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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凤凰浴火欲重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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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清晨的太阳暖洋洋的照在身上。莲雾坐在正房廊下的长凳上,此时冬雪已经停了。
寒冷的空气依然凛冽,大红色的狐裘裹在身上,对着太阳懒洋洋的眯起眸子,靠在廊柱上,格外惬意。仿佛画中人。
“府主原来在此”小丫鬟走了了过来,小声说 “小姐又不好食之,女啼不止,乳妇、奴婢哄久,而不见效,此可奈何?”
“如此也无妨,小儿啼哭甚平常,何罪之有?不必自责,待我去看看这妞儿”
未等小丫鬟回话,连衣角都没留下半点,人已飘远了。
清晨的一束光斜斜的照进了纸糊的窗棱,柔柔的撒在软萌软萌的脸上。羽翼般的长睫毛,轻轻颤了颤,睁了开来。
祇(qì)悠悠只觉浑身酸痛无比。
伸了伸懒腰,觉得这个感觉不太对。伸出了自己的手,看见白白胖胖的婴儿小短手的那一瞬间。
悠悠没敢和自个儿的手相认。不是自己亲手亲腿,不敢乱认。认错了,很尴尬的。
这一觉睡醒之前,她还是个年芳二八岁如花似玉的大姑娘。
祇悠悠没什么好说的。总结一下就是,党圆了中国梦,天道圆了她一个咸鱼梦。
她确实是咸鱼,琴棋书画,吹拉弹奏,歌舞笙乐。
样样不通。
她的运气真的很差,所有的运气都用在了一个男人身上。他们一见钟情,度过了最好的年华。要成为对方永远的彼此时,她的运气耗尽了。
往生的她躺在冰冷的地上,流淌的鲜血染红了瞳眸。看着豪车里那张挑衅的脸张口说了什么,祇悠悠却听不见了,也无力去抓住什么。这世界从此在无他色。
她喵的,我还没活够呢
夜空的一颗星,陨落了。再睁开眼,是来世。
正出神间,一双温暖的手将她从塌上抱了起来。
一个身着古装的妇人,张开衣襟要喂悠悠,祇悠悠赶紧张嘴想要拒绝,发现自己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心一横,嚎啕哭闹起来。
莲雾推开门,走了进来。看见还被抱在乳母怀里哭闹的祇悠悠,心中只觉得好笑,谴退了乳母将小丫头抱了过来。
“你这丫头好端端的怎么了,乳母喂你乳汁你不吃,想当修仙派掌门吗,提前可跟你说好,娘亲可没什么东西喂你”
莲雾抬起指头戳了戳祇悠悠的脑门,嗯。手感还不错。觉得不过瘾,还顺带揉了揉脸蛋。
祇悠悠看向她,那是一张妖娆的脸,眼角下的朱砂痣熠熠生辉,一点樱唇让整张脸神采飞扬,是一张美丽精致到极致的脸。
悠悠不会说话,吭哧吭哧两声,两手冲着桌子胡乱挥舞。
莲雾看着这架势,走到塌旁坐下,无奈的问“你这丫头要做甚?”
祇悠悠看见塌上小桌放着的饭菜暗戳戳的兴奋了。转念一想,自己没牙齿,犹豫了半晌,憋屈的指向了桌上一碗熬的糯烂的米糊,心里一时委屈极了。
莲雾看了看,疑惑的问:“你要喝稀饭?”祇悠悠开心的点点头,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样不妥。
莲雾惊奇道:“你竟能听懂我讲话?别是哪路妖魔附身了吧”说完赶紧去探探她的脑门,翻翻她的眼睑。
“难道我要去请个道士来?”莲雾自言自语咕哝了两句。“一定是我看错了,看错了”
抬头看向祇悠悠,又试探着问了一遍“悠悠能听懂我说话吗?”
祇悠悠有点小心虚。。。但还是再次点点头,装婴儿这种技术活学不来,趁早表现机智为好。如果被当妖孽,下辈子一定重当好汉,得运气好的那种。
运气这种东西是看人的,负负得正。当你遇到一个思维挑战芸芸众生内所有下限的妖孽跳脱帝时,谁的棺材板都摁不住,包括□□。
莲雾不可置信,抖了个激灵,将祇悠悠举高仔细端详,啧啧称奇。
“你这么小,能喝的了米糊?”莲雾一脸狐疑的盯着祇悠悠,似是不相信祇悠悠能听懂一样
祇悠悠凭实力翻了一个白眼,将莲雾的智商鄙视了个彻底。
莲雾将信将疑,却不淡定了,这么小的娃娃也敢鄙视她堂堂美女子?自己把自己的脸气黑了。
“你才多大的娃娃都敢鄙视你娘亲了么”莲雾脑门上都快冒黑烟了。
祇悠悠看着天花板,咬着指头流着哈喇子装傻。
“祇悠悠,少给我装傻”莲雾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她怔了怔,原来这孩子竟和自己同名同姓么?不过也实在无奈的很,用非常标准的姿势再次朝莲雾翻了个第二个白眼,心里不禁吐槽。搞得我会说话一样,这个傻女人。
她非常傲娇的将粗短胖的小手指向了那碗粥,并且张大嘴,嗷了两嗓子。
两人一时大眼瞪小眼,然而…… 半柱香后,莲雾认命的端起粥一口一口喂进了祇悠悠的嘴里。
酒足饭饱之后,莲雾还逗孩了她半天。“这就是她的娘亲么”祇悠悠心里想,不过看着这里古香古色却很想哭。
逗弄了一会,莲雾抱着祇悠悠睡觉去了。
悠悠这一寐就到了深夜。她睡得正香,突然胃中一阵翻滚,上吐下泻,发起了高烧,半条命都被折腾去了半条。
莲雾披着外衣,忧心忡忡的砸开了城东有名的郎中铺子,抓了一个睡得半醒的郎中来,想了想。路上路过道观还拐了个道士来
关心则乱。莲雾本是不信鬼神之辈,鬼神信则有,不信则无。但白天祇悠悠还生龙活虎毫无蔫吧迹象,晚上就病成这般。
素日莲雾在坊间走街串巷听多了老大爷大婶们说他们家小孙孙病来如山倒的种种异像和牛鬼蛇神之说,不免也将信将疑了几分。
做法的道士向着莲雾行了礼,口中念念有词,他的手指燃烧起来,将手指放进水盆中,水中也起火。火球围绕着盆旋转,过了一会儿熄灭,水中出现了鲜血。
道士得了一句祇悠悠是妖孽的总结时,莲雾毫不客气的一脚将那臭道士踢了出去,往他脑门上砸了半个铜板,让管家关了府门
这年头打个幡,道馆坐两天耍两个把戏,头上插根葱的都敢自称得道高人。
像莲雾这般火眼金睛的星宿老仙,小把戏是瞒不过的。
看着郎中诊了脉,写了方子,只是寻常的小儿消化无能,临走时细细嘱咐了砂仁需等其他药材煎煮一段时间在后下。
莲雾谢过郎中,差人随那郎中去了他家中药铺。抓了红莲、木香、甘草、陈皮各两钱;党参四钱半;白术、茯苓、半夏、鸡内金各三钱;砂仁一钱;炒谷芽、炒麦芽各六钱。
拿到药材她亲自去了灶房烹煎,抱着吐的翻天捣海的悠悠一点一点喂了下去,替她擦汗更衣,一夜无眠。
看着莲雾虽然老是逗弄她,但总归是真心实意的关心着她。
嗯。虽然多了个便宜娘亲,但勉勉强强还算强差人意吧。她这妖孽,如今也算是过关了
祇悠悠睡着前傲娇的想。
昨日祇悠悠逞强喝了米糊肠胃受不住的事,莲雾整整笑了好一段时间,笑的祇悠悠冷落了莲雾好几日。
一个小丫头,学什么不好?不好好喝奶,去学大人吃饭,吃不成还非要喝米糊。这下倒霉了吧?哈哈哈
祇悠悠依旧对母乳深恶痛绝,若是寻常孩亦遂而已,内是一年芳二女之大,如何下口?莲雾将母乳替换成了牛羊乳。她不在闹腾,而后乖乖饮之。
***
这是都是许久之前的陈年旧了。
祇悠悠趴在桌子上,半睡半醒的梦到了许多零零碎碎的东西,睡得极不安稳。揉了揉眼睛渐渐醒了。
看着先生还在讲台上念念叨叨的,伸手抹了下额头上的细汗。
一节课作罢,祇悠悠将竹筒往怀里一抱,拔腿就往外走。
“悠悠你干嘛去” 王小胖蹭蹭的跑了过来
“上茅房”祇悠悠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当然不承认要逃课,这种事,不撒丫子赶紧跑,难道还得带上一群人学鬼子进村?
“上……上茅房?”王小胖有点懵,觉得哪里不太对。
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上茅房带竹简干嘛?
祇悠悠在四周转了一圈,发现先生不在,似乎回书房去了。便大摇大摆的出了私塾,刚出来便有点饿,可以没带铜板。于是祇悠悠愉快的决定去路上碰瓷。
午后,嘈杂拥挤的官道上。一个身着白袍的男子牵着一匹骏马缓缓而行。精致深邃的五官犹如刀刻般,儒雅的书生气质令人禁不住纷纷侧目。
他路过一个糕子铺的时候,一个小身板灵巧得扑了上来,抱住了他的大腿。
“大锅锅你好“蟀”哦,给伦家买糕点吃吧,糕点香香甜甜的,伦家最爱吃了”
抱着大腿的糯米团子扬起脸,咧着小嘴嘻嘻笑着,非常喜庆。
白衣男子看见这小粉团子,禁不住笑了。这是哪家孩子?竟生的如此俊俏。
俯下身看着她:“你是谁家孩子,怎独自一人,你娘亲呢?”
“我没有娘亲耶,锅锅我饿了,想吃枣子糕”祇悠悠歪头一脸可爱的看着他。
“你竟无娘亲么?”
“伦家生不逢时,打一出生就没了父母,被一家人收养,平时对我不好也就罢了,还不给我吃东西,嘤嘤嘤~伦家过的好惨呀,好想吃枣子糕。”祇悠悠声泪俱下,瘪着嘴巴,演技十分到位=_=。
问题是这厮信了。信。。。了。。。。
“罢了罢了,哥哥给你买”白衣男子失笑的摸摸她的头
站起身来 ,去摸腰间的荷包。这一摸,他的脸色变了。
祇悠悠看他脸色不对,这才说:“锅锅,刚见一个人摸了你腰间,腰间不是荷包便是玉佩,我看锅锅的玉佩还在。这才唤你买枣子糕给我吃。
不过这小贼也太笨了,有点智商的都知道玉佩比荷包贵重,他竟然只偷了荷包,还没有我聪明呢,嘻嘻” 祇悠悠卖完人情还不忘夸自己一番。
“你可见他往哪里去了?”
祇悠悠偷了荷包本想随意指个方向然后开溜的,结果看见美色当前,就很没骨气伸出小手指了指男子的身后,然后嘴贱了一把。
“他顺着你来的那个方向溜走了,街上形形色色的人,衣物和身形相似的人大把的,正好我与家人走散了,锅锅何不带上我一起,我还能指给你”
白衣男子闻言未在多想,立即抱着祇悠悠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追许久都未曾见到祇悠悠口中的小贼。而此时已近黄昏暮色。白衣男主神色凝重,但不得不停了下来。
“锅锅肿么了”祇悠悠仰着头疑惑的问他。
“寻了许旧都未曾寻到,可恨,不要让我抓到那小贼”
“锅锅肿么办啊”祇悠悠皱着一张包子脸担忧的问道。
“没事的,今日真是多谢你了。你家住哪里,哥哥先送你回去吧,剩下的事交给哥哥”说完摸了摸祇悠悠毛茸茸的脑袋。
“不用啦锅锅,我住在这坊间已经很久了,所以知道家在哪里如何走,就不用劳烦锅锅了,看锅锅很看重这荷包,要不然也不会寻找如此之久。锅锅若是有事就快些去忙吧,我自己会乖乖回家的”
“那怎么行呢,你才多大的孩子,自己回家万一碰到坏人怎么办,我定要送你回家”
“臭丫头”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远远的地方传了过来,莲雾骑着马赶了过来,翻身下马行了礼“这位公子,这孩子是在下的小妹,还望公子能归还小女”
白衣男子看向了祇悠悠似是询问。
祇悠悠不高兴的撅着嘴,都可以吊拖油瓶了“我还没有玩够呢”
白衣男子听完轻轻笑了,眼睛弯弯的好看极了:“好哇,你这小妮子竟敢骗我,我竟信了”
转向莲雾作了揖接着说道:“小生陆准,可否知道二位姓甚名谁”
莲雾看他腰间那玉佩花纹十分繁复,想必不是寻常人,不想惹麻烦,挥了挥手说道:“不过萍水相逢罢了,公子不用刻意相记,今日多谢公子”
“对啊对啊,姐姐说的对,虽说萍水相逢,但今日也多谢锅锅了,我们姓甚名谁,他日如果有缘自会再次相见,锅锅自会知道,到时记得给我买枣子糕吃啊”
祇悠悠咧着漏风的小嘴笑嘻嘻的,还人小鬼大的也学着陆准的样子作了个揖。
“哪里,举手之劳罢了,是小生该谢才是。有缘自会再相见,甚好,以后万万不可如此粗心大意,将人丢了都不知。
今日若不是小生,怕是这可爱的小丫头可能会让人掳了去,小生还有些急事,便不在相送了,尔等离去注意安全,多多保重,告辞”
说完,他便牵着马离去了。
她们看着陆准远远离去。
身旁的莲雾突然冷笑了一声:“祇悠悠,听说你到处跟人宣传我已经坟头草半米高了”
正顺着墙根偷偷摸摸准备开溜的祇悠悠突然鬼叫道:“我,我的耳朵呀好疼,娘亲我疼,别揪了我错了”
莲雾怒极反笑,气冲冲的揪着祇悠悠的耳朵,瞪着美眸毫无形象大吼:“祇悠悠,你长能耐了啊,要不是你下午给我搞失踪,先生寻到府上来,我都不知道我凉的这么彻底”
祇悠悠拨开莲雾的手,狗腿的抱住了她的大腿甜腻腻的喊道:“娘亲~伦家错了嘛,你消消气,生气容易变老,我娘亲最美丽了”
“你少拍马屁,你这叫拍驴屁,拍完驴还得一蹄子蹬飞你”
“我哪里拍马屁了,莲雾你不能这么说你自己是驴”
“呵呵,我是驴,那你就是驴崽子”
“你别生气了嘛莲雾,我就是今天下午贪玩了点嘛,平时功课可认真了,回家给你背《子诫》听”
莲雾面无表情的说:“先生今天不仅说我坟头草半米了。”
“哦?她还说什么了 ” 祇悠悠有点小兴奋 “”他是不是夸我了”
莲雾冷笑“先生夸不夸你你自己心里没点逼数?你拆了先生一整套孤版藏书”
“我以为那是普通竹简……”
“你把王小胖忽悠到书院后头去钓鱼,一钓就是一天,你自己一张大桌子坐的可真舒服”
“我嫌他太胖占地方”
“呵呵,你小心王小胖听见了爱上你跑到府上非你不娶”
“他又听不见,怎么可能爱上如花似玉的我”
“你在先生的茶里下泻药?”
“他太啰嗦了,一堂珠算课人生哲理就要讲半节,剩下半堂课讲我年轻的时候……”
“你把先生的戒尺用锯子拉成条条当鸡饲料了”
“那鸡老打嗝 咯咯咯叫个不停,我担心它石子吃多了消化不了,先生的戒尺那么硬吃了肯定能帮助鸡消化,果然它吃了不咯咯咯了”祇悠悠一脸求夸奖
“那是楠神木。。。。”莲雾扶额“还有先生说你学了一年多只会背《子诫》”
“你说什么?大声点我听不见”祇悠悠装聋。
“跑吧,我有四十米长大刀准许你先跑三十九米”莲雾微笑。
“手不酸么”根据自己对莲雾的了解,祇悠悠丝毫没有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听完立刻运起轻功飞身到马背上抓着缰绳,撒开丫子就跑。
她懒的跟鸭子似的,平常练功不偷懒都新奇了,深讳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歪理。反正打不过,还不如跑的祇悠悠将轻功练的老厉害了。。。
事实上,她也就只会轻功。。。
莲雾站在原地呆了呆……“祇悠悠,我的马!”
河东狮吼穿透了带着丝丝微风的暮色,钻进了她的耳朵里
于是,祇悠悠跑的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