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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一些往事 ...

  •   四宜前楼,办事厅。

      寒冰池里把脸养好了就不见了踪影的如许,去后勤司领了礼服,穿戴整齐,才回战部正式的漏了个脸。

      这也是没办法,绿林小筑不消想,定是被师尊封了,四宜楼五楼的婚房,他怕师姐闹气的时候在四宜楼住舒坦了不回春园峰,所以从没放过什么重要的东西,礼服这种好几年也穿不了一次的就更别提了,他只得去后勤司领了。
      也亏得寒冰池这儿有厢房,里边有可供换洗的衣衫,要不,他还得光着上身去后勤司。
      不过,绿林小筑就是没被贴上封条,他以前的那些礼服也是不能穿了。掌门礼服的制式不一样,妆发也不一样,以前礼服是半披发戴一小冠,掌门是束髻戴长冠。

      他这一戴冠,以后就不能再梳马尾辫了。

      如许皱着眉晃晃脑袋,觉得头上有点沉,扒的头皮有些紧,他有点担心以后会不会秃。这冠这么古板,又有点呆,远不如马尾来的飘逸俊秀,师姐又是个爱色的,他要失了宠可怎么好。
      如许想着,手不自主的就摸上了头顶长冠。

      一道讥诮的目光幽幽扫了过来,山寒玉立在一侧,明明白白的剜他一眼,“呦,这是提醒我要行礼呢?”

      如许忙放下手,附身行礼,“师伯。”说完又想起他现在着的是掌门礼服,又别扭的起身,整整衣衫,对着山寒玉讨好的笑。

      山寒玉见他这般,变戏法似的变了一张脸,弯着眉眼,语重心长的看着他道,“这个时节,山门内不能不留人,战部弟子全派出去也太危险了,还是留个人才好。我看不如把张思留下来吧,一则他坐了次席位这么多年,各派之间乱糟糟的关系他也理得清,有个什么突发情况他能反应过来,二则我也多年不执事了,耍几个招式还行,坐这个位子怕是会误事,不如让我去顶了他,带队出去。”

      如许面色平静的挪开看向山寒玉的目光,垂眼,先鄙视一眼身上拖沓碍事的礼服,之后木呆呆的站了老半晌,堪堪在山寒玉暴起黑脸之前出了声,“师伯担心的是,我本也是留了严师兄在山来着,不巧,京师里出了事。”

      险些要炸了毛的山寒玉被如许这汪虽迟却格外清泠的泉水淋的很是舒服。
      山寒玉往如许身边歪了歪,看一眼广场上正在点名的张思,偏头掐着小拇指尖儿在如许眼前晃晃,小声道,“严熠在铭儿眼里就值这个。你瞎操什么心,他还不值得铭儿跑一趟。他去,主要是因着严锦,严锦跟严熠祖孙情深,严熠死了,严锦肯定要去拜祭。还有当年要不是她,铭儿早戴了圈了。”

      “戴圈?严锦?”

      “升天。你们小,不知道,这都是醉翁的口头禅。什么搞.基、玩儿鸭、小百合的,整日挂在嘴上,我也没见他玩儿鸡啊鸭的,就会写荤书说胡话。”

      如许半垂的眼睑微不可查的抽了一下,抿嘴,又问,“严锦?”

      山寒玉见他眼角抽抽,眉毛霎时舒展,准备迎接战令,“严铭的同胞姐姐。真同胞,龙凤胎。”

      如许惊的瞪大眼,惊讶道,“我从没听师兄提过!”

      “又不是什么好事,提它干嘛。”

      “怎么外边也没人传,而且安励司弟子册的记录里也没有。”山谷核心弟子有一本儿核心册,上边记着详细的个人信息。
      不过详细的个人信息也是有所不同的,如他自己,上边就一句话‘山如许,泰安元年五月五日所捡之弃婴,师从山和平’。
      如唐锦,因是世家出身所以不止他这一代,他祖上三代姓的姻亲关系都写进了核心册里。
      再如刘扬,他是十一代弟子里出身最好的一个,他不仅是世家出身,他还是修仙世家隐世门门主刘昶的嫡长孙,所以他那信息基本跟本儿书差不多,内容又多又杂,让刘扬说,它记的比隐世门的‘世谱’还要厚,比隐世门‘代书’还要全面。
      可严铭呢,他的出身算起来比唐锦要好点儿,比修真世家的刘扬要差,可他的信息呢,不说跟刘扬比,他比他的还少字呢,就一句‘山谷十代弟子山和谦之子,山如初’。安励司倒是有严铭入内门时记录的书册,可那些记录在严铭入核心时具都被山和谦保管,严国公府的族谱上又只写了严铭的名字,所以这事儿,他是真不知道。

      山寒玉好笑,“铭儿有阎君名头在外,你们兄弟又亲厚,还个个刺头,这些旧事,没人敢拿到台面上说。”

      “严国公府旧事没什么,可师兄怎么不提他有个姐姐呢。”双生胎,蓝氏王朝可是视双生为不祥的。

      山寒玉扫一眼正跟安励司核对领牌的张思,道,“这话说起来就长了。严锦不让提,说是不祥,怕耽误了铭儿的前途。那也是个可人儿疼的丫头,习得一手好医术,铭儿入核心那年她还专程过来给你师伯磕了几个头。”

      如许道,“严国公府是把严锦送走了么?”

      山寒玉点头,“世人重子轻女,双生子送弱,龙凤胎送女。后来也不知道那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个算命的说铭儿不祥,克父母,夺气运,赶巧了那几年严展业那个畜生仕途不顺,他夫人赵莉雅那个贱人又落了两回身子,落下病根儿,卧了床。一对儿贱人夫妻就听了那臭算命的话要舍了铭儿。”

      “后来怎么?”

      “后来是严锦调了包,让明晚带着铭儿跑了。”

      “嗯??”如许拧眉,表示疑惑。

      “这说起来更长了。”山寒玉又扫一眼张思,见他都已经在签令布置任务了,不由得加快了语速,“铭儿他祖父严熠也是有个龙凤胎的姐姐来着,也是从小被送走,不过他也是不知道。后来在战场上有个姑娘为他挡了一枪,死了,严熠才知道他还有个亲姐姐,所以严熠对双生不祥论向来痛恨。那对儿垃圾夫妻怕把严锦送走了以后会惹的严熠动怒,所以只是把严锦送到京郊庄子上里让下人养着,每年严熠回府才会着人送回来。铭儿后来也被扔去了那个庄子上,祭天的地址又定了那个庄子,准备那事儿的时候被严锦听到了,她就把偷偷把铭儿换了出来。龙凤胎,又年幼,俩人被虐待的干巴的模样,没什么人在意,直到第三天才被人发现。”

      “师兄那时多大?”

      “四岁多。”

      “卫师兄和严锦认识?”

      “庄子上一起长大的,不过明晚估计是投错了男胎,他自小就和铭儿要好。”

      如许对俩人之间相爱相杀的友谊很是好奇,“卫师兄说他小时候天天在泔水桶里捞吃的,后来逃跑也是,他吃瓜皮嚼草,让严师兄吃人家啃过得肉骨头。”

      山寒玉听得哈哈大乐,“你听他胡诌,他小时候跑了还没三天就被小谦儿捡回来了,他吃什么瓜皮,他跟人精一样。他一个爹妈都不知道是谁的弃儿,他要捡泔水吃能跟着严锦去严国公府?他能凑到人家国公府的公子眼前?”山寒玉哈哈哈的笑的喘不过气来,“又是明晚喝多了说的吧,他小时候精的跟什么似的,长大倒成了个木头呆子。这都怪你五师叔,非让学医,好好的把人学傻了。”

      “严师兄护他,出去外边儿卫师兄没受过委屈。”

      山寒玉仰头回忆,回忆自己率领战部的杀伐岁月,回忆这群小崽子们人嫌狗厌的时光,“别看明晚这时候呆,小时候他指使的铭儿团团转,在法源寺领着铭儿去打架,他跑了,把铭儿扔那儿,让人锤了满脸包,抓了满脸花。那时候大唐还没入门呢,俩人不打不相识,一步一步的,到现在也二十多年了。还有明晚这名字,那还是铭儿小时候给他起的呢,他核心册上记得是‘山谷十代弟子山和宁之子,山如白。不过他们兄弟俩,谁也不改名,吓得你大师伯天天担心铭儿跑了,还把他的花给铭儿栽铭居去了。”

      如许略过师兄们傻兮兮的二逼岁月,抓了重点,“花?”

      “那颗梅树。”

      “梅树?”梅树有什么稀奇的,冬宫峰上满山都是。

      山寒玉抖抖袖子,轻笑一声,“以后你会知道的。”

      “不用以后,长眼的都知道师伯对严师兄的看重。”如许听着张思一声声中气十足的发令声,道,“师姐不知道多羡慕,说师伯重男轻女。”

      山寒玉一愣,随即又笑,半晌,长叹一声,开始说古,“你师伯年轻的时候就跟个臭王八一样,看顺眼了脱裤子都上,什么保证都下,什么话都敢说,光正式议亲的女郎就有十位,他带回山来过夜的更是不知有多少。可他却没动过一点心,腻了烦了,说走就走,说换就换,无情寡义的,一张欠扇的二百五俊脸说翻就翻,逼得好几位女郎君故意跟别人议亲过夜,想逼他回头。”
      “可他呢,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回头还写幅丑绝人寰的对联给人送去,祝人家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到后来终于有个女郎想开了,俩人一拍滚床,后边又各自消遣,你师伯终于把自己作践成了个绿王八。”
      “不过,绿不绿的,你师伯不上心就是不上心。各玩儿各的女郎多了,你师伯反而更受欢迎,到最后好些个女郎都以睡到你大师伯为荣,为此还大打出手过。直到那年......”山寒玉说着说着突然淡了脸,换了称呼,轻缓的语气里也挤进了一丝逐渐加深厌恶,“小五、小十出事,小谦儿为了小十在神医谷妙手仙子门前跪了七天。还是小十清醒后给他发信,以死相逼,他才回来。可事后他又去无悔涯跪了整整一年,白天理事,晚上去跪,无悔涯底水镜千星毯,他跪了一年。膝盖上被扎烂的肉刮了一层又一层,到后来都成了老茧。”

      如许倒是不知这段往事,问,“妙手仙子与师伯议过亲......”

      “议没议过有什么区别,小谦儿这个臭王八不知害了多少女郎。”山寒玉冷哼一声打断如许的话,“真要说区别,就是他跪了,人家解气了。”

      “师伯当年接位十余年,风头正盛,妙手仙子一个长老......”

      山寒玉再次打断如许的话,一点儿也不客气的道,“脑子装了屎,满坑满谷缺心眼儿的闷头蛋。保胎丸罢了,益安堂现在的存货都能砸死那些研药不为医的臭傻逼。千年世家如何,小五上任后,无论是医药研发还是临床表现,一个个老学究名医师研究到秃头也没再在医学会上赢过小五儿一次,免费的慈善堂开了一家又一家,挤的神医谷都快没了容身地。后来要不是苏烈掌事,小五儿退役,明晚上任,神医谷早凉了。”
      山寒玉面目冷峻,神色清冷,冷声恶气的道,“这些个恩怨,不想粘连上你们小辈,苏烈又会做人,这才翻了过去。不过是粒药丸子罢了,小五儿当年要是醒着,咱什么药丸子没有,还能求上它!呸!”

      如许听山寒玉说的轻松,可山谷当年所受的困境只怕不比现下好到哪里去。

      一粒小拇指大的药丸子,是山和谦这个掌门跪了七天也没跪来的良药,是五师叔清醒后,研究了三年才得的成果。

      修真界上三门,医为首,为人尊。

      山谷小小的益安堂拉开阵仗对上历经千年的医药世家。要不是益安堂釜底抽薪直接搞了个免费医药,益安堂都得赔进去。

      然免费之初,益安堂面临的不仅仅是巨大的花销,那些人才的流失,药草供应的窘迫,医药之家的抵对,直到山谷益安堂正式驻扎边防才消停。

      “五师叔很厉害。”

      “那必须的啊。小五用了两年,第一次代表益安堂参加医学会就拿了第一。剖腹取子术、三种缝合技术、两样可溶解缝合线,直接砸蒙了神医谷苏曦那个主妇科的贱人!哼,她还想重金买技术,小五儿鸟都不鸟她,小谦儿当晚就散了帖出了告示,第二天就开了医课教学,学费是一两银子并各地边境线任意边防驻地一年效力。咱六部一堂,益安堂研发技术、种植药草,六部接单子挣钱,不过五年,我们就不用年年冬天嚼白菜啃土豆了。”

      “大师伯很聪明。”

      山寒玉昂头,语气自豪,“慈善堂一出,咱山谷弟子去哪儿都受欢迎,师尊有三年再没骂过小谦儿。”

      如许,“......”

      “所以你看,小五儿小十两个妹妹小谦儿都这么护着,她能不护着妮妮?”

      如许险让山寒玉突然的转折闪了腰,“啊?”

      “妮妮是他养大的丫头,要说感情,她比铭儿还要深些,小时候小谦儿还给妮妮换过尿布呢。”

      “山如赟,泰安元年二月二所捡之弃婴,师从山和谦。”如许直接询问,道,“核心册上,师姐是徒,严师兄是子。”

      “小谦儿那心眼儿,针尖大点,妮妮倒是随他。”山寒玉笑道,“铭儿是子,是因为铭儿记事,第一次下山就断了和严展业的父子情。妮妮是徒,是因为她有爹。小谦儿不想夺人子女,断人父女情分。”

      如许酸酸道,“我也是徒。”

      “那是为了平衡妮妮的心,你们师兄妹五个,都是徒。再说四峰长老并掌门是要收徒的,一是为了序齿,二是护峰长老这个职位。”

      “那要是个棒槌怎么办,我们可是从小就是核心的。”

      “这么多师父教,就是个棒槌也能学到点儿本事。实在不行,不过是个护峰长老罢了,一个没权利的吉祥物,当他不存在不就行了。”

      “说来铭儿是从小被当成继承人培养来着,小谦儿可是下了大功夫的,谁想突然杀出来个你。你是不知道你拿下战部首座位的时候铭儿多高兴,喝醉了抱着小板脸不撒手,谢他把你捡回来。”

      小谦儿,小板脸,师伯能少对着我说点长辈们的外号么......

      两人正说着话,张思突然走了过来,先对着山寒玉行礼,之后对如许道,“印主,大唐发信给我,说隐世宗刘畅过来了,现在正在山下闹呢。你看?”

      “他又来干什么?现在过来是来找死了么。”如许皱眉,没好气,“找人赶他走。”

      张思道,“没人了,几个部司的席主都在忙,又不好让别人过去。”说着眼睛还飘忽飘忽的扫了几眼山寒玉。

      山寒玉顿时黑脸。

      如许跟着张思飘忽飘忽的小眼神儿看向山寒玉,“师伯,您看?”

      “你去不就行了!”山寒玉抬手指着张思道,“大唐即是给你发的信,那你就去!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战部规矩,谁闲谁忙。”张思把右手伸到山寒玉跟前,展开,一个朱红荧光的战字浮现在上面,“首座,我有战令。不闲。”

      “小兔崽子,你是说我是闲人了!”

      张思道,“这是事实。首座您现在清闲,该去忙!”那赤裸裸的眼神都快把他烧化了,他又不是傻子,他才不要穿着丑不拉几又拖沓的礼服,留在山门打嘴仗呢!

      “屁!老子不知道这什么狗屁规矩!”山寒玉呸张思一声,抬脚在如许屁股上勾一脚,“刚不是还说要在山内留人呢,我看他就很好,就留他吧。”

      如许跟张思对视一眼,隐下眼中笑意,“战令已下,不可随意更改。”

      山寒玉瞪眼,“那山门不留人了?”

      “我刚收到严师兄的信了,他和无救已经到了严国公府。会赶在辰时二刻前回山。”

      山寒玉抬手往如许头上撩一巴掌,“小兔崽子!”

      如许疼的直揉脑袋,“战部首座山寒玉,今日随我去四宜前楼待客。张思去忙吧,刘畅那儿天嘉过去了。”打发张思下去了。

      山寒玉气的两只眼要着火,啪啪两下又拍如许梳的一丝不苟脑门,“敢算计老子!”

      如许用着捂着脑袋躲开,“冤枉死了,是师伯非要说的!我没想打听严师兄的事,也没想知道慈善堂成立的原因。”

      山寒玉又踹他一脚,也不给他留面子,怒喝一声道,“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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