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千千结》芃雨

178、第十七篇 意外生还 23

　　谚语说“三九四九冰上走”，进入四九，川北一直飘飘撒撒地下着雪。整个小镇就象是动物进入冬眠，寂静的沉浸在风雪中。
　　小镇的生活方式很闲适，一入冬，街上的人就明显减少，一些店铺也是上午开半天，下午就关门了。最有人气的是小镇的茶馆，很多人的冬天是在茶馆里度过的。
　　蓝其川和董玉洁不习惯泡茶馆，也不能整天在房东屋里，更多的时候是猫在自己的小屋。
　　初下雪时，董玉洁心生诗情画意，硬拖着蓝其川赏雪，俩个人也不打伞，就在雪花中慢步，招来不少小镇人的侧目。蓝其川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出了“俩神精病”的含意，于是再也不肯陪着董玉洁赏雪了。
　　有人说夫妻俩退休后容易吵架，这话很有道理，两个无时无刻不在一起的人，没有了工作和社交活动的缓冲，难免磕磕碰碰。这天蓝其川和董玉洁就吵架了，而且是有史以来吵得最厉害的一次。
　　起因是蓝其川推铁环。
　　早晨起来，董玉洁看着外面轻舞飘扬的雪，又动了出门看雪的念头，毕竟老闷在十几平米的房间里很难受，推着蓝其川说：“出去走走，就一会儿。”
　　蓝其川摇头说：“算了，出去我们看雪，人家看我们。”
　　董玉洁并不在意：“怕什么，我们又不是做坏事。”
　　蓝其川劝道：“入乡随俗，我们住在小镇上，行为方式要融入小镇。”
　　董玉洁不满地说：“这里这么落后，我们也要倒过来学落后？你荒唐不荒唐。”
　　蓝其川说：“不荒唐，我跟你说，你就是阳春白雪，到了这里也要学做下里巴人。”
　　董玉洁说：“你去还是不去？”
　　蓝其川说：“不去。”
　　董玉洁说：“你到底去不去？”
　　蓝其川说：“你真想出去，就到门口站一会儿。”
　　董玉洁负气一个人出了门。一出门，就被风雪逼得站住了，风裹着雪花直向衣领里飘，她才想起忘记带围巾了。
　　董玉洁硬着头皮向前走，边走边抱怨蓝其川，天天闷在这山沟里，要工作没工作，要朋友没朋友，让他陪着出来走走还推三挡四的。
　　几个路人停住脚，用奇怪的目光看着董玉洁。
　　董玉洁转过头去。她越想越觉得委屈，越走越觉得悲凉，凄凄哀哀又走了一会儿，实在扛不住寒冷的风雪，只好往回走，心里暗暗发狠：蓝其川，我不理你。
　　蓝其川正在家里用沙纸打磨铁环。见董玉洁回来，抬起头来问：“冷吧？”
　　董玉洁不理，坐在电脑前，玩起了“连连看”。董玉洁过去一直拒绝游戏，觉得纯粹是浪费时间。到小镇后，时间实在太多了，浪费都浪费不完，就玩起来。但她只玩简单的，她怕自己上瘾。
　　蓝其川见董玉洁不理，也没往心里去，继续打磨自己的铁环。他是偶尔在房东的墙角发现的，墙角堆着很多没用的东西，老俩口都舍不得扔，铁环还是房东自己小时候玩的。蓝其川把铁环扒啦出来，看看已经生锈，就跟房东找了张沙纸打磨起来。他小时候很喜欢推铁环，可家里买不起，每次都是眼巴巴地看着人家玩，人家玩累了，让给他，他高兴得什么似的。他常想等自己长大了一定买个铁环，想什么时候玩就什么时候玩。他抱着这个理想读完了小学，后来渐渐长大也就渐渐忘记了这个理想。
　　董玉洁听着刺耳的摩擦声，心里觉得难受，喊道：“吵死了，你出去磨去。”
　　蓝其川看看铁环也磨得差不多了，把沙纸扔了，找块布磨。
　　铁环很快打磨好了，蓝其川一阵兴奋，不管不顾地在房间里推起来。
　　董玉洁皱起眉头，虽然滚动声比摩擦声好了许多，但还是很大。她看看蓝其川，希望他能推一会儿自觉停下，然而蓝其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浑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