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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第 80 章 ...

  •   沐离他们不紧不慢地来到长安城外,等了一会儿之后,就看到了李潢只带了几个随从,冲出长安大城门,向着他们一边挥手一边策马奔来。

      自从水无心绑定了他的“情缘”之后,他们的队聊距离已经达到300里,如果是单独密聊,甚至可以达到500里。在长安城外他们就已经组了队联系上了。

      李潢看见水无心心平安无事,十分高兴;在知道蓝花花被红衣教抓去之后,先是吓了一跳,但是听了沐离的描述,也觉得一时之间不要去理那货比较好。

      唐鬼斧在一边一言不发,魂不守舍。

      这次蓝花花是有点过分了。

      对于这次皇家上元宴,李潢比了个“V”:“成功搞定!我被发派岭南道了!”

      沐离搜了一下脑中地图:长安是现代的西安,而岭南道则是在广东,广西和海南一带。

      “哇,你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让皇帝恨不得把你一脚踢进南海?”

      “其实也没什么啦,一开始不管我怎么撒泼耍赖发酒疯,那皇帝都铁了心不发火,还看我跟看猴似的;
      后来杨贵妃给我们这些皇孙挨个敬酒时,我硬着头皮在那个女人的肥猪蹄上摸了一把,结果那个皇帝就发火了,还将我廷杖三十,啧啧,就算我切了T,皇前羽林卫的三十下也打掉我一半血啊!这狗皇帝还真狠得下心!”

      “结果你就被踢出东都,发派岭南啦?”

      “就是!话说那肥女人有啥好?那皮肤腻得跟坨猪油似的,哪比得上我家洛风肥瘦均匀,骨肉匀亭,美味可口……”

      李潢说着说着,口水都流下来了。

      ——这就是沐离和李潢他们商定的发展之计。

      洛阳处于中原腹地,四周强敌环伺,如果他们想要避开诸多势力的耳目大展拳脚,根本不可能。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想办法去远离权力中心的边疆之地。

      首先要想办法把皇帝得罪得够彻底,这样他才会狠下心把人踢得够远,不然从洛阳发配到京畿道,就滚了几十公里,这跟没发配一样。

      其次就是地域问题了。其实皇帝的选择并不多,考虑到李潢白痴名声在外,李隆基应该不会把他发配到和高句丽,突厥,吐蕃和南诏等相邻的边疆去丢人现眼,无形中安全了不少。

      剩下的就只有中原其他地区,淮北,江南和岭南了。淮北江南富甲天下,把他发配到那边去,这是惩罚呢还是奖赏呢?于是可选项就只剩下中原腹地和岭南。

      沐离他们早就分析过这种情况,和离皇帝比较近的中原相比,当然是天高皇帝远的岭南更理想。很黄很暴力果然争气,急中生智想出了调戏杨贵妃的方法,成功得到这块宝地。

      “啊,不跟你聊了,我还急着上路呢!”

      沐离这才发现,他与身边几个随从虽然轻装简行,却都是出远门的样子。

      “你去哪啊?”

      “当然是去纯阳宫接媳妇儿!我怕那些牛鼻子会委屈他。对了,老裴正在收拾行装,你就去我的王府住一阵儿,等他收拾好了你们再到华山脚下来和我们会合。”

      李潢说着从腰间解下一把佩剑,丢给沐离,“顺便帮我把随行人员挑一下,把那些乱七八糟的红名和黄名给清理掉。以前我是懒得管,现在咱要去南方干大事,可不能再留这些幺蛾子了。这个襄王的身份象征,见此剑如我亲临,如果有谁敢拦你,砍他丫就是!”

      说完,他一溜烟地就拍着马,口中“呦呵呵”地喊着“媳妇我来啦”跑远了,其他随从们慌慌张张地追着他那撒欢的里飞沙也去了,留下沐离一张尔康脸风中凌乱。

      ——早就应该知道,这臭小子穿得这么人模狗样的,才不是为了迎接他这个亲友。

      唐鹰拍拍他的肩膀,却又实在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

      由于王爷的尚方宝剑,沐离他们一路到王府倒是畅通,只是那些兵士在见了襄王信物之后,再看看沐离他们这一队人个个俊秀出众的容貌,全都是一脸古怪却又明了的表情,当真让沐离憋闷至极。

      到了襄王府,一众王府家丁全都在忙着收拾,竟然无人迎接。但是沐离知道,那裴安行是个连军队都能舌灿莲花地说动的精干人物,做为服务于襄王府多年的总管,绝不可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只怕是有意怠慢。

      反正他们也不需要什么排场,于是由唐鹰手举着襄王佩剑,一行人就这么径直从大门进了王府——好在他们还有点常识,没有直接骑着马进去,不然一群贱民马踏王府这种事要是传出去,在等级制度森严的大唐东都实在太过骇人听闻了。

      和李潢的欢乐得屁颠屁颠完全相反,王府里充斥着一片主子被贬黜后的愁云惨淡。当沐离看到裴安行总管时,发现他比几天前看上去又老了几岁,连背都有点佝偻了。联想自己那一群不让人省心的基友,他顿觉惺惺相惜,同情之心大起。

      但是裴总管却明显不是这么想的。他抬头看到沐离他们的一刹那,顿时冒出凛冽的杀气,连唐鹰都忍不住动了一下耳朵。虽然他立刻就把情绪遮掩下来,但是那红得滴血的名字却是骗不了人的。

      ——都是这群妖孽!

      在遇到他们之前,王爷好歹还有圣上怜惜,至少能当个太平王;可遇到他们之后,王爷不知中了什么邪,连冒犯圣架这样大逆不道的事都干得出来!

      如今襄王不但圣眷全无,还要被贬去岭南——天啊,那可是流放抄家罪民的穷乡僻壤,据说还毒瘴肆虐,去了那边的人无一不在几年内染病暴亡!

      竟然把王爷发配到那种地方!别说和其他皇孙在朝堂一争高下了,这一去只怕终生都要埋骨他乡!

      ——都是这群妖孽害的!

      绝对不能再让王爷受到这群妖孽的蛊惑了!

      裴安行突然热情地向着沐离他们迎上去:“原来是王爷的朋友。王爷突然有意南下,可把我们这些下人忙得找不着北,竟然没有注意到贵客上门,还望多多见谅。”

      他对着下面忙碌的人大喊:“你们都怎么干事的?再怎么忙也不能怠慢了客人,不然别人还以为我们堂堂襄王府的人不懂规矩!”

      然后他回头向向众人说:“这里乱糟糟不便待客,请各位与在下前往白虎厅稍事歇息。”

      ——呵,西方白虎属金,主杀伐,这白虎厅一听就不是什么善地啊。

      在去白虎厅的路上,裴安行似是无意地做了一个小动作,但是这些全都被唐鹰以及早就对他有所防备的沐离看在眼里。唐鹰正待动手,被沐离一个眼神止住。

      沐离开了队聊模式,唐鹰和唐鬼斧虽然不能在队聊中说话,但是以他们的功力,即使唐门不是以内力见长的门派,4尺之内的传音入密还是没有压力的。裴安行只是一个等级30的普通人,根本没发现他们之间已经在聊天了。

      那白虎堂在王府的中央,是一个类似于大礼堂的讲武堂。

      李唐王室以武立国,因此后世子孙再不肖,也要在府邸中弄一个演武堂以示对祖宗尊重——当然,实际上是用它来演习武艺还聚众寻欢就是大家自己的事了,反正很黄很暴力这五年来根本就没用过这地方。

      当他们来到白虎堂,发现这地方虽然略显空旷萧条,却拾掇得相当干净,这当然不会是李潢这货的主意,肯定是裴安行一直在让人打理这个地方。

      看来,他一直都没有放弃让自己的主子振作起来当一个有为王爷的梦想。

      当初建造这个白虎堂也是裴安行亲自监督的,对这个象征着王室武魂的地方,他投入了相当大的热情和用心,所以,襄王虽然是公认最没用的王爷,但是却没人知道,襄王府的讲武堂规模却是所有王府中数一数二的。

      刚跨入白虎堂,沐离就收到了机关大师唐鬼斧用内力传来的密语:“这个大堂中有机关。”

      沐离立刻队聊过去:“有危险吗?”

      “这些机关以困敌为主,倒是不见有杀伤性的装置。”

      “这些机关水平如何?你能解吗?”

      唐鬼斧脸上波澜不现,但是回话的口气略带轻蔑:“这些机关在旁人看来也许精巧,但对我唐家堡机关术来说,雕虫小技耳!哪怕是师弟……”

      唐鬼斧的视线轻飘飘地瞟了一眼唐鹰,立刻改口:“哪怕是入门不久的唐久和唐石杉,也能解开此等机关。”

      沐离:“…………”

      唐久和唐石杉,是沐离收下的徒弟中的两个。唐门初级弟子。

      [密聊]你悄悄对[唐鹰]说:你的机关术究竟有多差?

      唐鹰用传音入密回复:“……躲开和摧毁没问题。”

      沐离终于明悟,如果放在现代,唐鹰其实就是个专业文化课不及格的体育特长生!反倒是唐鬼斧,是个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学生会主席级别的校园风云人物!

      蓝花花你赚到了!

      出于对安全的考虑,唐鬼斧离队去“方便”了一下,回来之后给沐离一个回复:

      “搞定。”

      于是,沐离他们就放心地在白虎堂随便挑了个座位坐下了。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裴安行看见他们坐的位置,心里又是一阵抓狂:

      靠近大堂内部的那几个座位是王侯以及三品以上大员才能坐的!你们这群乡巴佬再怎么自大也只配坐靠近门口的下座!——哦不,那些下座也至少也要六品官员才配坐,你们这些贱民只配在大堂外的阶梯上跪着啊!

      但是表面上,他还是不动声色地招待沐离等人。

      上了茶后,他借口府中有事要去办理,正欲站起身来,却发现自己已经双腿麻痹,不能走路了。他一回头,对上沐离戏谑的眼神,立刻明白自己的想法被看穿了。

      裴安行一咬牙,将手中茶碗掷碎于地上,“砰”一声后,沐离等人所坐的会客区周围立刻落下重重的铁栅栏,将他们围困在内。与此同时,约一百多王府卫兵快速冲了进来,将他们团团包围,在栅栏外架起弓箭,正对着铁栏中被围困的众人!

      而裴安行在刚刚动手之后,就已经被唐鹰像一只小鸡似的提在手里了。王府卫兵里走出一个看上去像领头的人,对着他们大喊:

      “你们休得伤害总管大人!放了他,我们可以考虑饶你们一命!”

      ——不可以!杀了这些迷惑王爷的妖孽!立刻马上!

      裴总管很想这么说,可是早已被点了哑穴,只能扭扭身子发出意义不明的“呜呜”声。他已经对护卫头领打了好几次“立即动手”的暗示,可是对方似乎铁了心要把他救出去,根本不理会。

      突然,裴总管双眼暴睁,口角流血地倒在地上。

      “咬舌自尽?”

      沐离询问地看向唐鹰。唐鹰表示,以他的专业水平,怎么可能让人质成功自杀,是他自己急火攻心背过气去了。

      但是铁栏外的护卫头领可不是这么想的,只当是总管大人已经遭了毒手,当即一声嘶吼,下令手下放箭。

      但是在箭矢射出之前,唐鬼斧已经朝着屋顶发出一镖,只听得“咣咣咣”几声巨响,铁栅栏外又落下几面足有20厘米厚的钢板,将沐离他们所在的地方包成了一个铁桶。

      外面的王府卫兵发现机关失灵,这些钢板根本升不起来,立刻就乱成一锅粥。而铁桶内,沐离却是好整以暇地将座位边上的鹤形油灯点燃——铁桶安全是安全,但是亮光也全被挡住了。

      他给裴安行施了几针,将这位顽固的总管救醒。裴总管昏沉沉地见周围不见天日,还以为已经来到阴曹地府,但是一见旁边不是鬼差而是该死的妖孽们,顿时一个激灵跳起来,但是又头晕目眩地倒下。

      “裴总管,现在终于没人打扰,我们可以开诚布公地谈谈了。”沐离打开谈判模式,摆出职业笑容。

      “哼,和你们这些江湖匪类,有什么好谈的!”

      沐离打量着裴安行两鬓白发:“啧,心力交瘁,未老先衰,裴总管,如果再像现在这样操心下去,只怕你十年之内就会架鹤西归,到时谁来照顾你们家那不省心的王爷。”

      这不提还好,一提裴总管就火冒三丈:“王爷被你们这些奸佞小人所惑,竟然做出冲撞圣上这样的昏事,还被流放岭南,你、你们还有脸提王爷!”

      “裴总管,稍安勿躁,这件事可是你们王爷自己的意思。请恕我等直言,总管可扪心自问:襄王在圣上诸多皇孙中,地位如何?”

      裴安行一下子就哑了火。襄王作为大唐有名的白痴王爷,唯一一个只有王府没有封地的光杆司令,是什么地位还真是人人皆知,可是要说出来又太丢面子了。

      “想必总管自己也知道,天家本就不是什么风平浪静之地,襄王能保有现在的王侯之位,除了总管你经营有方外,真的是全赖圣眷垂怜了。”

      裴安行再次沉默。皇家内部的斗争有多么无情,他也是知道的,像他家王爷这样的奇葩,根本就是亮闪闪的炮灰代名词,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被罢黜王爷的头衔,除了其他势力对他的忽视外,其实还有皇帝这方面的原因,而这个原因却令人哭笑不得:

      在唐明皇一干孙子中,只有李潢长得最符合他的审美观!

      从唐明皇专宠美人杨玉环,热心于大唐歌舞表演艺术事业就可看出,他是一个多么热爱美好事物的一个皇帝;他好美人,可是他的太子李享长相平平,他那八个孙子长得更是大大低于他的期望颜值,而三皇孙李倓,虽然英俊不凡,可是他双眼狭长,眉细上挑,鼻梁过高,显得过于阴柔,不是唐明皇的菜;

      看来看去,却还是李潢,如果站在那别动别说话的话,最为相貌堂堂,最有天家风范。

      所以,作为一个仅仅因为长得好看而被留下的王爷,李潢实在引不起其他势力多少重视。

      裴安行沉吟一会,终于说话口气不像刚才那么激动了:“可是王爷这次闯下大祸,连仅存的一点圣眷都没有了,难道还会是好事不成?”

      沐离笑道:“敢问裴总管,如果襄王继续留在东都,他能否斗得过其他皇子皇孙?”

      “……不能。”

      王爷他根本就不是勾心斗角的料啊!

      “襄王与其他其他皇子皇孙相比,有没有过人的长处或优势?”

      “……没有。”

      名声差,没兵权,没关系网,钱财也只有俸禄和母族的供养——裴家是关中四姓之一,本身就势力强大对皇家的依赖并不强烈,再加上李潢这个白痴王爷对母族的贡献实在有限,裴家对襄王府也多有轻慢,连供奉都时常缺斤少两,能拖则拖。

      幸亏王爷这两年一直在天策学艺,花费不多,要是还像以前那样不断包养男宠,只怕王府开销都要入不敷出了。当然,这也全怪很黄很暴力穿来之后玩得太开心,根本不顾管家大人的痛苦,不然以他前世的创业经验,赚钱什么时候的,就算比不过叶轻侯,却能也远超常人。

      “可见东都虽然繁华,却不是襄王的福地,既然无益,何不离去?岭南虽然偏远,却是块无争之地,正适合襄王大展拳脚,闯一番事业。”

      裴安行犹豫道:“可是岭南穷乡僻壤,不但人口稀少,还多有不受教化的刁蛮之众,而且传说那里还有毒瘴,王爷千金之躯,怎么能……”

      沐离冷笑道:“裴总管,请问你是襄王的下属,还是软禁他的狱卒?”

      裴安行脸色大变:“你休得血口喷人!如此诛心之语,岂可胡说!”

      “襄王若还想有所作为,与其他王爷分庭抗礼,手中必须要有属于自己的兵权和财富,而这些,无论是皇上还是裴家都不会给他,所以,他唯一的选择,就是去一个天高皇帝远的地方,自已创造这些条件。裴总管,你是个聪明人,不然你也不能将一个空壳王府打理得如此井井有条,这些道理想必你也懂,可是,你为什么会犹豫?”

      裴安行陷入深思,然后说:“可是王爷他万一……”却是再也说不下去了。

      沐离笑道:“没错,你怕万一。连我们这些‘奸佞’都有信心为你家王爷赌命,可你内心深处,却根本不相信你的主子!”

      裴安行如遭五雷轰顶,一下子呆在原地。

      沐离说得没错,裴安行对自家襄王确实一点信心也没有。虽然他非常希望襄王能和其他皇孙一样当个合格王爷,可是这几年来,他家王爷做过哪些荒唐事,没有人比他知道得更清楚。

      皇室是个无情的地方,就凭李潢那种混蛋程度,别说争未来的皇位了,能保住小命就已经很不错了。于是他只能把这个梦想藏在心底,一切行事都是为了王爷的安危着想。

      他是真的,从来没有相信过襄王的能力。这可是对主子的大不敬。

      沉默一会儿,他终于对沐离他们用上了恭敬的态度:“那根据先生所言,王爷这次岭南之行,并无不妥?”

      “裴总管岂能不知伴君如伴虎,更何况天子脚下,权力纷争猛于虎,襄王现在并无实权,根本无法与之抗衡;可远在岭南,襄王并无对手,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有我等一干江湖异士相助,至少性命无虞;而且如若事情顺利,十年之内,我等可保襄王在岭南建立起自己的权势,甚至有能力问鼎天下——裴总管,你可动心?”

      ……太动心了!

      裴安行看着沐离一行人,原本他以为这群美貌出众的人只不过是王爷从江湖上搜罗的又一批男宠之流,但是现在看来,他们与那些以色侍人的脓包迥然不同。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裴安行疑惑地问道。

      这些人绝对不是普通人,可如果说他们是什么世外高人的话,又好像太年轻了点。

      沐离想了想,问:“裴总管可听说过九天?”

      裴安行大惊失色:“难道阁下竟是九天一脉?”

      沐离高深莫测地一笑,说道:“只是有些偏远关系。”

      ——我是方乾的儿子的门下弟子,蓝花花是方乾的情人的门下弟子,水无心是方乾的女儿的师姐的弟子,叶轻侯是柳风骨的霸刀山庄的死对头藏剑山庄的弟子——

      ——这关系,真的有点偏,没骗你哦!

      裴安行脸上敬色顿时溢于言表。

      九天,江湖上人人都知道他们的存在,但是却没人知道他们是谁。传说被他们看上的人,是要当皇帝的,比如说杨坚,比如说李世民。难道,自家王爷,竟有这般幸运,入了九天的青眼?

      一想到此,裴安行的身子都激动得要颤抖了。

      “十年之内,天下必乱,正是襄王出世之时,但是在那之前,还请裴总管保密,不然,恐会引祸上身啊。”沐离继续扮神棍。

      ——我可没承认我是九天啊,是你自己要误会的!

      如果不扯个这个虎皮当大旗,裴管家恐怕是不会信服的。反正现在九天们也没在干什么正事:

      玄天君李复正在烦恼和秋叶青的恋爱问题;

      变天君多多这个小丫头正处在中二叛逆期;

      炎天君柳风骨正在养老;

      皓天君拓跋思南和苍天君方乾不知躲在哪个旮旯里研究武功;

      幽天君无名,现在这一任的真实身份还不知是王毛仲还是唐简老爷子,这两人大概还在掐;

      朱天君伊玛目正忙着COS卢延鹤,为了不露馅一直深居简出;

      阳天君周墨正忙着做他的天下钱庄CEO(叶轻侯:总有一天我要超过他!)

      钧天君李倓正在南诏忙着造反顺便给南诏王戴绿帽子……

      ——你们这些九天是不是因为没工资拿在消极怠工啊!差评啊!天下交到这么一群人手中没关系吗!?

      总之这些人全都看上去不像是有功夫来打假的样子,借他们的名装一会儿B应该没关系。而等到裴总管反应过来时,他已经上了贼船,反悔也来不及了。

      裴总管点头如捣蒜。那是自然,要是被其他人知道九天有意扶持襄王,其他人不说,光襄王那几个兄弟,就会非常乐意来把他掐死。

      做通了裴安行的工作,其他人的问题也就不大了。

      这时,白虎厅的铁桶机关外已经围满了王府卫兵和家丁,突然,那几块铁板缓缓升起,总管大人走了出来。只不过一会儿工夫,总管大人不但安然无恙,甚至还显得容光焕发,似乎刚才在被困的那一盅茶时间里被人喂了仙丹一样。

      他向大家解释这一切骚乱只是一场误会,那些入侵者也变成了襄王聘请的能人异士。正当大家面面相觑,将信将疑时,沐离举起襄王佩剑。

      持此剑者,如襄王亲至。

      终于那些人放弃疑虑,对着沐离等人跪拜服从。

      只是裴总管何等精明人物,刚才他只是情急攻心,再加上沐离救醒他时顺便用了一点安神药物,才使他一时之间回不过神来。等他休息一会儿,回血回蓝回智商完毕,立刻就觉出其中不对劲的地方。别的不说,光是沐离等人的身份,那是早就被裴总管查过的,怎么都和九天扯不上关系啊!

      那时,沐离已经准备替李潢收拾王府里的眼线了。只是他们毕竟是今天才刚到的外人,这种工作,还是让裴安行亲手来做最为妥当。

      见裴总管又匆匆忙忙地赶来和他论理,质问他们冒充九天,沐离轻轻一笑:“请恕我冒昧,总管觉得,以襄王今日名望,值不值得让九天亲自来见?”

      裴安行默,确实李潢无才无德,名声又糟糕得很,而九天却是连皇室都要忌惮的存在,还真不配让他们纾尊降贵。

      “我可没说我就是九天,我呢,只是代我家大人行走江湖而已。但是我的行为确是出自我家大人的授意。世事如棋,变幻莫测,当世人皆道襄王已无翻身之日,我家大人却能从中看出一线生机,就如将一盘死局逆转,岂不快哉!”

      裴安行心中暗凛,这以天下为棋,王侯为子的气魄,确实有九天之风。

      “敢问沐先生,你家大人是九天之中哪位尊者?”

      “不可说。当襄王在岭南成功立足,证明了他确有霸王资质时,我家大人自然会亲自来见。”

      “可是空口无凭,你让在下如何相信你是九天派来的尊使?”

      “能者为尊。九天本就不需要向任何人证明自己,只以实力说话。首先,若论武力,你等就算阖全府之力,也绝对不是我等一行的对手。”

      “莽夫之力,不足为凭。”

      “你倾尽全力打造的白虎厅机关,我等可轻而易举破之。”

      “机关之术本就是微末之技,不足为凭。”

      沐离望向院中忙忙碌碌正在收拾东西的府众,说:“在这群下人中有其他王府和势力派来的卧底,我可以仅凭观相就将其辩认出来。”

      “各势力之间互插耳目本就是常识,但是仅靠察言观色就将人找出,这根本就是天方夜谭!沐先生,难道你觉得我像乡村愚民一般好糊弄吗?!”裴安行怒冲冲地说。

      “既然裴总管不信,在下只好勉力一试。”沐离随手一指,“那边那个吊梢眼,是建宁王派来的,那边那个老一点的,是李林甫派来的,哦,还有那个娃娃脸,是安禄山派来的。”

      裴安行被气得发拦:“一派胡言!你说的前两个是我亲自从人牙子那挑来的身世清白的官奴,而最后一个,是从我的本家来的嫡亲侄子!你竟然说他是奸细!?”

      突然,他语气一顿,想起自己侄子确实有段时间在劝他另谋高就。只是这也实属平常,毕竟襄王在世人眼中真的不是个明主。后来啥事都没有,他也就没多想。难道真有不可告人的事?

      沐离自己有系统眼作弊,但是这种事当然不可能告诉裴安行。于是,他干脆把李潢送的尚方宝剑祭了出来:“裴总管尽可去试探一下。这是王爷的命令。”

      见此剑如见襄王。裴安行虽然心中恼火,却不能不遵从。

      “哼,如果是你们信口雌黄,招摇撞骗,就算拼上我这条老命,我也要把你们从王爷身边赶走。”

      裴总管放下狠话,匆匆离去。

      试探裴安行的侄子事并无难度。

      裴安行将他侄子单独叫去谈话,他们本就是叔侄,关系自然要比常人亲厚。然后在谈话间,裴安行故意露出对襄王的倦怠之意。他的侄子的精明程度根本不能和裴安行相比,一听此言,大喜过望,立刻迫不及待地游说自家叔叔投靠安禄山。

      襄王越混蛋,外界对将襄王府打理得井井有条的裴安行的评价就越高,所以明里暗里欲招揽他的势力其实不少。自己若能把叔叔招揽下来,那可是大功一件。

      为了增加自己的说服力,他侄子甚至还老实交代了自己是安禄山在百官之中所插的耳目之一。裴安行越听越心冷,自家的侄子竟然从到他身边来帮忙之前就已经投靠安禄山,亏自己还想着膝下无子想把他当成继承人培养。

      他心烦意乱,就借口要再考虑考虑,挥挥手让他的侄子先退下了。

      沐离从屏风后面出来:“现在总管大人可相信我等能耐?”

      裴安行有气无力地说:“……你们真是扫把星,你们一到就坏事频出。”

      “话不能这么说,既然要辅佐襄王,岂能容毒瘤在侧?”

      “你、你们难道要将人给杀……”

      沐离苦笑道:“当然不可能。我刚才已经在王府中察看过了,真正忠于襄王的只有那么几个,其他都是黄……呃,有二心的人,怎么可能全都杀了。这次襄王南下是要去开创基业的,身边只能留忠心不二的人。看来王爷这次是不得不轻装简行了。”

      裴安行受了几次打击,心情早已低到谷底,但是另一方面他也总算相信了沐离是有能力的,既然王爷授意,他也不好多加阻拦,就让他去干吧。

      于是,沐离把府里的绿名全都召集起来,全府差不多五百人里,居然只有可怜巴巴的四十几人,还是把裴安行和侍卫统领包括在内的。

      男宠倒是一个都没有——李潢到了长安后干得第一件事不是入宫面圣,而是把全府上下所有男宠以及有过男宠的痕迹全都送出府!绝对不能在羊咩媳妇面前暴露任何的黑历史!

      裴安行将家俱,书画,摆设等辎重之物换成金银细软,再将其他黄名全都遣散。沐离原本还以为那些内奸会努力一下设法留下来,但是他们全都很干脆利落地打包走人了。

      原来襄王本就没什么卧底价值,而这一次的彻底失势,更是向其他所有人证明了两件事:

      一,杨贵妃已经等同皇后,而且她的地位远超一般的皇子皇孙——这一点很多人都想知道,而这次终于有个笨蛋测试出了皇帝的底线;

      二,襄王已经完了,不值得再关注,这也是那些卧底们走得这么爽快的原因。

      因为要带的东西大大减少,所以,两三天之后,襄王府就已经做好了出行准备——当然,襄王本人早就已经出行了。

      本来么,如果襄王仅仅是碌碌无为,还是会有人来送行的,以显示自己的厚道;可问题是,好男色的白痴王爷恶名远播,来给他送行只会让人以为自己也是他的同类,除了拉低声望,什么好处也没有,众官员避之不及。

      因此,在一个寒冷的初春清晨,襄王府的寒酸车队在无人关注中无比凄凉中离开了东都洛阳,无任何人相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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