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恣*

5、清平乐

　　明月高悬，润玉同彦佑寻了处无人打扰的院子，坐在院中对饮。
　　太阳落下升起又落下，他二人已在人间待了数日。
　　润玉近年来鲜少在人间逗留，此番是彦佑死皮赖脸、软磨硬泡的磨了他差不多一路，才终于让润玉在他们回天界前改变了主意。
　　“让你多些烟火气。”彦佑君原话如此。
　　于是天帝陛下眉头一挑，饶有兴致的同意了。
　　彦佑得寸进尺：“这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天界政务又没有积压，咱们也不必着急吧。干脆玩他个一年，也不差那一天。”
　　润玉扫他一眼。
　　彦佑立马怂了：“半年？”
　　润玉伸出一根手指。
　　彦佑苦了脸：“行……一月也成。”
　　润玉轻笑一声：“一天。多说一句，一天也没有。”
　　彦佑连嚎都不敢嚎，生怕浪费一点时间似的拉着人去了人界。
　　先来了再说，至于其他的，总有别的办法的。
　　彦佑看着手里的酒盏，笑的一脸荡漾。
　　他生平不知从多少个神仙精怪身上摸过多少千奇百怪的东西，要说最有用的，还得是这从酒仙身上摸下来的酿酒之法。
　　第一日的黄昏，彦佑邀润玉小酌几杯。
　　润玉酒量虽浅，酒品却很好，醉意也不上脸，看着与平常几乎无异，只眼神微微有些涣散。彦佑观察着他的样子，看他醉了，便不停的给他添酒，一杯杯哄着他迷迷糊糊饮了，最终实在支撑不住，醉倒在桌上。
　　然后他便可以将醉的不省人事的润玉抱回屋去，一场长梦过后又是亲亲抱抱耳鬓厮磨。待到腻歪完了再一看，又已日薄西山了。
　　彦佑便耍赖道：“休息一晚，明早，明早再回吧。”待到磨的润玉同意了，当晚又故技重施。
　　于是明日复明日。
　　今日却有些不同，彦佑没再不停灌他，而是看他略微有了些醉意就停了手。
　　若真待得久了，一回去便看见一案的折子，到时候润玉又要不眠不休操心劳累，心疼的还是他。
　　润玉支着下巴笑：“今日怎么不继续了？”
　　彦佑扁扁嘴，给自己满上：“怕误了什么事。”
　　润玉道：“邝露还不曾用唤龙咒叫我回去，许你再胡闹几日。”
　　彦佑点点头，喝酒，突然察觉到什么不对，一口酒喷出来。
　　“唤龙咒？”他惊呼：“你把龙鳞给她了？”
　　润玉点点头。
　　彦佑捂住胸口。
　　润玉又笑：“我幻了形又加了封印才给她的，只做公事用，只有我外出时才给她。”他停顿一会儿，又道：“总归是送出去过的东西，再给你，我总觉得不太好。”
　　他从怀里摸出个珠子坠子来递给他，冲他扬扬手腕上的手串：“我从这上面摘下来的。”
　　彦佑伸手接了，做出一副扭捏样子来，扯着润玉的袖子道：“我就知道，陛下的心还是在我这里的。”
　　润玉笑的一颤一颤。
　　他醉时似乎格外爱笑。
　　彦佑还想再做作一番，还未开口，润玉抢先道：“你说要让我多些烟火气，如今这般日日醉着，烟火气呢？”
　　彦佑起身去屋子里翻腾半天，抱着一堆烟火出来了。他冲润玉笑笑，道：“那我们便放一些。”
　　润玉道：“玩弄文字。”
　　彦佑只是笑。
　　润玉又道：“既在人间，便要入乡随俗。非年非节，放什么烟火？”
　　彦佑道：“有天大的喜事。”
　　润玉一挑眉，等着听他的喜事。
　　彦佑道：“这人生……啊不，蛇生有几大乐事……”
　　话未说完，润玉道：“吃喝玩乐？”
　　彦佑摇头：“非也非也，我这乐事绝对是天上地下独一份。”
　　他道：“同天帝陛下一起做的所有事，都是乐事。”
　　润玉幽幽道：“听说人界不仅喜事要放烟火，丧事也要。”
　　彦佑道：“那么也可以说是我乐极生悲，一命呜呼了。于喜于悲，都可以放。”
　　润玉点了点头，彦佑便蹿去稍远的地方点烟火。点点火花如同流星倾落，润玉笑着看着，眸中映出点点星光。
　　彦佑将手里的烟火筒戳进地里让它自己放着，窜回润玉身边。
　　他看着手中发着光的坠子，好奇的问道：“拿着这个念个什么咒，你也能感受到吗？”
　　润玉一脸认真道：“过几日我造一个咒语给你用。”
　　彦佑十分惊讶：“还可以这样吗？”
　　润玉又笑的不住的颤抖了。
　　彦佑看他这幅样子，也笑起来。他站起身走到他身旁，抖开件不知从哪拿出来的披风来披在他身上：“夜深了，冷不冷？”
　　润玉道：“你莫不是忘了，我从前是夜神，再说了，又不是凡身，有什么冷不冷的？”他这样说着，那披风却在他身上披的好好的。
　　彦佑从背后揽住他，他动了动身子，靠在他怀里，闭上眼睛。
　　许久，润玉道：“你若要见我，或是有什么事要找我，用灵力催动那颗珠子，我便知晓了。”
　　彦佑应了一声。
　　他看着怀里人月光下的清俊侧脸，心想其实不必。
　　什么有事找他，抑或是想要见他之类的事，在之后的每年每月、每日每时、每刻每分里，都不会发生的。
　　他会一直在他身边，寸步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