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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恩情 ...

  •   等聂云淮再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天已经黑了,身上的伤已经处理好了,肩上和腹部都缠了纱布,正盖在被子里。
      灵不负脸色很臭的站在床前,一双眼睛黑黝黝的盯着他。
      “本君知道自己向来好看,你也不必看得这般入迷。”聂云淮道。
      “滚你大爷的。”灵不负牙疼般的骂了一句。
      他脸色十分古怪,手里捧着一个长条形的盒子。
      “我的法器么?”聂云淮指了指盒子。
      灵不负“嗯”了一声,过去坐在了床边上,把盒子递给了他。
      聂云淮没法起身,就着灵不负的手打开了盒子,一看,里面一支雪白玉笔躺在那里,流光溢彩。
      不必伸手去触摸,便能感觉到那笔上散发出来的灵力。
      聂云淮伸出手指摸了摸那笔:“灵不负,我果然没看错你,这天下就你能练出这东西。”
      灵不负没有出声,脸上的神色更加的古怪了,仿佛有些坐不住。
      “怎么跟虱子咬了似的?”聂云淮奇怪的道。
      灵不负闷了半天,才道:“我跟你讲,那白子清……我估计他是真不会害你的。”
      “这话从何而来?”
      灵不负道:“你可知这笔是如何练成的?”
      “怎么练成的?”聂云淮问。
      灵不负道:“我虽然自认炼器天下第一,可这无需真气灵力催动的法宝,在这天下却是不存在的,当初让你带白子清来取这法宝,其实是这法宝炼成之时需要有人输入灵力,把灵力锁在里面,往后才能无需灵力就能催动。”
      聂云淮愣了愣。
      “这灵力输进去之后就无法返回了,输入者是直接失去了这些灵力,无法弥补。”灵不负又道:“普通的修者要炼成这法宝,需输入一半的灵力,像我和白子清这样级别的,也需输入两成。”
      “两成……”聂云淮想:直接丢掉两成灵力,这对任何修真者来说都是要命的。
      灵不负看他沉默,又道:“我原本让你叫白子清来输灵力,也只是想试探他一下,如果他不愿意,我就自己输两成灵力进去,总归也要给你把这法宝炼好。可是刚才我带他去炼器室,只是随口一提,他二话没说就直接输了两成灵力进这玉笔之中……”
      说到这里,灵不负的神色越发古怪。
      聂云淮眉头皱了皱。
      灵不负不知他作何感想,又道:“我看他那毫不犹豫的态度,再怎么样,也是不会害你的。”
      说完,大概是想不通白子清为何要对聂云淮这么好,挠了挠头。
      聂云淮也不说话,想了老半天,才突然抬起头来,盯着灵不负道:“你刚才说你也愿意输灵力给本座,本座十分感动。”
      灵不负见他想半天,以为他在想个什么玩意儿,一听他居然是在想这个,不由骂道:“你也就这点出息,这天下除了老子对你好,再没别人对你好了。”
      “胡说。”聂云淮一本正经的道:“你妹以前还说她愿意为本君去死。”
      灵不负:“……”
      “你真是比屎坑里的屎壳郎还不要脸。”恨恨的骂了一句,把手中装着玉笔的盒子丢在了他身上,灵不负也不管他,袖子一甩,出门去了。
      盒子刚好丢在聂云淮肚子上,聂云淮痛得吸了一口气:“灵不负,本君跟你势不两立!”
      不过骂归骂,他还是把盒中的玉笔拿了出来,触手温润,让人心生欢喜。
      灵气在笔尖缠绕着,生生不息。
      取个什么名字呢?
      聂云淮想了想。
      “就叫你玉陈吧。”盯着手中的笔,他美滋滋的取了个名字。
      聂云淮取名字向来随便,一般都是以小字开头,什么小猫小狗小月小花都是随便叫,如今这“玉陈”二字倒是让他死了不少脑细胞。
      心里正美着,外面传来脚步声,白子清从外面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
      “你醒了!”坐在床边,白子清把药放在旁边问道。
      “嗯。”聂云淮点了点头,看向白子清,发现他脸色有些苍白。
      白子清问完就不再说话,只是轻轻的把他扶起来,靠在枕头上。
      聂云淮任由他扶着,在他俯过来的时候闻到他身上的草木香。
      也不知是从灵不负那里得知白子清给自己的笔输了灵力还是什么,聂云淮看白子清总觉得怪怪的,一时竟有些不知道说什么。
      而白子清本来话少,聂云淮不说,更加不期望白子清能主动说点什么了。
      房间里很安静,白子清端起药碗,拿着勺子给聂云淮喂药。
      聂云淮眼睛紧紧的盯着他,一眨也不眨的,一边喝药一边望着,仿佛要把白子清那张高贵冷艳的脸怼穿。
      “唉!”盯了半天,白子清也没反应,聂云淮不由得投降,叹道:“白神司,你为何对本君这么好?”
      白子清的手顿了顿,扭头看他:“你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应该记得什么?”聂云淮愣了愣。
      白子清似乎是叹了口气,慢慢的吹着药,道:“你可曾记得,三百年前,临河边界,你救过一个八岁的孩童?”
      有这回事?
      聂云淮又是一愣。
      他活了快上千岁,一年之中所发生的事都不知有多少,又哪能记得几百年前的事情?
      他自认为自己记性不差,可也经不住这岁月的磨砺,除了他人生中那几件大事,其它的琐事除非是他刚巧想起来,要不然真是不记得的。
      而白子清说的这件事,就偏偏在他“不记得”的范围内。
      谁能想到他一个堂堂魔尊整天跟人打架,云里来,雾里去,某一天在那个犄角旮旯的地方可能是顺手消灭了一个什么东西,然后顺手救了一个小小的孩童。
      这种微不足道的事根本不在他的记性范围好不好?
      看他一幅不记得的样子,白子清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当年我还并不是白家的神司,幼童时灵力初现,引起了家里人注意,当时白家灵力初现的一共有两位,一个是我,一个是我师兄无尘……”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似乎无法继续。
      那深夜里提剑追杀在他身后的人,似乎还历历在目。
      家族里为了神司的位置争夺不休,看重无尘的一方无疑要置白子清于死地,白子清一脉势单力薄,在暗算之下,父亲被人杀害,母亲带着他仓皇而逃。
      漆黑的密林中,那单薄的女子拉着他的小手,一路跌跌撞撞,身上的衣服都被血打湿,后面是无数剑气凌空的声音。
      母亲本来灵力不高,一路奔逃下来已经是强弩之末,一柄利剑从后方飞来,直朝他的后背心射来。
      母亲用力的推开他,挡在了他的面前。
      他永远也无法忘记自己被推在地上,转身就看到母亲被利剑当胸贯穿的场景。
      那几乎成了他的恶梦!
      喊杀声传来,他已经麻木的神经一点感觉都没有了,眼中只有倒在身旁的母亲。
      周围似乎有人在打架,灵力纵横,但他没有看一眼。
      似乎有人喷了血,倒在了地上,又似乎所有的人都销声匿迹,没了声息。
      “小孩儿,呆坐着作甚?”一个声音响在他的身边,终于唤醒他的神智。
      他抬头,眼里映入一身红衫飘摇,容颜跌丽的血衣魔尊。
      那是一张倾国倾城的脸,令人见之不忘。
      “若是无事就快走吧,这林里野兽可不少,一会儿可别被叼走了。”倾国倾城的脸带着一抹邪邪的笑,对他丢下这么一句,便转身走了。
      红衣化为一阵轻风,顿时就消失了,仿佛一个梦。
      周围追杀他的那些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全死了,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血染红了整个林地。
      血水中,一抹紫色飘带躺在其中,用手拎起来,上面挂着一个紫金镂空的小球,上面传来清冷的草木香气。
      紫宫香球在月色中飘荡,仿佛一个风铃,下面的坠子在风中晃荡着,一直晃到白子清的心底,在无数个午夜梦回里重叠。
      后来白子清被家中的长老找到,带回了白家,又用百年时间平定内乱,坐上了白家神司之位。
      “原来如此!”聂云淮听完,有点唏嘘。
      他实在不好意思告诉白子清自己到现在还没想起来当时是怎么回事,也许是自己当时看那些人欺负一对孤儿寡母不顺眼,顺手杀了?
      实际上他老早忘了这么一个小孩,以及那对小孩来说非常重要的树林。
      不过现在他倒是明白了,白子清之所以对他这么好,并不是因为什么搭挡关系,而是因为自己对他有救命之恩。
      如此一想,先前觉得白子清对自己太好的地方都说得通了。
      其实所有的好,都是在报答他的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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