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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第 82 章 ...

  •   话说叶轻侯上了华山之后,正逢华山上下了数十年来最大的一场雪,许多山道都被封了。

      好不容易上了山,叶轻侯考虑到自己目前是“叛入恶人谷的藏剑逆徒”,不得不换了官家常用的服饰,改用假名,藏起了重剑,化身为襄王府的副总管。

      凭着盖上襄王大印的书信,他们一行人受到了应有的礼遇,只是襄王的名声实在是……接待他们的小蠢羊们一边偷偷瞄着叶轻侯风姿卓绝的美貌,一边交换着原来如此恍然大悟的眼神,令叶轻侯内心暴走不已,却还得一边YY着把李潢拍成一坨狗屎,一边还要保持风度。

      洛风一到华山就立刻去后山去找其他静虚弟子去了。与叶轻侯同行的沐离徒儿之一,杜长雪,也遇到了和叶轻侯一样的对待。认识他的纯阳弟子只道是他在一年前在浩气与恶人的战斗中死了,而现在他却突然出现在襄王府,他们联想襄王的风评,看看杜长雪的容貌,立刻鄙视的目光就向他投去;而某些消息比较灵通的人,知道他其实是被恶人谷俘虏了,现在看到他衣角上的两把小斧头,鄙夷更甚。

      对于昔日同门的质疑,杜长雪目观鼻,鼻观心,只当没看见。他暂别叶轻侯,信步去了老君宫,拜见了他的门派师父,灵虚子上官博玉。

      上官博玉这个胖子除了和自己师侄林语元的恋情比较出格外,为人极其低调,因此,灵虚弟子也是纯阳宫中存在感极为薄弱的一支。他们专注于练丹之道(化学实验),而不以武力见长,是羊咩中的小透明。虽然上官博玉对自己的门下弟子十分照顾,但是也仅限于在华山上,像杜长雪这样下了山的弟子,就实在是鞭长莫及了。

      没人知道杜长雪和长官博玉在香烟缭绕的老君宫里谈了什么,只知道当杜长雪从老君宫内出来后,他突然回转身去,跪倒在雪地中,对着师座所在连磕三个响头,然后将头上象征纯阳子的莲冠取下,披散着头发,飘然而去。

      当叶轻侯再次看见杜长雪时,发现他头上的纯阳标志已经消失,变成大侠号了,可是他的武功却依然是紫霞功。

      ——这也行?!汗!

      杜长雪径直走到叶轻侯面前,纳头便拜,叶轻侯连忙躲到一边:“我不是你师父!不敢受你这一拜!”

      杜长雪抬头道:“我知道。可是你们五人同气连枝,心意相通,拜你和拜我师父也差不多,不是吗?”

      叶轻侯摸摸鼻子说不出话。这都被他看出来了,看来这个杜长雪还真不是普通人。

      “我杜长雪虽然只是一名小道,人微力薄,但也晓得知恩必报。纯阳虽是我师门,但是我不欠它什么,而且纯阳上下能人众多,不缺我这么一个低阶弟子。而师父待我们恩同再造,我追随于你们,问心无愧。而且,”他直直地看着叶轻侯,“我隐隐能够感觉到,你们与所有人都不一样。天生万物,万物同化于天地,这本是至理大道,可是在你们身上,我隐隐却觉得,你们似乎与这个天地并不相容。能有此异像者,若非圣贤,必是异端。”

      叶轻侯心中一凛,收起了戏谑的态度——竟然能够感应天地气机,这岂止不是普通人,分明又是一个天才!也不知纯阳的那帮牛鼻子是怎么想的,竟然把这种天才推出去当炮灰。

      “那杜道长想要怎样?是想要替天行道,降妖伏魔吗?”

      “小道不敢。我受你等大恩,岂可做这种忘恩负义之举。我更愿意相信你们是大圣大贤。但不管是哪一种,可以肯定的是,你们所做的事,前无古人。”杜长雪跪在地上,对着叶轻侯长揖道,“我在恶人谷遭受劫难,早已无视生死,既然上天垂怜,续我残命,我杜长雪理当斩断一切红尘羁绊,我的命运从此只随吾心。”

      “你的心愿是什么?”

      “我已经对浩气盟死心,不想追随他们所谓的浩然正气,也不想像恶人谷那样毫无约束,无所不为,我只想坚持我自己的正义。但是我也知自己人微力薄,只靠我一人无法有所作为。既然你我同道,为何不同行?敢问你们此去岭南,欲行何事?”

      叶轻侯的脑子里稍稍想了一下他们几人初步拟定的“岭南三省两个五年计划”,顿时觉得有必要抓住每一个有可能为他们打工的人:“呵呵,绝对是泽被苍生,前无古人的大事,绝对符合你的品味。你若肯来,待遇从优哦。”

      杜长雪和沐离待得久了,早已学会自动忽略几个意义不明的单词,他从地上爬起来,淡淡说道:“那贫道就叨扰了。”

      叶轻侯发觉他的气势似乎有点不一样了,就用系统眼偷偷瞄了他一下等级。

      他,奶奶的!他忍不住爆了个粗口,只见杜长雪原本停滞不前的经验条竟然又往前进了一大截,直逼95级的后期而去,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破96了。

      原来纯阳的武功最为讲究心境,越是超脱的心境越是有利于境界提升。因此纯阳道长通常都清心寡欲,不问俗事,李忘生身为门派之主,却也是个超级甩手掌柜,门派上下的打理竟然交给了祁进这样的中二;而祁进虽然挺热心的,但是奈何他真不是这块料,还三天两头往外跑,要么去追妹子。要么剿杀叛逆,所以纯阳的内部管理真是……唉。

      至于“天下三智”之一的于睿呢?李唐王朝自从出了武则天之后,就已经严禁女人入朝为官,“牝鸡司晨”之类的现象更是严禁发生,而纯阳道教身为国教,自然不敢僭越皇室的忌讳,因此,于睿再怎么能干,也得给我当个花瓶一样晾着——难怪清虚真人最后跟明教的男神跑了!

      而洛风身为谢云流大师伯的大弟子,其实他才是纯阳第三代弟子中的真正第一人,只是他长年来被静虚和师父之事连累,一直都心中郁结,压制了他的修为。一旦他能解开心结,必能厚积薄发,修为大涨——哎呀,到时李潢这小子还能不能压住他呢?会不会被反压呢?

      ——想想还有点儿小激动……

      叶轻侯觉得这事儿非常值得一试。

      只是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去把静虚一脉给接下山去。纯阳宫的办事效率很低,叶轻侯又是个急性子,反复求见外加贿赂等手段使尽,也还是花了一天多时间才见到李忘生。而李忘生又是个超级慢性子,和他坐在那里扯皮打机锋两个多时辰,一杯茶热了又冷,冷了又去热,就算叶轻侯的礼仪是钓鱼台国宾馆训练出来的也受不了。

      好歹叶轻侯现在的身份是襄王来使,纯阳不得不重视,因此于睿,上官博玉和卓凤鸣都列席于此次会见。至于祁进?据说他又下山去了……

      叶轻侯提出的将静虚一脉搬下华山的提议,遭到了所有人的一致反对。静虚在华山上日子过得好不好,是人家家里的事,关起门来谁都不知道;可是要是把静虚搬下山,江湖上人会怎么说?会说你家谢云流才出走几年,你们就把他的徒弟赶下山了。这个薄情寡义之名,纯阳是不肯担当的。

      但是叶轻侯的筹码却是朝廷的态度。当初谢云流站错了队,支持李重茂谋反不成,自己可以一走了之,可留下了一门静虚子弟,却成了华山上最尴尬的存在:在朝廷眼里,这群人是反贼同党,应该铲除;而李忘生却顾念师兄旧情,不顾朝廷反对保下了这群人的性命。

      结果,纯阳却因此事失了圣宠,国教之位岌岌可危,天竺胡僧之流才会有机可乘,巴上了皇室的支持入驻中原。不但如此,原本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一些宵小势力,如神策之流,也开始借机上山挑衅,结果李唐王室竟然不闻不问,默许这种行为。纯阳的种种衰落之相,皆因此而起。

      因此,事实上,除了李忘生等少数人之外,整个纯阳大多数弟子对静虚都满是怨言,祁进对静虚的愤怒,真的不是没有来由。

      而那些以讨伐静虚为借口的敌对势力,当然不会是为了要那几个不值钱的小道士的命。正是因为纯阳的李忘生不可能把静虚弟子交出去,所以他们就能安然地找整个纯阳宫的麻烦,而他们的目的,是整个纯阳门派。

      可如果那些寻衅之人的借口不在山上呢?这样他们就没有理由在纯阳宫滋事。

      ——要找静虚弟子?哦,他们不在山上。

      ——在哪里?在襄王那边,你们去找襄王吧。

      而襄王是全国公认的傻瓜王爷,一没权力二没兵力三没名望四没才能五没野心六没背景……却偏偏顶着个王爷的头衔,对付他一点油水都没有,还要背负谋反的罪名;就算你想出了什么大义的借口,可是天下人都知道他是个白痴,他最近调戏杨贵妃的事更是坐实了他是弱智这一事实。就算放到现代,神经病都有死刑赦免权,往他身上套大义名份?你脑袋被驴踢了吧?就算真有人对付了襄王,这和纯阳宫也没有关系,纯阳和襄王不熟。

      至于纯阳宫所顾虑的面子问题——叶轻侯表示,襄王此番南下,临行前欲请三清道尊神像,以教化当地蛮夷。如此传教布道的好事,纯阳自然要派弟子护送,至于这随行弟子中有多少静虚弟子,就不关别人事了。

      如此一来,大家都有台阶下,而问题的关键就在于襄王会不会善待静虚,以及有没有能力保护他们。

      于睿问叶轻侯:“总管大人所言极是。可是,为什么襄王会对静虚有如此大的兴趣呢?”

      叶轻侯似是犹豫了一下,然后向着纯阳四子拜倒:“虽然有些难以启齿,但是王爷的诚心却是毋庸置疑——王爷此次派我前来,是为了向贵派求一位心上人。”

      “谁?”

      “静虚,洛道长。”

      全殿哗然。像卓凤鸣这样的脾气暴躁的已经气得全身发抖:“欺人太甚!我纯阳道子岂能做一个畜生的娈宠!?老子我宰了你!”

      但是他被另外几个头脑还算清醒的师兄弟拦下了。叶轻侯开了减伤,躲出20尺以外,然后接着说:“襄王只是无心宫闱争斗,因此借疯癫之态保护自己。但洛道长令他产生了自强之心,为了洛道长,他已经愿意放下懈怠,励精图治,这也是我们这些属下所一直期望的。十年之内,襄王必有所作为,而纯阳也能平白得一强援,何乐而不为呢?这几日内他就会亲自来华山求亲,各位道长可对他考验一番,便能知事实真相。”

      上华山求亲这件事,是被李潢当成重中之重早就安排好的。叶轻侯看着或愤怒,或疑惑,或警惕的纯阳各子,心中暗叹——老弟,哥只能帮你到这里了。接下去,你给我切好铁牢硬扛吧。

      然而李潢还没来,却先来了一个愤怒的祁中二。

      祁进刚刚上山,就听说了灵虚的杜长雪不但投降于恶人,还卖身求荣,从了声名狼藉的襄王,丢尽了纯阳的脸面,此时竟然还有脸上山,大怒,直接提着剑就要来清理门户,浑然没有觉得他身为紫虚子去砍他上官师兄的门下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话说他当初他去砍谢云流时也没顾忌人家是不是师兄。

      杜长雪目光闪动,竟然悍然接招,丝毫不惧——自从他解开心结,退出纯阳后,一直压抑在心底的狠厉个性完全显现出来,对于武道和挑战有了全新的热情。紫虚子在纯阳五子中排名最末,却也是难得的高手,彻底激起了他的挑战欲。

      可是祁进毕竟成名已久,无论是等级,经验,熟练度,都稳压杜长雪一头,在两人交手三十多招后,杜长雪已经显露败象。

      祁进也心惊于杜长雪的进步神速,两年前还是个听都没听说过的低阶弟子,竟然能与他对招如此之久,以这样的趋势下去,不出几年,杜长雪必能卓成大家。

      ——与其养虎遗患,不如斩草除根!

      祁进一狠心,下了杀手。

      可是,却他的剑招却被一记玉虹贯日打断了。却是叶轻侯出的手。已经在潜意识里把杜长雪拢在自己的鸡翅膀底下,叶轻侯是不会允许他在自己面前被杀的。

      叶轻侯仗着自己目前的身份是襄王使节,挡在杜长雪前面。

      ——你祁中二不想让纯阳宫背上反叛罪名的话,就来动老子试试!

      祁进的智商明显没跟上,正要举剑时,被脑子还没坏的李忘生和于睿双双拦下。

      “你那是……藏剑的招式?为什么襄王府的副总管是藏剑弟子?”祁进刚才忙着收拾杜长雪,并没有太过注意叶轻侯,现在看着叶轻侯,竟然越看越眼熟。突然,他脸上醒悟之色一闪,从怀中掏出一块透着浓浓土豪气息的镶金帖,打开后对着叶轻侯一阵比对之后,大怒将帖子往他脸上摔去:

      “藏剑叛徒叶轻侯,没想到你如此胆大包天,竟然敢冒充襄王特使!”

      叶轻侯脸一偏将帖子接到手中,一看,顿时“呵呵”。

      ——叶蒙那蠢货发的追杀他的英雄帖,竟然也送给了祁进一封……哦,那上面还有画像,画得真好,寥寥几笔将叶轻侯的神采风华表现得十足十,叶轻侯正要来个毁帖灭迹,一看那画像边上的署名,顿时手就僵在了半空——

      ——吴道子……

      原来叶蒙这个直脾气和祁进这个中二病十分对味,叶家老四非常维护自家的兄弟,为了通缉据说敢对他的大哥动武的叛徒,他花了重金又托了关系找了已经退隐山林的老画圣吴道子。吴道子莫名其妙地感其悌义忠孝,竟然同意了。

      画圣不愧是画圣,仅凭他人口述就把叶轻侯的特征画了个十成,其他英雄帖上的画像都是按照这幅临摹的。而叶蒙将祁进引为知己,就把最珍贵的原件送给了他。

      ——林白轩算根毛!这才是真·画圣画的!国宝啊!还是给我画的专属画像啊!舍不得撕啊……

      叶轻侯身份暴露,那么很显然作为前藏剑剑庐帐房,后来的恶人谷新进恶人,他都不可能去襄王府当副总管。

      叶轻侯刚刚不动声色地将吴道子的真迹揣入怀中,祁进就已经再次显现他的冲动易怒,冲上前去要将叶轻侯斩了。叶轻侯自知不是紫虚子的对手,而且他前来拜会纯阳掌门,身上也未带兵器,干脆就举手投降。

      祁进再中二,也还没到在掌门师兄面前杀一个手无寸铁的客人的程度,那剑尖倏地停在叶轻侯平静无波的面门之处,进退不得,真是憋闷。旁边涌上几个紫虚弟子,将叶轻侯绑了。杜长雪也不抵抗,也随叶轻侯一道被绑了。

      叶轻侯一口咬定自己是新上任的王府总管。只是让一个恶名远播的藏剑叛徒当王府总管?这实在太过匪夷所思。可是,以襄王那传说级别的荒唐程度,又说不定是真的……

      纯阳五子一时间难下定论,只能先将人收押了再说。两人一下子从座上宾变成阶下囚,被带离了大殿。叶轻侯倒是不急,只要不死,过一段时日等李潢上山,一切自然水落石出。

      两个灵虚弟子上前来给两人把了一下脉后,脸色古怪地看了叶轻侯一眼,又匆匆离开进入大殿禀报去了。杜长雪的脸色一下子黑得像锅底。叶轻侯不明所以,立刻就问杜长雪怎么回事。杜长雪支吾着不肯说,最后被叶轻侯逼得紧了,才说了一句那两个灵虚弟子查的是人的阳元泄露之事,就再也不肯吐露一个字了。

      叶轻侯稍稍一想,立刻明白了。

      纯阳,看这门派名字就知道,对人的先天阳气是多么的有研究,而灵虚弟子又是这个门派中的技术人员,在检查人体的阳元方面,只怕比万花还要专业几分。

      叶轻侯和杜长雪是不是娈宠之流,只要查一查他们体内的阳元流失程度就可得知。杜长雪在恶人谷的悲惨经历,注定他要花极长的时间来弥补身体的亏损;而叶轻侯,咳咳,裴大师兄确实下手重了点……想想叶轻侯的名声吧,“欺男霸女,淫~~~乱暴虐”,然后被更加“欺男霸女,淫~~~~乱暴虐”的襄王给压了,这从上到下的转变……啧啧,真是喜闻乐见啊!

      叶轻侯立刻脸也黑了。

      这边叶轻侯才被绑了没几分钟,那边厢房偏院就开始了一出闹剧。祁进擅自派遣一群他门下的紫虚弟子去捉拿叶轻侯的同行人员,但是随叶轻侯一起来的真·王府护卫可不干了。

      李潢南下浩气盟也要带上他们,足以说明他们是襄王府真正的心腹加高手,是李潢在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倚仗之一。在做人方面,叶轻侯比李潢靠谱很多,因此他们对叶轻侯的印象除了“真可惜这等风流人物竟然做了王爷的娈宠”外(襄王爷威武!),总的来说还算不错。他们也是和裴安行一样知道襄王并非非传言中的无能之辈,所以忠心度比较高。一听说纯阳的牛鼻子竟敢把他们当成是假冒的,还绑了堂堂王爷的人,简直就是反了!

      立刻,两方发生了冲突。那群王府护卫也不和那群小道士多做纠缠,一群人冲到太极广场,看见被绑在中间的叶轻侯和杜长雪,“呼啦”一下围上去,把他们护在了中间,与纯阳宫对峙起来。

      虽然以祁进的实力,也不怕这群护卫,但是在场的智商正常的其他纯阳四子却是分辨得出,那些护卫身上佩带的是货真价实的王府令牌,而且举手投足间的功夫也是正宗的大内出品,而那防守阵形也是标准的天策风格,不似作伪。结合刚才的把脉结果,他们觉得,叶轻侯不一定是王府副总管,更有可能是襄王新宠;只是,派一个娈宠来接另一个娈宠……襄王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正当这边闹得不可开交时,突然,太极广场上又出现了一群人。那是一群穿着破烂,神情悲愤的静虚弟子,为首的人道冠不整,双目赤红,步履踉跄,憔悴不堪,正是两天不见的洛风。他身上没有穿外衣,而那件外衣则包裹着他怀中一具已经僵硬的小道士的尸体,被他小心翼翼地抱着,好像他只是沉沉睡去。那,赫然便是他的小徒儿谢晓元!

      原来洛风一到华山,首先就先去探望他的同门弟子。静虚弟子为了避嫌一直离群索居,住在远离纯阳宫的后山。可是今年大雪封山,通往后山的唯一一条山道,竟然已经被大雪封住,以洛风的轻功,也花了好大的功夫,几次遇险,才到达后山的静虚弟子住处。结果一见之下,令他又惊又怒!

      因为今年华山的雪特别大,山路难走,纯阳宫的那些后勤弟子懒得麻烦,彼此推卸向后山送货的责任,结果阴差阳错之下,竟然一个冬天没有给静虚弟子送给养!

      后来山道被封,后山与纯阳宫彻底失了联系,他们也不当一回事,根本没有把这件事上报。而目前还留在华山的静虚弟子多是修为低下的低阶弟子,他们的轻功也不足以使他们越过高山雪谷到前山去。因此,在没有冬衣和食物的情况下,他们只好所有人都聚居在一室内,烧一些收集来的枯枝,互相偎依取暖。吃食方面,他们只好去猎取一些山中鸟兽。只是冬天鸟兽稀少,常常是好几天都猎不到一只兔子,而静虚弟子人又那么多,所以他们大多时候都是以草根树皮果腹。

      谢晓元被洛风勒令回山后不久,就碰上了百年不遇的大雪封山,和一众师兄师姐一起挤在小小的斗室之中。作为静虚年纪最小的第四代弟子,所有的师兄师姐对他都十分爱护,有吃的有穿的都先让给他。

      那时,有一个与他关系很好的师姐的生辰正好到了,但是他们正处于生活困苦时期,哪有闲情过生辰?于是,谢晓元就偷偷溜了出去,想要打一只野兔子送给师姐做礼物。只是,他这一去,竟是两三天没有回来。一众师兄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周围能找的地方全都找过了,可是就是不见他的踪影。

      在他们最焦急时,洛风大师兄来了。他一听此事,也顾不上休息,立刻出门,专门往师弟们去不了的山涧雪谷方向寻找。

      终于,在一处雪谷中,他发现了打斗痕迹。扒开一堆看上去像是最近两天新落的雪堆,里面赫然便是谢晓元和一头雪虎的尸体。那头雪虎浑身布满剑伤,腹部要害处插着谢晓元的佩剑;谢晓元浑身浴血,伤口致命。原来他没寻着兔子,却遇上了山中觅食的雪虎,拼了命将等级比他高出很多的雪虎杀死后,自己也重伤不治而亡。

      洛风如遭雷击。他颤抖的手指抚过谢晓元安详甚至还带着一丝微笑的脸庞,心中甚至还能想像,小徒儿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心中一定在想着:“师父,我连比我厉害那么多的老虎都能打败了,我很了不起吧?”

      眼泪模糊了洛风的双眼,心口剧烈的疼痛。他小心翼翼地抱起谢晓元的尸体,浑浑噩噩地和一众门人往纯阳宫走去。被大雪封住的山道,被他一剑一剑,硬生生劈出了一条道路。华山本是人间少有的仙家福地,山间飘荡的天地灵气仿佛被他的悲痛剑心所感,竟然急速向他汇集,使他的剑招威力越来越大,最后,每一剑都有开山之威。

      接下去发生的事情,其实他都已经不清楚了,思绪已经远离了他的躯体,他只是本能地知道不能让谢晓元的尸身曝于荒野,要让他回到纯阳宫,回到他应该回去的地方。因此,他才和一众师弟师妹来到这儿。看到太极广场上有着祁进和他门下的紫虚弟子,静虚弟子们无不目露仇恨之色。

      祁进掌管着纯阳的门派经营事务,后勤弟子中多有紫虚弟子,而祁进对静虚的敌视有目共睹,因此后勤弟子对静虚的怠慢多由此而起。平时静虚弟子可以忍,可是,如今,小师弟的死,彻底打碎了他们的忍耐。

      几个脾气躁一点的弟子立刻提起剑向紫虚弟子袭去。紫虚弟子地一看,“唷呵!?你们这些叛逆终于忍住露出本来面目了吗?”立刻回击。

      还留在山上的静虚弟子都是低阶,而且又饿了许久,早已身困体乏,哪是紫虚高阶弟子的对手?眼看静虚弟子要吃亏,这时,一道凛冽剑风在太极广场上刮起,将那些紫虚弟子尽数击倒。同时,一个嘶哑暗沉,不复清朗的声音响起:

      “谁,敢说静虚一脉是叛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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