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千千结》芃雨

94、第十篇 烽烟四起 10

　　来的是进峰铜材厂的汪胖子，江滨铜材厂的吕老板和新大铜材厂的张老板。
　　颜慧乐见三家铜材厂的老板脸色不善，心里暗暗吃惊。平时三家是竞争关系，无论谁到天讯来，都不希望碰到其他两家，今天约好了一起来怕是不好打发。
　　吃惊归吃惊，颜慧乐面上还是十分热情：“哟，三位老板都到了，比我下贴请都来得齐。”
　　三位老板坐在沙发上没动。
　　颜慧乐回头对蓝昆说：“泡茶。”
　　汪胖子摆摆手：“茶就算了，给钱就行。”他肥胖的身子把一张单人沙发塞得满满的。
　　颜慧乐笑着双手拱了拱：“各位来得正好，蓝总刚批下来，进峰350万，江滨和新大你们两家各300万，比往年略少了些，大家一起紧紧。”
　　汪胖子从沙发上跳起来：“350万，你打发要饭的。”
　　张老板旁边附合道：“300万我过不了这个年，再怎么说也要500万。”
　　颜慧乐用商量的口气说：“年前公司资金紧，各位老板通融通融，年后我们补上。”
　　汪胖子看看吕老板和张老板，那意思是说“我说的对吧”。
　　张老板说：“到年底了，谁家资金不紧张？我可还等着钱给工人发工资呢。”
　　吕老板也跟着说：“是啊，如果年前发不了工资，工人要跟我闹翻了。”
　　汪胖子两步冲到颜慧乐面前：“颜总，我们可都是揭不开锅才来的，要有一点办法我也不来。今天拿不到钱我肯定不走，你就看着办吧。”
　　颜慧乐打着哈哈：“我们一直合作的很好，谁都有个困难的时候，何必这样呢？今天晚上我请客。”
　　汪胖子丝毫不买账，挥着手说：“我还吃得下饭？这年还不知道怎么过呢。就是看我们以前合作好，才在这里求你。你总不想让我把工人带来要账吧？”
　　张老板弹了弹落在身上的烟灰：“不行就叫工人来，这年头杨白劳比黄世仁狠。”
　　颜慧乐擦去汪胖子喷到脸上的唾沫，说：“你们怎么一点情理都不讲，以后还要不要合作？”
　　汪胖子一屁股坐进沙发里，放肆地把腿跷到沙发扶手上：“合作？明年还能指望你们？不说明年的话，先算今年的账。”
　　颜慧乐忍了忍心里的气，给每人发了一支烟。他想，你们不走我就陪着，我就不相信你们能把厂丢下在这里跟我耗。
　　一个小时过去了。
　　又是一个小时过去了。
　　汪胖子终于耐不住了：“颜总，我们没有时间陪你聊天。至少先给600万，没有600万我明天把你们公司门堵了。”
　　见汪胖子如此狂傲，颜慧乐也不客气了，说：“汪老板，别翻脸比翻书快，你忘记当初怎么求我的了……”
　　汪胖子打断颜慧乐的话：“少废话，我的工人可正在厂里等着，只要一个电话，你信不信？”
　　张老板阴阳怪气地说：“是啊，别逼我们伤了和气……”
　　室内突然安静下来。
　　蓝凯出现在门口。
　　“汪总，请把腿放下来。”蓝凯不卑不亢地说，他已经在门口听了一会儿。
　　“你是谁？那个公子哥？”汪胖子从沙发里站起来，双臂向胸前一抱，一副挑衅的样子看着蓝凯。
　　“这是我们公司的蓝总。进峰的汪老板，江滨的吕老板，新大的张老板。”颜慧乐为彼此介绍。
　　“汪总，我知道你们厂的工人很善于堵门，当年他们把你困在厂里三天三夜，现在是不是也想在我这里堵三天三夜？”从王一龙那儿，蓝凯了解到有一年汪胖子被人骗了，连续半年发不出工资，工人急了，把他困在厂里三天三夜，这三天三夜只允许他喝水，不给他吃饭。他的求助电话打了十几个，没有人帮他解围，那时候他跟天讯合作时间不长，实在没辙后，抱着试一试的想法给蓝其川打电话，蓝其川出手帮了他，他当时感激的涕泪交加。
　　“这，这——”汪胖子一怔，定定地看着蓝凯，心想张总说他什么都不知道，怎么连那段自己一直想忘记的事他也知道？
　　“汪总请坐。”蓝凯心里提了提气，在旁边一张单人沙发上坐下，说：“各位老总，天讯公司虽说目前碰到些困难，但不是不能克服的，只不过需要点时间。你们都是经营多年的前辈，经验丰富，你们谁能告诉我，你们这些年经营下来都是一帆风顺？都没碰到过困难和挫折？企业经营都是有起有伏的，这很正常。什么叫合作伙伴，合作伙伴就是在一方困难的时候能伸出手扶一把，大家互相帮扶着才能越走越远。你们说是不是？”
　　汪胖子脸一红。
　　张厂长和吕厂长看着蓝凯，没有说话。
　　蓝凯继续说：“进峰350万，江滨和新大300万，我们是进行了测算的。进峰实力相对强一些，已经有一部分工人放假，350万应该够了。新大扩建厂房后，产能提高了很多，虽然资金稍紧一些，但规模相对小一些，300万应该够了。江滨去年在天讯的销售量超过了任何一年，由于你们公司财务人员变动，上半年曾经清过一次账，所以300万你也够了。各位老总，我想你们应该很清楚，在你们诸多客户中，天讯货款回笼一直是比较好的，当你们困难的时候，天讯也是尽力帮助你们，现在天讯不过是年前资金紧张些，请你们缓一缓而已。”说到新大厂房扩建时蓝凯意味深长地顿了一下，张老板脸也红了，他扩建厂房曾借过蓝其川300万。虽说桥归桥路归路，到底不那么理直气壮了。
　　“不好意思，我是听信了一些传言才过来的。我们厂小，经不起风浪，还请蓝总谅解。”吕老板首先欠身说。
　　“300万就300万吧，下个月一定要多考虑些。”张老板也赶紧就坡下驴。
　　“蓝总、颜总，我是个粗人，话不好听多担待。年前我就让一步，过了年我还是要来的。走了。”汪胖子见张老板和吕老板都退了，自己也不便再撑下去，撂下几句话，拍拍屁股走人了。
　　张老板和吕老板跟着站起来告辞。
　　三个铜材厂的老板走后，颜慧乐愤愤地说：“他妈的，这些人真不是东西，以前你老爸帮了他们多少，说翻脸就翻脸。”
　　蓝凯虚脱般地坐下，被汗水湿透的内衣凉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