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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1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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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双秦越陌生的脚,就在几秒内,她看出那人的动作非常小心,似乎在搜寻什么。
秦越屏住呼吸,用手抓在床底下的木板,脚顶着另一块横木块,让自己腾空起来,后背则死死地贴着床板。
轻微的脚步声停在床前,秦越听见了呼吸声。
那人蹲下了。
她全身发抖,手心里不断生出冷汗。
一旦发出声音就死定了,一旦抓不住就死定了……
脚步声又离开了,走向了另外的地方。大概三分钟后,房门又发出了声音。那人走了?
可秦越还是不确定,直到又过了两分钟,她才撑不住地从床板上滑下来,摔在地板上。
房间里没人了,她看着房内空无一物的地板,下巴一扁,忍不住低声地哭了起来。
没吃饭,加上这一遭,她用光了所有的力气。
比起这个,她心里更难受:操蛋的世界,她想回家!
她哭了许久,往床底下爬,躲在最角落里,弓着身体缩在地上,好一会儿沉沉睡去。
大概她睡了很久,等她被外面的声音吵醒时,才发觉屋里已经点灯了。
张嬷嬷的声音在房内响起:“琴月这死丫头也不知道跑哪儿了!一整天都没见到人!”
屋内有她熟悉的大丫鬟的声音:“嬷嬷,世子怎么了?”
“唉,我也不知道。据说惹怒了国公……”张嬷嬷声音突然哽咽,“这孩子怎么那么苦,要是将军在就好了……”
“夫人呢?”大丫鬟问。
“上次是夫人打他,这次,听说是国公自己动手……”张嬷嬷已然抽泣。
秦越躲在床底,好奇长孙昱怎么又被打了。难道他竞赛得了第一名?
张嬷嬷和大丫鬟出去后一会儿,一群人一起进来,秦越又不好出去了,只好乖乖地趴在床底。
听声音,她判断他们将长孙昱抱在床上,李双科居然也来了,对房内的丫鬟们吩咐了几句照顾好世子的话。
张嬷嬷问:“国公这次怎么会发那么大的火?因为世子输了竞赛吗?”
李双科厉声道:“问那么多做什么?不该问的别问。”
床底的秦越更好奇了:长孙昱都输了,长孙谈还揍孙子,是不是不厚道了?
孙氏这次居然也没来。在嬷嬷们低声谈话中,秦越知道了,孙氏被禁足了。
夜深之后,下人们都下去了,房内仅留下一盏微弱的灯。按惯例,大丫鬟们会在回廊下候着,房内暂时没了其他人。秦越终于能安心地从床底爬出来。
“谁?”床上的长孙昱发出了虚弱的警惕声。
“是我。”秦越率先回答,才冒出头到他床前,然后惊住:长孙昱趴在床上,脸上有明显的鞭子打过的痕迹,他嘴唇发白,唇角还残留着一点红色的血迹。
“怎么打那么狠?”
“你怎么哭了?”
两人同时发问。秦越不回答,从床头的凳子上取下张嬷嬷备好的茶水,一点一点地用勺子喂给他,心里一边感叹:太狠了,长孙谈太狠了!这样子是把他往死里打了吗?
长孙昱喝了两口水,自嘲答道:“因为我输了比赛给镇国府丢脸,爷爷打我,不是理所当然吗?”他的眼睛也发红发肿,明显是哭过了。
秦越难受又心疼,也不装了,干脆道:“你骗我干嘛,这次竞赛宫内的太子不也参加了?你爷爷为了镇国府才不会让你赢。这点道理表小姐都知道,你又如何不知道?”
一颗泪从长孙昱的眼角滑下。
秦越喉咙梗住,转而问道:“擦药了吗?伤筋动骨了吗?”
她不再继续问为什么他被打了,喂完水之后,坐在床底下陪他说话。
“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长孙昱解释。
“我懂。”
他沉默片刻,又道:“我只能和你说,我恨透了镇国府。”非常轻的一句话,甚至听不出他的情绪。
这次秦越没应声了,大概这句话和他今晚被打有关系。
长孙昱忽而笑道:“你知道爷爷为什么打我吗?因为我也动手了,但我打不过爷爷。”
“……牛逼。”没打死你还算亲的。
“爷爷让我提前去哲林山,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可能会很苦。”
哲林山?哦,是好几天前杜追月提到的那座山。“去。”
他几乎要坐起来,“你都没问那是哪里?”
虚伪地回答他去哪儿她跟着去?那太假了。她如实说道:“今天你不在的时候,有其他人进院子了,我在你床底下躲了一天。如果你走了,我多半是要挂……死的。”
长孙昱眼里明显失望一闪而过,他微笑,“是了,我把大哥给忘了。以后,我们相依为命吧。”
“那你娘呢?”她问。
长孙昱紧闭双唇,暗淡的眼神冒出些许恨意。
啧啧啧……你们家真复杂。秦越也闭嘴了,好一会儿,她问:“哲林山是哪里?”地图上没见过这座山,是小山?
“在北部,临近边关,是我师父天长老人居住的地方。上山是去习武的。但我师父天长老人性格孤僻,上山不准我多带其他人。你上山之后,注意不能惹他。”
“好。”怎么都比待在镇国府好。
“山上我熟悉,习武之余,我还可以带你到处转转。”他微笑着憧憬,“或许你习武更方便了,但不能让我师父知道。山上清苦,也要待下去。”
“嗯。”秦越见他还要说下去,赶紧阻止他,“别说了,你好好睡觉吧,这样伤才能赶紧好。”
“你不要走好不好?”他像孩子一样拉着她的手。
“不走不走,我可不敢走。留半言说了,我得有你护着才能安稳。”
“你什么时候信过……”长孙昱笑着闭上眼,不一会儿终于睡去。
然而他抓着秦越的手不放,秦越无奈,调整了姿势,在床边趴着,不敢挪动,就怕他因此醒来。
张嬷嬷大半夜进来查房,就看见秦越坐在地上睡,她疑惑了许久,不去打扰,她也看见长孙昱抓着秦越的手。
第二天,大夫进来给长孙昱换药,秦越才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洗漱。早餐喝粥的时候,她才记起自己昨天没吃饭的事情,也不知道昨天怎么撑下来的。
昨天长孙昱被打,下人们不敢多嘴,但秦越还是从零碎的谈话中知道了点滴:竞赛的时候,长孙昱在比武项目里突然身体不适,回到府上后直奔长孙谈的房间,之后爷孙俩就打了起来。
中途孙氏才赶过去,是孙氏拦着,才不让长孙谈继续打下去。
至于打的原因,据说和长孙昱的父亲长孙健有关。
有趣的是,这几天杜追月一直在长孙昱床前悉心照顾,有时候秦越进去,还能看见她拿着帕子在抹眼泪,训斥长孙昱:“你小命能有几条,怎么能和舅公动手?”
原小说里写了,杜追月长住镇国府,因为镇国公长孙谈没有女儿和孙女,将杜追月当成自己的亲孙女疼爱。杜追月和长孙昱一起长大,更早熟的她估计对长孙昱早就有想法了。
不过,这关她秦越什么事,她往往是尴尬地退出来。
四天后,长孙昱能下床了。李双科上门问候,说了上哲林山的计划,长孙昱将自己的想法和他说了。
“我要带琴月上山。”
“这怎么成?”李双科自然反对,“且不说琴月一个小丫头不能照顾你,你师父天长老人也不喜他人上山。你自作主张,岂不是……”
“那我把琴月留在府上?”长孙昱目光冰冷,“李管事,你难道没听说二房的大公子一直觊觎我院内的人吗?长孙务谁都不欺负,单纯欺负我的贴身丫鬟,李管事想不明白吗?”
“这……”李管事无语,主人家的事情他无权评论。长孙务之所以对琴月下手,无非是想通过欺压有特殊意义的贴身丫鬟,来彰显自己的威严罢了。世子被打之后,他对眼前的少年更多的是同情,“我会帮你好好照顾琴月,你安心上山。”
“我自然相信李管事。”长孙昱悠悠道,“可是,凡事都有万一。师父那边,我会好好说,剩下的,你安排吧。”
李双科叹气,“好。”
决定下来后,张嬷嬷在房中傻了眼。秦越开心地收拾东西,她便坐在床头抹眼泪骂人:“你这没良心的丫头,你就这么丢下嬷嬷了?”
“嬷嬷,我又不是不回来了。”秦越话虽如此,其实也预想过出了镇国府便不再回来。
“你懂什么。”张嬷嬷道,“这次世子要去好几年,等你回来,嬷嬷都不知道还在不在。”
“嬷嬷……”秦越跪在她跟前,心中感慨。她一直认为自己身在不真实的书中,并不在意身边人的看法,现在张嬷嬷如此真情实感,让她回忆起了这中年妇女平时不少好处。
张嬷嬷看得清,镇国府的下人说杀就杀,连埋哪儿都无人关心。她有这个担忧,秦越完全理解。
“嬷嬷,你保重身体,等我回来报答你。”
第二天,秦越和长孙昱坐上了前往哲林山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