到九霄云外。
景泠有些神色不自然地咳了一声:“咳,夜跑。”
最近新城的命案在网络言论的发酵下更是沸沸扬扬,景泠担心何宛洛这个热血的家伙会真的跑去做直播,在家等了许久还没有听到隔壁的动静,终于坐不住了,打算出去看看,谁知道一出门就正好遇上回来的何宛洛。两人都各怀心思,谁也没仔细看路,这就一头撞上了。
“诶?你还有这个爱好,以前怎么没发现?”何宛洛不信。
“回去了。”景泠不理会何宛洛的质疑,转身就走。
“等等我……”
何宛洛跟在后面一起钻进了电梯。这阵子景泠似乎在故意避着他,他早上掐着点出门,却发现景泠比他更早,晚上他下班本来就晚,就更见不着景泠了,这么算下来也有日子没见到了。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何宛洛站在景泠身边,盯着他出神。
“盯着我做什么?”
“好看。”何宛洛毫不掩饰地表示赞美。
景泠大囧。
幸亏电梯到了,景泠仓皇走出电梯,迅速钻进房门。
何宛洛在身后笑意盈盈,最近他怎么这么爱调戏景泠呢。
景泠打开门,阿吾不在。自从何宛洛搬到对面来以后,阿吾这只忘恩负义的狗干脆就天天赖在何宛洛那儿不回来了。景泠心里边暗骂阿吾边准备开灯,忽然间他动作一顿。
隐没在黑暗中的房间有不属于他和阿吾的气息,而这个气息陌生又熟悉,带着淡淡的海盐的清香。景泠还来不及说话,从黑暗里涌出漫天的水泡,密密麻麻地向他袭来,景泠依旧站着没动,只是手一挥,水泡就尽数破碎,谁知每一个破碎的水泡中又暗藏着几支水箭,在水泡破碎的那一刹那,水箭刺出,直逼景泠而来。
景泠手腕转动,在眨眼的功夫,身前就结了一道水幕,像盾牌一样把一支支的水箭都挡在面前。
“出来吧,阿沅。”
“没意思,每次都打不到你。”
景泠开灯,随着灯光亮起,一个蓝衣少女的身形在客厅里显现出来。少女娇俏可爱,仔细一看长得和景泠有几分相像。
“你这一招也是我教的,怎么能伤到我?
“九哥哥,我们大概有三百年没见过了,你……过得好吗?”
“还好。”
景泠看着自己最小的妹妹,这是他唯一不讨厌的亲人。
“九哥哥现在对我也如此冷淡。”阿沅不由得伤心,景泠是他最小的哥哥,他们年纪差不多,从小经常玩在一起,但是她知道她的其他族人,甚至连父亲都对这个小哥哥有说不出的敌意。
“找我什么事?”
“九哥哥,无相伞在你这吗?”阿沅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
“不在。”
“我就知道那些事肯定不是你做的,”阿沅似乎松了一口气,提醒道,“九哥哥你要小心,最近地府那边好几次发现原本命不该绝的人突然暴毙,还收不着魂魄,怀疑跟无相伞有关,阴差跑来一状告到父亲那里去了,父亲已经叫三哥和五哥着手调查这件事。”
“他派人来到底是调查,还是怕我丢了他的颜面?”
“九哥哥,你不要这样说父亲……”阿沅一直不愿见自己最爱的小哥哥和最疼爱自己的父亲不合,却难解他们的心结。
景泠打断阿沅的话,看着妹妹,神色终于放缓,“谢谢你,阿沅,早些回去吧,免得被发现了会被责罚。”
“那你自己千万多加小心。”
阿沅是偷跑出来给景泠报信的,自知不能久留,恋恋不舍地隐去身形,逐渐远去。
目送阿沅走远,景泠坐在沙发里,在他几千年纷乱纠结的记忆里,曾经有过很长一段的混乱,而那样东西就是在那漫长的混沌中不见的。
无相伞。
世间诸相,皆为虚妄;若见诸相无相,即见如来。
这是他母亲那边奉为圣器的宝物,传言中无相伞能够提升修为;但它既是圣器,也是凶器,要想催动无相伞,必须要以生魂为引,越是满带怨气的生灵,越能够提升它的效用。
当初景泠用无相伞只是为了收集那人的魂魄,成功以后一则他也不想留这个凶器在身边,二则当时他神思恍惚万念俱灰,于是就随手送人了。
他还记得那人与他同病相怜,爱人在战乱中死去,伤心不已,景泠见他也是痴情的人,就把无相伞聚集魂魄的方法传授给他了。那时恰逢连年战火,三界一片混乱,人鬼不分,如果那人真的能召回爱人的魂魄,或许也能相守一世。自此一百多年相安无事,没想到现在凶器重新出现。
自从上次在鬼屋看见那些伤痕累累的怨灵,他就笃定这事一定与无相伞有关,只是那个用生魂修炼的人最近似乎消停了,景泠追查了一阵子也没查出头绪来,直到这次又有人失踪……
景泠一看到报道,隐隐觉得死者的女友孙晓多半也遭遇不测。
他必须把背后这个人揪出来。
夜幕深沉,在暗夜的遮挡下,人更容易放下自己的面具,暴露出潜藏的真实。
潜藏在街角,普通肉眼无法看到的妖吧照旧营业到凌晨,它是平日里压抑自己的非人一族释放天性的狂欢场所。幽暗的灯光下雾气缭绕,形形色色的男女三两成群坐在一起觥筹交错,互相倾诉和人类在一起的日常。有的干脆懒得维持人形,直接现出真身,乍一看去,这酒吧像是一个动物世界的直播现场。
拾梦已经很久没有来妖吧了,今晚只是独自坐在吧台喝闷酒。
临近打烊,客人们该散的都散了,拾梦自顾自边喝边催促服务生收拾打扫。
门铃却在这时再次响起。
“先生,不好意思,我们要打烊了。”
服务生连声道歉 。进来的这个先生,阴恻恻的,似人非人,身上又没有妖的i气息。服务生的道行还不够,看不出来他的真身到底是什么。
“我来找你们老板。”来人穿着黑色的连帽风衣,半张脸隐藏在宽大的帽檐下。
“不见客。”
拾梦酒入愁肠,此时正在愁浓的当口,莫名被人Q到了,满脸不耐烦的神色,大有天王老子来了都懒得理的架势。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来人也不气不恼,慢条斯理地拿下帽子,“做笔交易吧。”
“是你?”
拾梦蓦然抬头,看清来人的模样,有些讶异。
隔天,景泠照例早起上班,没想到门口有人比他起的更早。何宛洛靠墙蹲在景泠门口,双手环膝,头埋在膝盖里打瞌睡,听到景泠开门,立刻站起来。
“景哥,搭个顺风车,”面对景泠质疑的眼神,何宛洛的大眼睛露出无比真诚的目光,解释道,“我车今天限行。”
景泠没有回答,径自走进电梯,在电梯门快关上的时候,转头对后面的人说,
“还不走?”
何宛洛笑眯眯地迅速跟上。
限行不过是为了见景泠的借口。以前车限行他觉得麻烦,要搭公交转地铁才能到电台,现在每天倒是盼着一个星期一天的限行,能够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和心上人独处。
景泠余光瞟见身边笑得跟黄鼠狼似的何宛洛,顿时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老母鸡,还是自己送上门的那种。
他心里清楚,如果自己真的狠心想要跟何宛洛断了关系,有千万种方法。如今这么藕断丝连地继续纠缠,不过还是自己心志不够坚定而已。
情这一字,在不曾拥有过的时候觉得不过而而,看世间痴男怨女爱恨纠葛难舍难分总令人嗤笑,一旦尝到了它的甜头才发现它是穿肠毒药,会让人越来越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