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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无定II ...

  •   “亲爱的,我们恐怕要等到后天再离开这里了。”

      Slaughter从背后抱住了危渊,打断了窗边人尚且十分专注的沉思。他没看见危渊的表情,也自然不会想到自己怀里柔软的omega刚刚正在构想怎样的计划。

      “怎么了?”

      危渊很快就从那些混乱的设想中回过神来,不自觉紧绷的下颚也渐渐放松了下来——老习惯了,每当他专心致志地工作或是思考的时候就会不由自主地死死要紧牙关。乔安娜还曾经就此事调侃过他,说他那个样子像极了一个认真谋划灭门惨案的老头子。

      “十区的警戒向来很严格。进入迦勒,还要在大教堂准备秘密婚礼,这些事情我们还得给陆飞星一点时间。”Slaughter将头埋进危渊的肩窝,轻轻地嗅着自己omega独特而甜美的气息,依旧是那种熟悉的、柔和的味道,与他主人完全相反。

      危渊闭了闭眼,这个结果倒是在他的意料之中。现在的他们和过街老鼠没什么差别,被一两个普通人发现了会让这一两个人感到惊异和畏惧,然而人们是会传递消息的,一旦彻底暴露了身份和行踪,他们便会团结起来,共同攻击这个令他们不安的极少数异类。所以谨慎行事,是他们现在的首要行为守则。

      他现在实在是厌倦透了,麻烦这个东西,他不想再杀死别人,也不想被别人杀死。

      “在走之前,不如我们做点什么吧?”Slaughter轻轻地在危渊的肩窝中磨蹭着,有些硬的短发蹭得危渊有些痒。

      “你要干什么?”

      危渊一边问着一边微微扭动了一下脖子,避开了对方头发的骚扰。

      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个人提出这样的建议肯定没什么好事。

      “我们回埃尔西看看吧。”Slaughter说。

      危渊怔住了一下,回埃尔西,去哪里干什么?

      “我想和你再去一次你之前住的那个宿舍,再去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看看。”Slaughter微微抬起头在危渊的耳畔低语着,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雄性的塞壬海妖,叫危渊根本无法拒绝。

      “你真是......行吧。”

      思绪彻底被打乱的危渊只好答应这个人的奇怪要求,反正都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了,随他去便是了。

      Slaughter狡黠地笑了一下,还没等危渊皱起眉就飞快地吻了一下他的脸颊。

      “我先去收拾东西。”

      说完便大步走进了卧室。

      危渊颇有些哭笑不得地站在窗边,摇了摇头。

      埃尔西,它在他的前半生中盘根错节,根系钻进他心脏深处,枯叶落在他的记忆海面,飘荡沉浮。那里的一切,铸就了他的骨骼,即使战争纪元早已将他剥皮抽筋,促使他重新生长出了一副新的血肉,旧骨却依旧如初。家乡、童年、原生家庭,一个人永远也无法与这些东西彻底割裂。

      回去看看,也好。

      Slaughter很快就将所有的行李都装在了一个行李箱中,与危渊一起下了楼。出租车司机在底下安静地等候着,看着街上人来人往,眼神却不是太清明。

      “看来现在连提前预约车辆都省了。”Slaughter挑了挑眉,随即将行李箱放进了车子的后备箱。

      “那可不。”

      危渊拉开车门坐进了后排,等着Slaughter也上了车司机便可以直接开往机场。一切都是这样方便,整座城市都像是一个大型的木偶秀,在他划出来的圈圈里看似有条不紊地运作着,伴随着上帝之手偶尔的提拉牵扯。除了有些令人疲惫之外,仿佛也没什么其他的缺点。

      “所以现在整座城市都在你的手中吗?”Slaughter看着窗外街景不断后退,随口问了危渊一句。

      “是的。”

      危渊微微勾起了嘴角,有点像是取得了好成绩在家长面前等待表扬的小孩子。

      “我记得五区首府的人口可不少。”

      “两万七千三百零八。”

      Slaughter怔住了片刻,随即大笑着将危渊搂紧了怀里。

      “我家的小朋友怎么这么厉害?”

      危渊哼了一声,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现在的自己有多么像一个小孩子。

      “那当然,我可是——”可是他话还没说完声音就突然变了,“你这个人!手给我拿出去!”

      他明明知道前面的司机根本无法听见自己的讲话声,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压低了声音,一边还要对付Slaughter那只胆大妄为的手。

      “怕什么,又没有人能知道。”Slaughter欺身而上,将危渊直接压在了后排的另一端,“难道不是吗?大魔法师?”

      危渊语塞了两秒,差点就翻了个白眼:“青天白日的,还在车上,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Slaughter闻言却露出了一个颇有些高深莫测的笑。

      “是啊,在车上,其实我一直想试试在车里是什么感觉呢......”

      老夫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危渊在心中仰天长啸,第一千次质疑自己选人的眼光,现在流的泪简直就是当初看上这只蠢狗时脑子进的水。当初第一次见到这个人时自己还被对方冷峻的外表蒙骗了一段时间,以为是那种霸道军阀的人设,结果最后人设崩的比七区的雪崩还恐怖。

      颜狗颜到最后一无所有,这也算是他用亲身经历换来的一课了。

      “给老子爬!莫挨老子!”

      最终这次车内暴乱还是以Slaughter被危渊揪着头发坐起来而告终的,带头大哥安狗蛋造反未果,僭越的骑士被国王赏了好几个脑瓜崩儿。

      这个人满脑子都是些什么......

      危渊一边质疑人生,一边给垂头丧气的Slaughter顺着毛。出租车在五区首府宽阔的市内主干道上流畅地行驶着,朝着北部的机场平缓地移动。

      “忽然很想看一个场景。”Slaughter将视线从窗外收回,落在危渊的侧脸上。

      “什么?”

      “想象一下,你的能力得到最大的提升,最终覆盖了整个迦勒共和国......那会是一个怎样的场景。”

      危渊静静地听着Slaughter的描述,不禁笑了一下:“那样的话我的脑袋可能要爆掉。”

      “怎么会,我家小祖宗这么厉害。”Slaughter揉了揉危渊的头,“不过真到了那一步的话,你可能就是迦勒的第二位主神了。”

      这个新奇的想法让危渊怔住了片刻。迦勒的第二位主神?假如一个人能够做到同时操控这世界上一切生物的大脑与精神,将整个人界都变为他一个人的棋盘,那么这样的存在,还能划进人类的范畴吗?

      “都说头脑过于发达的人容易短命。”危渊摇了摇头,“我不想当小天才,我想多活两年。”

      且不说这样的操作究竟有没有可能性,就算他通过一些外界刺激真的能够做到这种程度,他也着实没有这个兴趣。操纵一个城市就已经让他觉得有些力不从心了,更何况是整片迦勒共和国。

      就像是搬东西一样,他可以搬动别人都搬不动的大桌子,但没人会喜欢成天搬着个大桌子到处跑。

      “好——”Slaughter咬着危渊的耳朵说到,“不过我在想,你可以创造别人眼中的假象,那你自己的呢?”

      危渊垂着的眼睛并未因此而抬起,仍然看着出租车前座椅套上的一个细小破洞。

      “什么意思。”

      耳边的人似乎是轻笑了一下。

      “没什么。”

      周三的机场似乎并没有什么人,危渊和Slaughter到达的时候见到的便是一片冷清的景象。登机的过程十分顺利,毕竟有这么个大脑黑客走动着,直接去那架早已准备好的私人飞机里坐着就行。

      在确认起飞之后,危渊靠在柔软的座椅上,不知道这家航空公司用了什么清洗剂,整个靠背的座椅上都带着一股很好闻的熟悉气味。坐在身边的Slaughter为他系好了安全带,随后很是腻歪地握住了他的手。

      随着飞机的缓缓震动传来,危渊知道,终于要起飞了。

      他彻底放松身体,闭上了双眼。那些在这座城市盘根错杂的精神网络,正在一把一把地被他自己斩断。那只织网的蜘蛛已经上了这架飞机,那些难以捕捉的蛛丝也因为飞机高度地不断攀升而再也无法承担这种拉扯力,最终全部断尽。

      直到他彻底与地面的一切分离。

      这座被他尘封的城市中与再次迎来世界时钟的嘀嗒声,而Lust的死讯可能在他落地埃尔西之前便会传遍全国。最后的两位神谕者中暴毙了一个,ISA的头条标题一定会十分劲爆。

      “现在感觉好些了吗?”Slaughter看向他。

      “嗯?”

      危渊有些不明所以然地看向了身边的人,他还在享受这种卸下重负的轻松感,大脑并没有运转得很快。

      “你之前说操控一个城市会很累,现在好些了吗?”Slaughter很耐心地帮助自己迷迷糊糊的小朋友理解着。

      危渊笑了笑,说现在很轻松。

      “那就好。”

      当飞机进入一片浓厚的云层时危渊就知道,自己终于还是又来到这个见了鬼的埃尔西了。

      “操控整座城市实在是太累了,所以这里我就不管太多,我们小心一点,不要被发现。”

      危渊一边说着一边给Slaughter戴上早就准备好的大口罩和帽子,可惜不管怎么遮掩,这个人高大的身形都是个大麻烦,太显眼了。所幸他们抵达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加上埃尔西今天又是大雾天气,大多数人都不会有兴趣去做雾里看花这种事。

      “走吧走吧。”Slaughter却似乎很兴奋,迫不及待地催促着危渊去用意念捕捉一只野生的出租车司机。

      虽然危渊完全不明白这个人究竟在兴奋什么,却也还是将精神力投射向周围的马路。

      现在我要抓一个司机来送我们去白房子,究竟是谁会这么幸运呢?

      最终危渊和Slaughter都在某位不肯透露姓名的幸运司机的帮助下抵达了那个熟悉的大门。Slaughter提着行李箱便往里面走去,另一只手还拖着满心困惑的危渊。

      危渊一边努力拉扯着Slaughter的手一边提出疑问,然而很快他就知道了自己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劳的,同时他也大概明白了出门遛狗遛的是只成年哈士奇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完全拉不住。

      于是一切就这样回到了故事开始的地方。

      虽然危渊因为嫌累并没有将自己的网络覆盖整个埃尔西市,但是单单一个白房子还是毫不费力。穿梭在熟悉的街道中让他产生了一种十分奇怪的感觉,恍若隔世,可能就是这种情景的产物吧。

      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走进这扇门的时候,对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还怀有很大的好奇和警惕,乔安娜和自己一起过了安检,分配了宿舍。

      那时候他还不认识拉着自己的这只大型雪橇犬,大家也都还活着。

      突然很想知道要是当初的那个自己与现在的自己相遇了,会是怎样的情景。危渊想着想着忽然笑了一下,浑然不知自己被甩着大尾巴的Slaughter拉到了什么地方。

      “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吃这家店的面包。”

      Slaughter在一家甜品店门口停住了脚步,转过头来看着危渊。

      “算了,面包师已经换人了,口味估计也不一样了。”危渊耸耸肩,“而且我现在也不饿,没什么胃口。”

      “确定不需要吃点什么补充体力吗?”Slaughter环视周围,并没有看到什么危渊可能会喜欢的店铺。

      危渊微微皱眉,有些不解:“我又没做什么,补充什么体力?”

      他敏锐的嗅觉让他察觉到了Slaughter有点不对头,一时间却又猜不出对方究竟想干什么。突然提出回到这个鬼地方,一路上又异常亢奋。不简单,事情肯定不简单。

      而等到Slaughter将他带往那栋和当初几乎没什么差别的大楼时,这种预感几乎达到了顶峰。

      “你到底想干什么?”危渊站在电梯里,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同样在电梯里的Slaughte,而对方则是不知从哪儿掏出一张卡刷了一下,“这里应该已经是别人的宿舍了,我们这是要私闯——”

      “没担心,陆飞星已经安排好了。”Slaughter咧嘴一笑,“其实自从你离开之后我就与这里的中心安排好了,这里一直没有再住过其他人。”

      危渊看着电梯显示屏上的数字一点一点地上升,竟是一时语塞。

      电梯门最终缓缓打开,51层,熟悉的门廊,熟悉的提示声,从电梯里还能看到客厅的一部分。家具布置,都和他记忆里的一模一样,正如他来到这里的第一天。

      “之前还想着,以后就躲在这里定居的。”Slaughter先踏进了门廊,从一旁墙里的鞋架拿出两双拖鞋,“但是后来想想有些不太实际。”

      危渊也跟着走进了里面,换上了中心统一款的棉拖鞋。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走到这个地方,心中满是被这些装修所激起的惊艳,广角落地窗,开放式厨房,欧式装潢风格。而现在这一切在他眼中像是失去了当年年少的滤镜一般,终究归于平凡,却更加真实。

      Slaughter将行李箱放在一边,拉着神游天外的危渊走向卧室。

      经过乔安娜卧室门口的时候危渊还稍稍停顿了一下,心中不知是何滋味。直到门把反锁的清脆声响将他拉回了现实。

      危渊眨了眨眼,刚想问Slaughter究竟要干嘛便被对方先下手为强,给按在了门上。

      “我记得,曾经说过想以实体的形式再回到这里,和你一起。”Slaughter低下头看着有些慌乱的危渊,眼中闪烁着大事得手的兴奋光芒。

      “我——”

      危渊一边奋力挣扎着一边组织着语言。他就知道这个蠢狗没安好心,大费周折地把自己骗到这里居然就是为了......

      真是见了鬼。

      “你还记不记得,当初你在那张床上说我什么了?”

      Slaughter一点一点地靠近危渊,就像一头步步逼近猎物的猛兽,鼻息交错,有什么东西正一触即发,低沉沙哑的声音里满含着即将压抑不住的欲望。

      “我说什么了?”危渊有些摸不着头脑,“我当时什么时候和你在一张床——”

      他想起来了,那是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

      那是当初Slaughter离开中心、返回国会区寻找身体的前一夜。那一夜发生了一些事,他也说过一些话,但是就现在的情况而言,Slaughter揪住不放的肯定是......

      “你当时说,谁软?”

      Slaughter抓住危渊的手带向另一个地方,声音听起来更加危险了。

      危渊耳根通红地轻咳了两下,努力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

      “我软我软,是在下当时信口雌黄了,你放开。”

      Slaughter出乎意料地很听话,将危渊的手放开了,然而一转眼他的两只手都放进了另外的地方。

      “这位先生,你这手不需要的话可以捐赠给有需要的人。”危渊想后退却被卧室门无情地断了后路,一时间浑身温度都在不自然地升高。

      “你看我不是捐给你了吗?”

      Slaughter很是理直气壮,手上的动作也更加大胆,全然没有受到危渊的反抗丝毫干扰。

      危渊还想再说些什么却直接被对方堵住了嘴。Slaughter信息素的味道不知何时已经占据了他周围的所有空气,只要他呼吸,就能与这股极具侵略性的气息来个亲密接触。

      一个深吻过后,危渊终究还是没逃过被丢上床的命运。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Slaughter俯身看着自己那位已经面红耳赤的小朋友,露出了大仇得报的笑容。

      占了下风的那一方被打得丢盔弃甲,连最后的军旗都没守住,只能任人宰割。攻击的那一方乘胜追击,深入敌营,还不断加以言语的轻薄,气得敌方元帅几乎喘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明明是一场势在必得的战役,Slaughter却选择了一种类似与拉锯战的方式,一点一点进攻着敌方的防御工事。直到最后天色已经完全黑透了,敌方将领才啜泣着求饶,让他停下,说自己已经受不住了。

      可惜,Slaughter从来都不是有仁慈之心的将军。

      于是卧室的门把手直到第二天才被人打开。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4章 无定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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