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无疆》借花献佛d

12、第十二章

　　又过了两个月，这两个月戚晨看遍了以前二十几年没见过的世间百态的丑恶，有的普通家庭的母亲亲自把两个儿子卖来这里，因为这里比交易房来钱快卖的贵。还有的母亲干脆在儿子压在这里给人用，每一笔交易能拿到多少抽成。

　　还有的甚至是自己的妻主没钱了把几个生不出孩子的夫郎压在这里抽成。这里的男子都过的很苦，却还明争暗斗互相构陷，为了爬上十公子之位，甚至有的只是为了自己能睡的宽敞一点把旁边的男子毒死。

　　更老的男子基本上也全身亏空身体残败了的，也做不了什么体力活，就被生生溺死席子一卷扔到乱坟岗里，衣服都不给一件。

　　有很多衣冠楚楚的，甚至看起来像军官的人，来到这里是那么的令人作呕，有的毫不避讳的谈起娶家里那个地位家族的夫郎只是为了生一个有出息的女儿，或者是能稍微讨好一下上司，他生的不漂亮脾气又不够温顺，很早就看他不爽了，等他生了女儿就把他卖来这里。

　　有的女人还算装的温柔，但是也是一样令人作呕，夸他好看，多么多么喜欢他，要赎他回家，结果走的时候一分小费都没留，还偷偷顺走了他房里的装饰物。

　　戚晨觉得自己变了，从前的种种都那么的不实际，像做梦一样。这才是真实的灵国社会，他以前总觉得男子只要本分守着男诫的规矩，总能善始善终，但是看到那么多穷苦无辜的男儿被糟践，他发现并不是这样的，男人生来就是受苦的，无论如何都不能翻身。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断了他的念想呢，为什么要让他被宠爱，又要剥夺他的呢？

　　戚晨经常在两者之前煎熬，一个声音告诉他忘了吧，之前妻主对他的好都是假的，就跟凤凰一样，另一个声音却告诉他，不是的，妻主是真心的对他好，那么多的事情怎么可能做伪，妻主为他考虑的时候根本没有想过自己，宠溺到了极致。另一个声音又说，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既不美貌又不检点，你配么？

　　戚晨觉得自己魔怔了，不管是哪个声音都让他痛苦万分，但是又做不到不去想。

　　转眼胎儿已经四个月了，肚子微微有点显，这段时间因为要保持他的身材，管事的只允许他每天吃很少的食物，瘦下来的戚晨肚子更明显，再瞒也瞒不住凤凰，凤凰让医生来听到是四个月的女胎的时候，神情十分可怕，像燃烧的烈火一般要吃了戚晨，艳丽的脸上十分狰狞，他恨不得掐死戚晨。

　　戚晨以为凤凰在生气自己怀孕导致的经济损失，这个孩子也肯定保不住了，但是没想到凤凰在极度生气以后竟然花费了极大的代价把他保了下来，没有把孩子打下来，还把他安排到粗使男子的房间里干活。

　　粗使男子的房间很简陋狭小，但是也比刚来的房间好上不少，只有戚晨和另一个面目丑陋粗壮的男子住在一起，这个男子叫石头，因为天生力气大骨架大，脸上长了个大胎记，在交易房卖不出什么好价钱，就被卖来这里干一些体力活，来了很多年了，因为他能干而且力气大，长的凶神恶煞的，也没什么人敢欺负他。

　　这个男子知道戚晨是怀了孕才被赶来这里，吐了口口水：“呸，怀孕做什么，女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干嘛累死累活给她们生孩子，把这个孩子打了吧，我给你拿一剂药，吃下去肯定就没了”戚晨紧张的抱着自己的肚子拼命摇头，这是妻主留给他唯一的念想了，石头又骂了一声没出息，脑子也不好使，却主动把他的东西搬了进来。

　　戚晨发现石头是个面冷心热的人，虽然总是骂他，却帮他分担了最累最可怕的活，挑东西搬尸体这些事情从来不让戚晨干，虽然如此，戚晨每日洗衣洗碗，拖地扫地，也觉得十分辛苦，从来没干过这种粗活的戚晨洗不干净衣服总是挨打，打碎了碗也要挨打，每天能吃的东西却没有多少。

　　因为怀孕每天晚上都腰酸背疼，每当这时候他总是要控制自己不去回想以前，以前怀孕的时候，每日云伯都给他煮滋补鲜嫩的汤，晚上韩宁都让他用一个舒适的姿势躺在自己怀里，给他揉腰和背，还有因为怀孕有点水肿的小腿，日日如此。现在躺在干硬的被子里，腰酸的都要断了却无人怜惜，今晚上因为打碎了碗又没有饭吃，肚子里也饿的不行，还能不能保得住孩子还是个问题，眼泪一滴滴落下，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怕吵醒了隔壁的石头。

　　凤凰抽空来看了一次，脸上的表情讳莫如深，没说什么，但是后来每日都有人单独送饭菜给戚晨吃，戚晨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能吃饱孩子就能保住，算是难得的好消息。

　　戚晨已经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圆润，瘦的可怕，柔嫩的手指头变的很粗糙还长了茧，之前皮肤雪白光彩照人的脸上也开始变的暗沉，是过度辛苦劳累的表现，现在的戚晨再遇上之前认识的人，说不定第一眼都认不出来。

　　又过去了半年，戚宇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即使找回来孩子也没了。她甚至也开始劝韩宁另外再娶一个夫郎，他们戚家旁支还有许多年轻貌美的男孩，只要韩宁看上的，随便挑几个都行，但是韩宁一直没有答应。

　　这半年内，她亲自带着手下一一排查了会所，但是因为灵国太大了，还是没有找到，前段时间有听说骈省那边有个传闻说，一个什么什么公子居然会弹钢琴，弹的还十分不错，骈省离首都并不算很远，戚晨很可能被卖去那边，她心神激荡，赶紧赶去那边排查。

　　这时候戚晨已经快到临产期了，肚子一天天的大了起来，腰都弯不下去了，但是每日里还是要干活擦灰，每天都要把十大公子房间里那些装饰品还有桌子擦一遍，这天他还擦着杯子的时候肚子剧痛，手上的杯子抓不住掉了下来，捂着肚子对管事的打手势请医生，管事的鄙夷的看着他，骂完转身就走了：“都什么时候了还以为自己是公子呢，还请医生，自己爬回去找地方生去，生出来的贱种自己找个地方埋了得了，这个碎了的杯子你记得赔啊”

　　戚晨只能自己扶着楼梯一步一步挪回自己的屋子，快到后院的时候实在支撑不住了，还好这时石头看到了，赶紧把他抱回了屋子，回去报告了凤凰。这时候已经是冬天，戚晨躺在干硬冰凉的被子里虚弱无力，撑了大半年的坚强此刻再也支撑不住，但是嗓子却始终只能发出一点点沙哑无意义的声音，头两边的被子都被眼泪浸湿了，他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喊，晨儿好疼好疼呀，妻主你到底在哪里，是不是已经放弃晨儿了，晨儿还没有放弃我们的女儿，你是不是也不要她了。上次生育的时候戚晨觉得这已经是世间最疼的事情，此刻孤零零的躺在冰冷的房间里，没有妻主在旁边抓着自己的手温柔的陪着自己，不停的跟她说话，戚晨只觉得比上次还要疼上百倍。

　　凤凰听石头说戚晨要生了，攥紧了自己细长的手指，咬咬牙说，这个贱人要生孩子关我什么事，我对他还不够仁至义尽么。石头无法，只好回去看着戚晨。

　　戚晨肚子一阵阵的剧痛，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几个小时还没生下来，全身无力，只觉得马上就要晕过去，石头又跑去求凤凰，凤凰跺跺脚，气急败坏的说：“这个没用的东西，男人不就是生孩子的么，这么幸运怀了孩子，生个孩子都生不好，要他有什么用”但是又害怕一尸两命，赶紧让人请了医生。

　　戚晨恍惚听到门口凤凰的声音：“她的孩子一定要保住，这个男人倒是无所谓，你就记得这个女孩很重要，一定不能死”。医生应了一声以后进来房间里用力挤压戚晨的肚子，戚晨已经快晕过去，又被痛的清醒了，想想凤凰说的对，自己这条贱命死不足惜，但是这孩子肯定能跟她母亲那般耀眼夺目，咬破自己嘴唇让自己清醒，使劲用力生。

　　终于哇的一声孩子出生了，戚晨也晕了过去，因为这次戚晨太瘦了，孩子也不是很重，加上又是第二次生孩子，所以还算比较容易就生了，凤凰极其不爽戚晨没死，却十分小心的抱过孩子，找了乳父好生喂养。

　　戚晨醒来后孩子不见了，石头说是凤凰抱走了，急的要下床，但是又被石头赶了回去，石头说那个孩子很好很健康，凤凰专门请了一个乳父喂养，戚晨才稍稍放心。又昏睡过去，醒来时还是很疼，传来一股血腥味，戚晨全身无力，石头给他喂了一点热水喝才觉得好点。

　　戚晨生下孩子不过几天，就被管事的赶去干活，否则就没饭吃，天寒地冻的，戚晨只穿了一身早就不怎么保暖了的薄薄的棉衣，跪在大厅里擦地。

　　凤凰当他不存在一样从跪在地上擦地的戚晨身边走过。

　　没想到在这个时候见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韩宁带着几个官兵闯了进来，凤凰心跳的很快，他以为自己不会说话的，却听见自己用往常那种调笑的语气对韩宁说：“这位军官，上我们这儿找乐子呀”，声音却是颤抖的。韩宁觉得这个妖娆的男子有些奇怪，但说不出为什么，此刻她也没空想这么多，拿着照片问到：“你见过这个人么？”

　　韩宁的身高对比凤凰是居高临下的，但是她此刻却弯着腰用修长的手指把照片靠近凤凰看，照片里是戚晨刚学会第一首钢琴曲时拍的照片，照片里的戚晨穿着一身精致的白衣笑的无忧无虑。

　　靠近的韩宁身上传来冷冽的气味，面色沧桑，眼底下是散不去的淤青，肯定一直没有睡好吧，眼里那种极度痛苦又带着点希冀的眼神把凤凰烧成了灰烬，他第一次离韩宁这么近，却没想到是这样的场景，他本来应该说没见到的，却发现自己嘴唇颤抖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好像只要说出没有，眼前这个人就会立即死去一样。

　　凤凰不愿意在韩宁面前说谎，但是也不舍得就这样便宜了戚晨，摆摆手示意管事的把戚晨拖走，他只想多看韩宁一眼。韩宁只觉得这个人很奇怪，给她一种怪异的感觉，摇摇头不再去想，让手下开始搜查，

　　戚晨其实一开始就在大厅里，他只觉得自己肮脏至极，没有脸见韩宁，听见自己的心跳的厉害，渴望的厉害，回过神来却发现有个管事的把自己拖走，他开不了口，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偷偷拖走，只要喊一声韩宁就能发现自己，他急的全身都在发热，却就是喊不出来。

　　这时韩宁觉得那边的角落有点骚动声，心有灵犀的往那边看了一眼，正好看见戚晨被拖进门后，她觉得自己心脏都要停下来了，冲过去一脚踹开管事，把戚晨抱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