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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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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公主的建议没有得到阴清樾的采纳,二人最终还是坐在了鸿满楼二楼雅间。
阴清樾靠窗坐了下来。
窗外的阳光倾洒在阴清樾脸上,显得她整个人都柔和了起来,她懒洋洋的一手搭在窗檐,一手摆弄着茶盏,神色恹恹的看向窗外。
“千阳也在看榜眼吗?”五公主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眼就看到人群拥簇中的青衫少年,便随口问道。
对面街边的少年们春衫正薄,意气风发,任谁路过都忍不住瞥去一两眼,然后在心里感叹了一句:真是少年意气啊。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当属中间的少年郎,一身青绿长衫洗的有些失了色,却被他穿出了一身风骨,头发简单地用木质发簪束起,神色疏离,举止沉稳,偶尔与同伴交流几句再会心一笑,格外惹眼。
此人她曾在宫中见过,便多说了几句,“这傅心舟在京中正炙手可热,风头直盖状元郎,年纪轻轻,相貌不俗,听说出榜那日便收帖无数。”五公主看着他,不掩欣赏。
阴清樾浅笑一声,未收回目光,“难得看你这般欣赏的男子,若是喜欢收了便是。”她轻抿一口茶,仿佛只是在谈论一件正流行的衣裳。
阴昭伊叹了口气,“这傅心舟一看便是那心气高的,我可最怕招惹这种人物了。”
“若真想要,这也不算什么难题。”阴清樾一双眼睛仿佛看透了她一般。
阴昭伊摆了摆手,“快别打趣我,我自是不敢像你一般,上个月就因为与你多跑了那戏楼两回,母妃就给我加了许多课业,不过……”她絮絮叨叨开始说起戏楼那事,却又突然话锋一转,“不过那戏子真真是千姿百媚,扮作女子也丝毫不逊色,我还是头一次见一个男人有这般好的颜色,倒是突然明白你为何三天两头往那头跑了。”
五公主眼中带了几分戏谑,“况且……我瞧着他看你的眼神可不清白呢。”
见阴清樾只默默品茶,不接她的打趣,阴昭伊只能扁扁嘴,“倒是我自找没趣了,不过我说的倒是实话,他看你的眼神可都含情脉脉、千回百转,若那目光是落在我身上,我只怕骨头都要酥了,你倒是镇定的很。”
阴清樾这才给了她一个眼神,随后慢条斯理的给她夹了一筷子肉,“多吃点,只怕你又要很久不能出宫了。”
话音刚落,五公主顿感这色香味俱全的一桌子菜都不能勾起她的食欲了,她欲哭无泪:“这下好了,父皇与母后定是要将我禁足了。”
“罢了罢了,我还是多吃点吧,你到时若还能动弹的了可千万别忘了带些市井小食来慰问慰问我。”
阴清樾目光暖了几分,将吕铭伤成这般,舅舅和舅母只怕是先要责问阿昭,怪她没能拦得住自己,阿昭……这着实是无妄之灾了。
她敛下神色,将一众喜怒哀乐都掩下,许久才轻轻地道了句:“……还是与我保持距离的好。”
闻言阴昭伊的筷子微不可察的停顿了一瞬,随后她便故作生怒道:“这便是怪我没帮上忙咯,想甩开我,可没那么简单,我又没什么朋友,你若将我打发走,我岂不是成了孤家寡人……”
接下来的时间就在阴昭伊色厉内荏的数落声中度过。
阴清樾只得笑罢,堂堂五公主,怎会没玩伴?
恍惚间再抬头望向窗外,那一身青衣的年轻男子已经慢慢走远,只留下模糊不清的一道清冷身形。
……
傅心舟原本打算在上任前都在家待着,近日推了许多邀约,今日是同窗说要最后聚上一聚,日后再见便不知何年何月了,他虽不喜与人有过多往来,却也懂得人情世故,只能赴宴。
他察觉到一束目光一直注视着他,难忍之际,他抬头回望,目光一瞬就凝聚在了二楼的少女,对视片刻却不见她有丝毫羞怯之意,反倒将他看得有几分不自然。
傅心舟皱眉收回目光,她肆意打量的目光让他不舒服,又不知是哪家贵女。
阴清樾就这么大大方方的将他浑身上下都扫视一边,。
傅心舟抿了抿唇,不自然的移开视线,上位者的审视让他浑身不适,仿佛自己随时可以待人宰割,这眼神他也看得多了,难免心中厌恶。
“傅兄识得千阳郡主?”该同窗系京郊人士,曾在早年的一次大典上见过千阳郡主,那般容貌,见过的人都印象深刻。
他心思敏锐又观察细腻,早在千阳郡主看向这边时就将傅心舟的怪异看在眼里,私以为那千阳郡主看上了傅心舟,毕竟他的相貌的确是一等一的好。
傅心舟却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原来……这便是千阳郡主……
知道此人身份后他神色更为凝重,未入京时便听说了这千阳郡主的大名,今日照面果然如传言所说喜怒无形,肆意妄为,从她当街便这般装若无物的盯着男子大肆打量便能瞧出一二。
他还听说……千阳郡主好美色,风流无比,与众多男子都不清不楚……
于是傅心舟在这日告诫自己,在他没有羽翼未丰满前要离她远点,毕竟……他还有自己的秘密。
……
吕府早已乱成一锅粥了,人来人往,哭天抢地,气压低迷。
“我的儿……你可千万别有事啊……”
刘氏,吕铭生母,吕府当家女主人,往日说一不二端庄大气的贵妇人正站在房内边抹眼泪,边啜泣边目不转睛的望着着屏风后大夫的身影,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唯一的儿子被伤成这样,她再也无法维持什么当家主母要有的气度与仪态,眼睛红肿,被侍女搀扶着才能站得住。
吕大人一脸阴沉的站在床边,就连吕府的下人都屏气走路,不敢发出声响。
屋外跪着的是随吕铭外出的下人,少爷受此重伤被抬回来,还是伤在了那处,恐怕少爷情况一稳定下来,老爷就会得空处理他们。
至于怎么处理,吕府上上下下都心里明镜。
已经得知自己接下来结局的他们面若死灰的跪在那,只盼到时能得个痛快。
“吕大人、吕夫人。”大夫为吕铭处理好伤口后放下幔帐,缓缓退出。
“如何?我儿如何了?”刘氏扶着婢女的手迎上去,吕大人也转身看向他,眉目凝重。
大夫叹息一声,摇了摇头,“少爷命虽保住,但子孙根……却是保不住了……”
刘氏呼吸一窒,大放悲声。
吕大人一阵怒火直冲心头,勉强压住怒火,对着大夫说道,“铭儿伤了那处,还望……”
大夫急忙拱手,“大人放心,医者仁心,自会对此事守口如瓶。”
吕大人点了点头,眼神一个示意,身后便有人将沉甸甸的锦袋放入他手中,“奴婢送您出府。”
刘氏依旧泪声俱下,“老爷,您可要为铭儿做主啊……老爷……”
吕达瞪着她,“够了!就知道哭哭哭!慈母多败儿!这便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吕达一甩袖子,将满身的怒火与戾气皆撒在刘氏身上。
此刻的吕达仿佛完全忘记上个月刘氏满面愁容的将吕铭要强纳白薇为妾说与他,而他又是如何回应的?
“能进我吕家是她修来的福气,不过一女子,纳便纳了,还能掀起什么风浪不成?”
再后来便是前几日,刘氏再次提起此事,吕达一脸不耐的挥手:“这点小事也值得来烦扰我,让他自己看着办。”
刘氏颤抖着手,悲从中来,儿子的伤让她痛心不已,丈夫的斥责此时更如同雪上加霜,让她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眼前一黑,彻底昏死过去。
吕达见此,怒从心中来,又大声叱骂:“还不赶快扶夫人回去!再去将大夫请回来!”
吕府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
正当吕府里里外外都闹得鸡飞狗跳之时,偏僻院落的摇椅上正有一名年轻女子晒着春日暖阳。
“当真是伤了子孙根?”她听到下人回禀没忍住惊呼一声,细细看去,脸上还透露出几番不加掩饰的喜色。
此人正是吕霁,吕府妾侍所生之女,排行第三,因生母身份低微,刘氏善妒,吕达又对后院之事不闻不问,母女二人的日子并不好过,可谓艰辛。
加之吕铭频频找她们麻烦,时不时便添点堵,她更是恨他们恨到咬牙切齿,如今听闻那吕铭成了个废人,着实大快人心。
小厮重重点头,眼中也有掩不住的笑意,“三小姐,千真万确。”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说呢,今日云散日朗,人意山光,俱有喜态,原来当真是有喜事。”吕霁眉头高挑,恨不得当场作诗一首。
“霁儿,小声些,莫要让人听了去,好到你父亲面前嚼舌根子。”坐在另一张椅上的妇人放下手中的绣了一半的帕子,眉目轻蹙,一脸担忧。
吕霁闻言这才收敛了几分,随后继续朝那小厮打听,“你可知是谁下的手?”
小厮为难了一瞬,“三小姐,奴也是在正院当值,偷偷听到的,那人好像是……”他一脸神秘的靠近吕霁耳朵,悄声说道,“千阳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