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脑种地，右脑放牧》禾火在此

23、一团乱跪誓等结

　　张氏说着说着眼泪没有忍住，停了一下，摸干泪水，稳了稳心神，继续说：“今天，有贵，婶子就代表我王家，代表桂枝，给你摊开了说清楚，你们陈家的门太高，我们老王家怕是攀不上，也不想攀，攀不起。我王家也不要你的任何钱粮，我们要不起，花了你们陈家的钱，吃了你们陈家的粮，怕折了我家桂枝的福分，就当我老王家以前瞎了眼。桂枝，我们王家还养得起，以后你和我们桂枝就桥归桥，路归路，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你带着你的家人都走吧，也回去告诉你们陈家的每个人以后不要再来我们王家，我王家和你陈家从此以后断绝往来。”
　　张氏最后一句话说得斩钉截铁，陈婆子在门外几次想开口反驳，都忍住了，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王桂香从屋里出来就站在她的不远处，一双眼睛死死地瞪着她。
　　陈有富在老娘身边低着头不敢看周围指指点点的人，他听到了很多人小声地在议论陈家的人：原来这么恶毒，磋磨儿媳，饿死孙子，这样的人家不得好死，不得善终，会有报应的。
　　陈有贵随着张氏的话，头都要埋到裤档里，呜呜地低声哭泣。这些他从不知道，桂枝也没有和他说过，他只以为老娘厉害了些，抠搜了些，婆娘在家生活辛苦了些，没想过家里人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妻儿，自己可是每个月都寄钱粮回家，还会偷给桂枝一些吃的，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他现在还不能接受自己儿子被饿死的结果。
　　接到大姨子的电报自己就急忙请假回来，都没回自己家，知道桂枝在娘家，直接就跑到了岳母家里，也不知道为什么老娘和大哥什么时候来的，在自己和大姨子说话的时候躲在门后偷听，事情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这一切都是真的吗？大姨子不会骗人，老娘也说了孩子死了，岳母更不会说谎，妻离子散吗？
　　岳母对着自己称婶子，桥归桥，路归路，和桂枝没有任何关系？断绝往来？陈有贵心如刀绞，双膝重重地跪下，失声痛哭。
　　这一切都是真的，儿子，才两岁的小宝，瘦瘦小小的，死了；妻子，曾经秀气羞涩的女孩，温温柔柔的，疯了。自己还剩下什么？
　　外面的陈婆子一惊，看到儿子跪在地上痛苦的样子，她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自己即将永远地失去这个儿子，这不可能！心底的恐惧让她不知所措，陈婆子冲进院子，抓着儿子的身体不住地摇晃，“三子，你怎么了，别吓娘，你不要听那死老婆子的话，小宝是她那个狐狸精女儿弄死了，不关娘的事，娘没有不给东西给小宝吃，都是那个狐狸精，她疯了活该，娘给你娶个比她漂亮百倍的婆娘回来，孩子还会有的，有婆娘就会有孩子，喜欢可以多生几个。三子，你可不能信他们王家人的话，都是一窝坏种，三子，娘的话你还不信吗，你可以回家问问你爹，你爹的话你也不信吗？娘就知道他王家人没好东西，叫你回来一定说我们家的坏话。”
　　陈婆子转过头，恶狠狠地冲着张氏咒骂：“死老婆子，活该摔断了腿，遭报应，全家都不得好死！全家死光光，死无全尸，啊——”
　　王桂香在陈婆子来说骂人的时候就又捡起那把扫把，从后面对着陈婆子的脑袋挥，不打死你不姓王，一张臭嘴。
　　陈有贵透过泪眼，看着自己的老娘，好陌生，这还是那个小时候背着奶奶，偷偷煮鸡蛋给自己吃的母亲吗？突然感觉好累，“娘，你回去吧，不要再闹了。”
　　王桂香下意识地停下了动作，而陈有贵大声喊完话站起来却走到张氏的面前，突的双膝跪地，地面和膝盖的碰撞声很响很重，仰着头，看着张氏的眼睛，用非常郑重认真地语气说：“岳母，是我不对，我对不起桂枝，也对不起当初在王家许下的承诺，我不是一个好丈夫和好爸爸，小宝的事我很心痛，都是我的错。但是我不会和桂枝离婚，我和桂枝是真心在一起的，桂枝是我的爱人，我愿意照顾桂枝一辈子，无论她变成什么样，我也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桂枝，我会处理好我家里的关系，请你再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说完，陈有贵不断地在地上磕头，因为他觉得只有一种更强烈直观的疼痛才能减轻另一种心底的悲痛，也希望岳母能看到自己的决心和诚意，答应给自己一个机会。
　　“别在那假惺惺了，你以为你磕几个头，嘴皮子说说我们就相会相信你吗？你们陈家人在我们这已经没有任何信誉，滚！你也是，老虔婆，再敢来，我会让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王桂香一点都不相信陈有贵，读书人都是嘴皮子利索，骗死人不偿命。
　　地上的陈婆子被王桂香打的没了脾气，原先被儿子的痛哭刺激都忘记疼痛，被打才觉着浑身痛，又被儿子一吼，气焰一下就息了下去，坐在地上不敢再说什么。
　　“大姐，我是真心的，如果你们不相信，我立马回家分家，以后我把桂枝接到城里，一起生活。只要岳母现在答应给我一个机会。”陈有贵说的诚挚意切，眼睛灼灼地看着岳母。
　　“有贵，老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亲。今天我累了，你带着你老娘大哥先回去吧，有些事情不是说说就行，是要做的。”张氏深深地看了一眼陈有贵，仿佛要看进他的心里，最后常叹一声，扶着陈有贵起来，说完话后，转身一点点挪着进了屋，拒绝陈有贵要搀扶的手，“你走吧！”
　　“桂枝有劳岳母和大姐照顾几日，我处理好家里的事再来接她。”陈有贵听明白了张氏的话，在她的身后小声的交代，竟然心里已经有了决断，那就不再犹豫，径直走过了陈婆子身边，这一刻，陈有贵不想去扶自己老娘，走到院子门外，对着陈有富说：“大哥，你去把娘扶起来回家，我先走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