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千千结》芃雨

181、第十七篇 意外生还 26

　　冬去春来，很快又到春末，蓝其川和董玉洁搬到药店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每天早上开店门，是董玉洁最开心的事。迎着一缕朝阳，听着卷帘门缓缓上升的声音，她一天的工作开始了。过去看到这种小药店她是目不斜视的，现在竟当份事业来做了。
　　范哥范嫂自然有些失落。他们离开时，范哥要把未住的房租退给他们，蓝其川按住了范哥的手，范哥也就没再坚持。范嫂觉得过意不去，就隔三差五地炖只草鸡送过来。
　　董玉洁忙了一个月，才把药铺理顺了。老顺哥经营时，由于对西药不懂，胡乱堆放在柜台里，他不清楚哪些是常见病，哪些是常用药，应该怎么搭配进，只是那种药买的人多，就进那一种。董玉洁盘点下来，药店进得最多的居然是止疼类药。这让她对乡镇缺医少药的现状有了比较深切的体会。感慨地对蓝其川说：“有些病其实就是被耽误了。”
　　蓝其川则反复告诫她：“你一定要记住，现在只是经营药店，别人来买药，你只要不拿错就行了。”
　　今天董玉洁和蓝其川起得比往常早，电信的人要过来安装网线。搬过来的时候就申请了，等了一个月，才排到。要是在锦江，蓝其川早就要发火了，但在这里，只好凡事放慢节奏。
　　电信的人快中午才到，且派头十足，给人的感觉不是来服务的，而是来施恩的。蓝其川递烟、泡茶，陪着房前屋后地忙，电信的人则始终是一副不耐烦的神情。蓝其川不是想到董玉洁已经等了一个多月，早就找范哥下棋去了。
　　“来瓶止咳糖浆。”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走进药店。
　　“这药是给谁买的？”这个女人是第三次来了，董玉洁边拿止咳糖浆边问。
　　“我儿子，到现在还没好。”女人说。
　　“这么长时间没好，可能有炎症，应该带他到医院去看看。”董玉洁说。
　　“我哪有时间。没事，农村的孩子没那么娇贵。”女人不以为然。
　　“如果引发肺炎就难治了。”董玉洁提醒道。
　　“你这叫什么话。”女人翻了董玉洁一眼，拿着药走了。
　　人们常说职业习惯，可见职业生涯中养成的习惯是最难抹去的。官员习惯打官腔，老师喜欢教育人，律师遇事先找证据，警察看谁都用怀疑的眼光，而董玉洁则是医生当久了，养成了看病开药的习惯，凡是来买药的，她都习惯性地问问人家哪里不舒服，觉得需要会提醒人家到医院去。可乡镇人多年养成的习惯是能不去医院就不去医院，小病不求医、大病等死已是根深蒂固，自然不愿意听到医院的建议。但是董玉洁的习惯就是改不了，下一个买药的来了，该建议还是建议。蓝其川说她是不可救药。
　　网线安装到傍晚才完工，送走了电信的人，蓝其川忍不住又说董玉洁：“你怎么屡教不改，你把握一个‘有问必答’的原则行不行，别人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人家什么，一辈子的本领都烂在肚子里也可惜。可如果别人不问，你能不能不要说。”上午那女人的话他显然是听到了。
　　“我总觉得药是从我手中出去的，不问清楚不放心。”董玉洁边做关门的准备边解释。
　　“你只是卖药的，就象卖萝卜、青菜一样。你去买萝卜青菜，人家盯着你问是买给谁吃的？打算怎么吃？你会不会嫌烦？”
　　“这是两回事。萝卜青菜谁都能吃，怎么吃也不会出事，药能一样？”
　　“就算萝卜青菜和药不一样，但卖萝卜青菜和卖药的职业是一样的。能不能忘记你当过医生。再说一遍，你现在不是医生。”
　　“我就象这卷帘门，有惯性，好了，好了，我今后注意就是。”董玉洁放下卷帘门，息事宁人地笑笑。
　　蓝其川无可奈何地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