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有个锦鲤夫君》燕图南

8、夜雨惊魂

　　忽然被点名，云宴有一点懵。方才云敖那话她也听见了，只是事不关己，她亦没有什么立场置喙。

　　若说有什么想法，她的心思都在段惊鸿和场外几个姑娘身上，星星眼粉红泡泡一堆，若能拉成一对红线，那续命狗粮就有着落了。

　　现在云敖要教她射箭，显然是在履行之前说的“教训南蛮子”，云宴一脸茫然的上台了。

　　云敖站在比试台上，往前方一指，“连世子，你可还有什么要说的？若是没有，就站去那里好好学吧。”
　　五十步开外，有下人挪过来一个一人高的箭靶。

　　台上鸦雀无声，三皇子言出必行，众人皆看向连雪淮，只见他把手中的墨羽箭放入箭壶，倒是没说什么。

　　云宴刚抬头看他，结果发现他正看过来一眼，四目相对的刹那，说不出的诡异。

　　连雪淮转身，步履从容往前去了，他站在箭靶之前，靶心正在他头上一点。

　　“五十步射程，每人一次机会。”云敖说着规则，并指明射师在一旁监督。末了，又提醒一句，“这可是南渊世子，诸位不要误伤了。”

　　在场约莫二十多人，此刻各人心思各异，自行考量。只有一次机会，而站在那里的人身份特殊。

　　若不小心误伤，须得掂量一番自家实力。实力不够，就只能凭本事一次过，好在只有五十步射程，难度上减轻了许多。

　　最先上场的人居然是段惊鸿，他片刻没有犹豫直接拉弓搭箭，箭矢往前方疾射而去，“笃”的一声正中靶心。

　　开场顺利一气呵成，立即引的台上台下一片叫好之声，正好也缓和了先前的紧张气氛。

　　连雪淮站在那里，眼睛都没眨，长箭钉在靶心上，离他头顶三寸的距离。

　　“小九，过来选弓。”云敖站在一旁，手里拿着两把弓弦比较。

　　弓弦大多由鹿筋和牛筋制作而成，不过有轻重之分，云宴试着拉了一下，只能拉动最轻的那把。

　　选好了弓，云敖开始教她射箭需要注意的动作，腕肘肩开弓三平以及开弓后呼吸均匀。
　　云宴学的十分仔细，她是确实想学射箭，还有骑马。

　　等到云敖手把手教了她几次，那边二十多人差不多轮完了，等到云宴站在射台前，前面的人已经全部通过，连雪淮还好好的站在箭靶那里。

　　结果云敖一挥手，有下人上台来将那箭靶抬走了，只剩下连雪淮单独站在五十步外，紧跟着又送上来一个苹果。
　　这是打算头顶苹果？云宴吃惊的看着前方。

　　“小九，你按三哥教你的方法试试，看见他头上那个苹果了没有，你的机会多，射中为止。”

　　云敖意态闲适的帮云宴挑选箭羽，调整她的站立姿势。
　　云宴手一抖，差点将手上的弓掉在地上。

　　且不说让她一上来就射苹果，关键那前面站的是个人，她完全没有一点把握。

　　“三哥，能不能……换一个？我有点怕。”

　　云敖一拧眉，语气有点严肃，“小九，你也说了，云洲不论男女皆可参加武举，人人向往战场叱咤风云，可没有人会把‘怕’子挂在嘴上的。”

　　“何况你不是向来看不惯这南蛮子吗？三哥专门找的机会给你出气。”这一句，云敖压低声音凑到她耳边说的。

　　云宴左右为难，她需要出个什么气啊，真有气之前咬那一口也算出过了。可现在完全是赶鸭子上架，场内场外的人都看着她，连连雪淮都在看她。

　　云宴心思忐忑的站到射台前，将弓箭对准了连雪淮。

　　隔了五十步的距离，连雪淮身姿挺拔站在前方，锦缎般的乌发已经散落下来，头顶一只红苹果。冷俊的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他就那么看过来，盯着云宴。

　　云宴被那双墨玉般的眼睛一盯，整颗心开始怦怦狂跳，七上八下撞着胸腔，手心也开始冒冷汗。

　　“小九，箭尾不要捏的太紧，先瞄准，屏住呼应再放箭。”云敖在一旁适时指导。

　　可这个时候，云宴哪里还听得进去，她甚至觉得，自己被连雪淮的目光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嗖”的一声，云宴颤抖着松了手，离弦之箭顷刻而至，“噗”的闷响，射中了某处。

　　周围一片抽气声，云宴吓的脸色惨白。
　　苹果还好端端顶在连雪淮头上，可他那身白衣已经被血染红，右肩那里，直直插着一只箭。

　　“小九初学箭术，手法生疏，还望连世子多担待。”云敖站在一旁，无关痛痒的解释一句，随后又道：“连世子可要下去包扎？”

　　“不必。请公主继续。”冷淡的声音无丝毫犹豫。

　　可云宴的心弦简直濒临崩溃的边沿，她刚刚射出去一箭，直接见血。她一听这两人对话，再也忍不住啪的一声将弓箭丢在地上。

　　云敖倒是耐心十足的捡起地上弓箭，语气却很严肃：“小九，你说你想学骑马射箭，可却连这点胆量也没有。你今日要么回去安心待在凤阳阁，要么就射中那只苹果。”

　　作为兄长，云敖无疑是耐心负责的，他还是崇明帝看中的三皇子，是军功在身的镇南王，行事自有一套铁血坚持。

　　“平心静气，你的目标只是那只苹果。”云敖将弓箭递给云宴。

　　她不知道自己是以何种心情重新拉起弓弦，心里却明白，这一箭若再射不中，等待她的还有下一箭。

　　连雪淮肩头白衣全完被血浸透，依然腰背挺直站在那里，仿佛不曾中箭，墨玉般的眼睛仍是冷冷淡淡的。

　　云宴发现了，她所有惧怕的根源就是连雪淮的眼睛，明明是很漂亮的眼型，也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可就是看不真切，莫名让人害怕。

　　她深吸一口气，尽量不去看他的眼睛，将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那只苹果上，拉起了箭尾，周围没有一丝声响，她也屏住了呼吸。

　　在确认瞄准之后，云宴闭上了眼睛，然后轻轻松开手。

　　极致的寂静之后，爆发一阵喝彩。
　　许久之后，云宴才挣开眼，那只苹果被一箭贯穿掉在地上，她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周围的喝彩倒听得不那么真切了。

　　***

　　下学时辰还早，云宴找个借口硬是甩掉了要喊她一起习字的云珠，春眠也没让跟，她急匆匆往藏书楼那里走。

　　之前在校场上，被一群人各种恭维溢美，她一直都在注意连雪淮的动作，他拒绝了下人送他去医馆，直接将插在肩上的箭尾折断，然后走下台往藏书楼的方向去了。

　　藏书楼在学舍后面，这个时辰里面无人，云宴推开古朴厚重的大门，满眼卷帙浩繁。只是这里静悄悄的，没有看见连雪淮。

　　云宴循着成列书架将一楼的角角落落都找遍了，没有。然后她又爬上二层，同样找了一遍。藏书楼一共四层，都没有。

　　“也许他只是路过，去别处了。”云宴在四楼的角落里找到一张坐垫，靠着墙歇息。

　　她也只是有点过意不去，毕竟射了人家一箭，无冤无仇的。她这样跑来，约莫是想当面说一声对不起。

　　现在人没找到，她也累瘫了。云宴歇了一会儿，随手在头上的书架拿了一本书来看。

　　古朴泛黄的书卷，还落了一层薄灰，仔细看，快要褪色的笔迹上书《南渊游記》。

　　看著书的时间应该是很久远了，云宴翻了几页，全是繁体，但不影响阅读。这是一本记载南渊地理文化风俗的札记，笔调轻松诙谐，所述景物风土人情历历在目。

　　南渊多山水，物华灵秀四季长春。南渊出美人儿，明眸善睐摇曳生姿。

　　说道尽兴处，寥寥几笔勾勒的水墨浮现，文字和书画，诗意和生活。当真妙趣横生。

　　天色不知不觉暗了下来，藏书楼嵌在墙壁上的明珠散发微弱的光晕，云宴揉揉发酸的眼睛，才惊觉已经过了好长时间。

　　隔着窗，外面有滴滴答答的声响，似乎在下雨。

　　云宴有些犯难，若是下了雨，天色已晚，不知春眠是否在等她，她走到窗边，朝外伸出手，想试试这雨的大小。

　　外面一片漆黑，有冷风吹进来，云宴打了个哆嗦。伸出去的手很快潮湿，淅淅沥沥的雨声，可是细雨里却有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借着微弱的光晕，她看清了掌心里的一片湿濡，大滩雨水沉积，还有两点血红，很快，血水晕开了她的手心。

　　她脑袋翁的一声，不受控制的失声。

　　忽然，斜地里伸来一只手，一把捂住她的嘴，几个回旋间，她已经被一道强劲的力道带到了暗处的墙角。

　　紧贴在她身后的是一个人，她被禁锢在前面不得动弹，昏暗的微光下，她也只能勉强看清捂住她嘴的那只手，修长洁白，却充满力量。

　　云宴浑身止不住的轻颤，这样漆黑的雨夜，无人的藏书楼角落，她也许发现了不该知道的事，接下来是不是要被灭口了……

　　她试着动了动，身后那人仿佛铜墙铁壁，半点挣脱不了。

　　忽然，窗子那里有些声响，似乎是有人在外面做什么。云宴心中焦急不已，极度恐惧之下开始用力挣扎，刚抬起的手被身后那人一把抓住扣在腰间。

　　手动弹不得，她只好抬腿，转而又被死死禁锢。

　　漫天惊惧里，耳边传来一道及其细微的声音，“公主，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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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公主：都怪你老盯着我，害的我手抖
世子：这就是你射我一箭的理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