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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9、第十七篇 意外生还 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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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房的医生们离开后,蓝其川慢慢站起来,想趁护士还没有来挂水,赶紧去一趟护士值班室。他试着走了几步,自我感觉还行,又在床边休息了一会儿,慢慢向护士值班室走去。
上午是护士们最忙的时候,整理内务、配药、挂水,每天都要到所有的病人都挂上水才算告一段落。
值班室只有一个小护士,正在旁若无人地打电话。小护士可能正在谈恋爱,说话嗲嗲的,不时撒撒娇。
蓝其川怕小护士不好意思,向角落里的一把椅子走去。
椅子上面有一张报纸。他拿起报纸,坐下。
报纸有些旧,他正要扔到旁边,发现是近期的,就拿过来翻看着打发时间。一条“一架许都到北京的飞机空中遇难,机上139名乘客和8名机组人员无一生还。”的新闻吸引了他,他接着看下面的详细报道,心想一百多个家庭完了。
把报纸放在一边,蓝其川想如果自己走不出山区会是怎样结果?报纸上会不会出现一条“在川北一条废弃的县级公路上,两个不明身份的外地人遇难。”那可真冤死了。
突然,蓝其川潜意识中想到什么,许都到北京?不会就是自己乘坐的那班吧?应该不会这么巧。心想着不会,手还是又抓过报纸去看上面的出事日期,10月4号,他一悸,连忙又去看航班号,觉得有点熟悉。
蓝其川快速在自己上衣口袋里翻着,那两张机票还在,只是已经折成一团,他手忙脚乱地展开,眼睛迫不及待地投过去,不由“啊”了一声!
眼前的一切似乎突然变得不真实。如果自己和董玉洁不下飞机的话,那现在的结局就是和那139名乘客一样。蓝其川的心在后怕中颤抖了一下。
随即他又是一阵庆幸。为活着而庆幸。
是母亲,是母亲的招唤,让自己和玉洁躲过了一劫。他甚至想这是不是母亲有某种特异功能,在关键的时候以中风的方式去挽救儿子的生命。
渐渐平静一些后,蓝其川突然想到自己和玉洁是撕过登机牌的,会不会在这139名乘客中?算起来已经四天没有与外界联系了,阴差阳错的故事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吧?
蓝其川坐不住了。小护士还在打电话,他一边喘着,一边焦急地等待着。
小护士终于打完电话,带着一脸的快乐看看他,哼着歌出去了。
蓝其川立刻抓起电话,先打凌方仪的手机,手机里传来“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他一阵鄂然,凌方仪怎么会关机?
紧接着拨打哥哥蓝其山的手机,响了几声后,被掐断了,再拨过去,关机了。
一种担心陡然升起,蓝其川赶紧拨打儿子小凯的手机,这个号码是从董玉洁手机上看来的,从没有拨打过,但却深深记在脑海里。他急促地拨出了那11个印在脑海里的数字,然而里面传出的也是“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蓝其川脑子里把能记起的电话号码迅速过了一遍,还记得张池的。抱着最后的希望,他又拨了张池的手机,接通了,他一阵激动,大声“喂”了两声,可是里面并没有回应,他听到的是一阵哀乐,以及哀乐中张池那沉痛的声音:“……享年55岁……他的一生,忠孝信义……他的一生,绚丽多彩……呜呼哀哉,在秦湖基地即将剪彩的时候……”
蓝其川颓然跌坐在椅子上,阴差阳错的故事真的发生了。
过了一会儿,也许只有几十秒,蓝其川发疯地抓起话筒,再次拨了张池的手机,这是现在唯一能打通的,他准备拼尽全身力气把自己的声音送过去,然而,话筒里却传出一个令他心沉到底的声音“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张池也关了机。
这就是在蓝其川追悼会上,蓝其山和张池的手机响起的原因。凌方仪的手机开追悼会前关了,他当时的想法是天大的事都没有送蓝其川重要。
蓝其川急切中又想到了公司办公室的电话,急忙拨过去,一直到系统提示音响起,也没有人接。
手机丢了,除了这几个号码他还能凭记忆想起来外,其他号码一个也想不起来了。
怎么办?那边追悼会正在进行,蓝其川简直要发疯了。
那个小护士又进来,见他用护士值班室的座机打电话,指指电话旁边贴着的告示,他这才注意到那上面写着“非本院人员谢绝使用”。
他没有理会小护士,脑子里迅速地想着办法。他想到了110。
电话很快接通了,一个操着锦江普通话的声音说:“请讲?”
终于有说话的机会了,蓝其川急切地说:“蓝其川没有死,在四川,在四川。”
锦江普通话:“先生,请打当地110。”说完不等蓝其川说话,“啪”挂断了。
蓝其川一阵眩晕。
显然,锦江接警人员并没有搞清楚蓝其川是谁,或许他喘息中没有把蓝其川三个关键字吐清楚,见是外省的座机号码,又听到“四川”两字,就很干脆地让他找当地110了。
蓝其川再次清醒过来时,已是在病床上。他模模糊糊地记得,是一个小护士喊来了主治医生,主治医生问了他一些话,好像还焦急跟他说了些什么,再后来主治医生和什么人把他搀进了病房。
见他渐渐恢复过来,主治医生说:“你不要命了,发着高烧就倒处乱跑。”
蓝其川一把抓住主治医生的胳膊,焦急地说:“那边……正开……追悼会……”
主治医生虽然听清楚了,却没有明白他的意思,只是从医生的角度带着责备说:“现在,就是天塌下来都跟你没关系。你看你喘得多厉害,不要说话了,赶快休息。”
护士长急急跑进来:“18床惊厥。”
主治医生立即跟着护士长走了。
蓝其川胳膊无力地垂在床边。他想,现在追悼会应该已经结束了,接着该是下葬了。一种万般无奈的感觉传遍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