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汤姆苏》淡暮霭

49、chapter49

　　慢腾腾的踱着步子，避过急匆匆的行人，我走进了金井综合病院。

　　神奈川的神经科束手无策，多方打听之下，我让部长转入东京的这所医院，听说他们曾有手术治愈的前例，但是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

　　没有法子，神经性疾病太棘手，部长的情况特殊，术后恢复的可能性太低，没有人敢接，我必须得另外想办法，如果国内不行那就试试国外。

　　“黑山君！又来看幸村君啊”

　　医院的护士和我打了声招呼，因为我算是这里的常客，他们几乎都认识我了。

　　“正好呢，他今天的心情好像不太好，在天台坐了好一会儿，你来陪陪他应该会好一些”

　　心情不好？为什么？

　　“不知道啊，昨晚还好好的，今天早上过去查房就明显有点情绪低落”

　　我走进病房的时候，他正躺在床上，看上去睡着了。我没有出声打扰他，将带来的水果摆在桌面上，然后走到窗户边将窗关上，顺便拉上了窗帘。

　　“黑山，你来了”

　　他翻了个身张着眼睛看我，我刚才的动作很轻，看来他是没有睡，没有睡意却躺在那儿，确如护士小姐所说，他心底有事。

　　我一边揣测，见他慢慢的坐起来，就顺手往他的身后塞了个靠枕。

　　“谢谢你”

　　“这段日子……让你担心了，你不必天天来医院看我，神奈川到东京……”

　　“不麻烦”

　　“我不是说这个”

　　“真田跟我说你很久没有去学校了”

　　“我的学业没有问题，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

　　“你多久没有去网球部了？”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这个问题我不想回答。

　　“你不要告诉我，长久不训练你也能做保持状态，就连我也不敢说这种大话！”

　　“你还记得我们的目标是什么吗？”

　　他是立海大网球部的精市支柱，就算病倒了，担忧的也永远是网球方面的事，荣誉，胜利，就像永远不会倒塌的大山，坚强的承担着一切。

　　他愿意将所有背负在自己身上，他希望我回去，回到那个洋溢着青春与拼搏的校园，因为他是个合格的部长。

　　这个时候，我应该道歉，承认自己错了，然后乖乖的回去，读我的书，打我的球，这是让他安心的最快方法。

　　但是……身为部长的那一份责任安心了……那你自己呢？

　　我注视着他锐利的眼眸，毫无躲闪。

　　寂寞吗？迷茫吗？

　　所以坚韧磐石的心才会动摇，天台寂寥，心有不安之人才会望向天空寻找寄托。

　　有人曾和我总结过病人心理变化的四个阶段，否认期，愤怒期，忧郁期，接受期。

　　我曾以为他比我厉害，接受现实的能力如此快，但是显然不是。

　　他的眼睛在闪烁，那是连他自己都不曾发现的忧郁。

　　冠军有无数个，关东十六连霸也好，全国三连霸也好全都无所谓，副部长，柳，仁王……乃至赤也，大家都会守护王者立海的荣耀。

　　我深深的相信着这一点，但对我来说，那个除去神之子光环后的少年更重要，仅仅是想着他是否会害怕，会恐惧，我便不能安然的坐在教室里，亦无法全身心的打网球。

　　我已经不是孩子了，知道前程对人生的重要，过了相信爱情的年纪，得到过许多，也放弃过许多。

　　有时候也会不敢相信，自己那颗在社会磨练中变得冷硬尖锐的心，为什么会时时刻刻想着这样一个人？

　　他过得好比自己过的好重要，他痛自己比他更痛。

　　“黑山，你说话啊！”

　　我抬起头，沉沉的看着这个欲图将我赶回去的少年，我不想惹他生气，却无论如何再忍耐不了。

　　“我打网球只是因为你，如果你不在，那么我的网球没有任何意义”

　　“你怎么能如此任性！”他怒极，朝我嘶吼着，有一刹那，我迷茫于心中停顿，但是话已经从嘴巴脱口而出。

　　“是的，我就是那么没出息，在你能重回球场以前，我不会回网球部！”

　　他指着门口让我滚，再不愿看我。

　　我推开门，怔了一下，门口站满了来探病的立海大正选。

　　垂眸不语，我从那一张张震惊而复杂的面孔中走过。

　　“我同意了”

　　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如果胜负对你来说没有意义，如果网球部对你来说没有意义，如果我们对你来说没有意义……”

　　“那么我同意了，你的退部申请”

　　“等下，真田不要冲动”

　　我重新迈开步伐，腿就灌了铅，沉重而缓慢。

　　“我会替幸村守好网球部和我们的荣耀，直到幸村再度回归！我不容许任何人玷污它，轻慢它！”

　　我不后悔说出那番话，早在决定不去网球部的时候就有了离开的觉悟，只是遗憾用这样的方式说再见。

　　这一步一步，就像在做最后的诀别，只盼这条路再长一些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