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千千结》芃雨

155、第十六篇 鬼蜮惊魂 12

　　张池回到锦江立即约见了李广森。
　　李广森听了张池的叙述，也惊骇万分。但他到底经历的沟沟坎坎多，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只是一支接一支地抽着烟。
　　已是子夜时分，茶几上的烟灰缸已溢出来。
　　张池是第一次到农家别苑来。看到老板模样的人迎着李广森点头，而李广森则一句话没说，径直上了二楼，进了这间宜春厅，知道这里一定是李广森常来的地方。更觉李广森深不可测。
　　来之前，张池焦灼不安，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让李广森尽快知道此事，这是生死攸关的大事。来了后，渐渐定下心来。李广森的深不可测让他觉得有了依靠。
　　张池此刻什么都不想想了，或者说他已经想得疲惫不堪了。自离开嘉靖镇，他的大脑就没有安静过。他一会儿想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后悔贪心上了李广森的船；一会儿恨蓝其川，侥幸躲过空难为什么要瞒着大家，如果知道他们还活着，自己是不会动这种念头的，这不是引诱自己犯罪吗？一会儿又想念个什么咒，让蓝其川夫妻在外出个车祸什么的离开这个世界，事情仍然是神不知鬼不觉，自己和李广森有惊无险。
　　“杀了他们。” 李广森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
　　“能行？”张池心里也曾闪过这个念头，但此刻听李广森说出来，心还是颤了一下。
　　“已经是两个死人，杀了他们警察连身份都查不出来，更不要说破案。”李广森深不见底的眼睛透出凶光。
　　“蓝其川可不是凌方仪，不好对付。”张池从心里有几分忌惮蓝其川，当年在警卫连，蓝其川与罗正、郑品被战友称之三剑客，那可是临死都会拉几个垫背的主。
　　“屎已经出了□□，缩不回去了。难道你想等着坐牢？”李广森嘴角露出几分讥讽。
　　“我是说不能留下破绽。杀人是恶性案件，公安局会全力以赴的。”张池想到凌方仪，当时考虑的那么周到，还差点让凌方仪信息葬送，多亏发错了手机。即便如此，警察也还是找到了线索，要不是自己知道了消息，通知李广森安排两个人离开锦江，说不定已经被公安抓获。
　　“顾不了那么多了，总不能等着蓝其川把我们送进牢房。”李广森眼睛习惯性地转到天花板上。
　　“要……要想个万全之策。” 张池一连两天没睡好觉，此刻头一阵阵裂裂地疼。
　　刀尖上的路，哪有他妈的万全？李广森鄙夷地看了张池一眼，抽出两支烟，扔给张池一支：“只有让他们死在外面，我们才有万全。”
　　张池拿起李广森扔过来的香烟，在手中捻着。
　　“取款在永清县，人很可能就在那里，那两个出去避风头的人正好没事干，就让他们活动活动筋骨。”李广森头仰在沙发背上。
　　“让他们带个微型摄象机，找到后把俩人录下来，确定无疑后再动手。”张池提醒道。
　　“那是当然。杀了不是想杀的人，不是自找麻烦。”李广森瞟了一眼张池。
　　“李总，江湖上的事我不在行，全靠你了。”张池想这些事自己还是少参与的好，万一失手，也好有个退路。
　　“张总，现在我们俩在一条船上，头顶上是暴风雨，如果一个人中途想下船，那下船的要淹死，船上的要累死，都他妈是死路一条。” 李广森看出张池的意思，两条虫眉顶在一起。
　　“我没有想下船的意思。人各有所长，能力也有大小。指挥动手之类的事，我不如你，砸了，把我自己赔进去不说，还要牵连到你。所以我不参与要比参与好。我的作用是利用天讯副总的优势，借助那些老战友，帮你及时了解、掌握情况。那天是我通知你让那俩人离开锦江，今天又是我告诉你蓝其川还活着。我们在一条船上也要发挥各自的长处才是。” 张池解释道。
　　李广森脸色平和了些。郁文强俩人及时出逃，确实得益于张池的信息。他接到张池在罗志斌婚礼上发出的短信，当时还将信将疑。劫杀凌方仪的计划非常周密，郁文强也说干得很利索，而且警方一直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也证实了这一点，以他的经验，事情已经基本过去，怎么突然掌握了嫌疑车和嫌疑人？他当天下午回拨了张池的电话，张池把从鲁队那里听来的情况说了一遍，他立即在公司密室招见了郁文强，让郁文强详细回忆那天的经过和逃跑路线，这一回忆，李广森惊出一身冷汗，他可以肯定警方的视频中锁定的就是郁文强俩人了。他从保险柜中拿出20万，安排俩人到许都先避避风头再说。郁文强俩人连夜到了许都，先在宾馆住了两天，然后在汶河新苑小区租了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他想在许都设立个联系点，让郁文强签了三年，并一次付清了房租。
　　“张总，哥哥我虽然不是好人，但我讲义气。我可以为朋友两肋插刀，但前提必须是朋友。张总你够朋友，能让你置身事外我决不会拉你进来。”李广森话中有威胁，也有承诺，全看你怎么理解。
　　“李总大智大勇大义，小弟我佩服。”张池朝着好的方向去理解。
　　“经历得比你多点而已。吃饭吧，这里的菜不错。”李广森走向圆桌。
　　“李总。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张池挟了块周黑鸭。
　　“你说。”李广森虫眉抬了抬。
　　“凡事有备才能无患。我这边，杨柳有加拿大绿卡，只要有风吹草动，她就可以一走了之，我也就担个领导责任。你那边最好也要有所考虑。”李广森的安全是自己安全的前提，张池不能不为李广森想。
　　“我这边不用你多虑。有一件事倒是要跟你商量。”李广森向椅背一靠。
　　张池注意到李广森不同寻常的语气，停住嘴里的咀嚼。
　　“前面凌方仪的事，现在蓝其川的事，都涉及用人和事成后安排人的问题，这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啊。”李广森看着天花板说：“按照原来的约定，我还应该给你2600万，现在我们都站在悬崖边上，这2600万先用来摆平这件事吧。”
　　张池虽然早有预感2600万悬了，但觉得李广森总要有个理由。没想到突发事件，给了李广森理由。
　　“要不然我把2600万打给你，你去摆平？”见张池不说话，李广森知道张池有些不甘。
　　“这？”张池顿感自己被掐着脖子拎到半空中。
　　“还是我来摆平，你就在天讯公司安安稳稳的当你的副总吧。”李广森眼睛从张池窘迫的脸上越过，到了窗外。
　　“我们谁跟谁啊。”张池心里骂着李广森，面上却是一团哥们义气。他清楚如果李广森真的不想给，自己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
　　“噢，你还要办一件事，我给你一个手机号，让杨柳通过关系，与那张银行卡捆在一起。”李广森眼睛在窗外转了两圈，回到张池脸上。
　　张池此刻心里踏实了许多，不由又想到是什么原因让蓝其川逃过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