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千千结》芃雨

121、第十三篇 多方博弈 3

　　李广森得到蓝凯转让秦湖基地的消息，在第一时间约见了钱峰。地点还是农家别苑，还是宜春厅包厢。为了避免打扰，他把手机设置成不在服务区。
　　张池打电话的时候，他正与钱峰推杯换盏。
　　钱峰这些日子一直关注着天讯。当看到天讯与围堵的农民工陷入僵持状态时，他的心悬起来，几次打电话给李广森，现在终于盼来了对方决定转让，不禁喜形于色：“谢谢李总，谢谢李总，我怎么报答你？”
　　“不用报答我，你以为这么大的事我一个人就能摆平？这是两个高人帮忙，只要谢谢他们就行了。”李广森跟钱峰打了几个月的太极拳，今天要打少林拳了。
　　“你说，怎么谢，我一定照办，一定照办。”钱峰挟起一筷子鱼片送进嘴里，他认为不过是吃饭送礼之类的事。
　　“我们上次说过差额归我，打点的钱就从这里面出，你就不用另外再破费了。”李广森看着天花板说。
　　“听你的。”钱峰嘴里嚼着鱼片。上次李广森跟他提“差额归已”的时候很随意，他也没有细想。按照他的经验和想法，谈下来的差额不会多，甚至可能没有。如果有差额当然是再好不过，他可以按照差额向总公司申请拥金，如果没有差额，他也可以申请一笔业务费，从业务费中支付部分给李广森，这些做法在总公司对大陆贸易中是有先例的。
　　“谈判是你跟天讯的事，但谈判价格听我的。一方面我对国情比你熟悉，对天讯比你熟悉，可以更好地掌握火候和分寸；另一方面我要支付两位高人相助的费用，那可不是几百万就能打发的。”李广森吐出一个烟圈。
　　“多少才能打发？”钱峰一下子愣在那儿，口齿有些不灵活地问。
　　“这我说过了，我来负责，你只要按我说的做就行了。”李广森又吐出一串烟圈。
　　“那，那我应该怎么做？”钱峰警惕起来。
　　“天讯那小子，年纪不大，也不能小看。你就从2.4亿谈起，最多2.5个亿。别看差额6000万，我打点了两位高人就剩不下几个了。”李广森眼睛在钱峰脸上睃过，又转到天花板上。
　　钱峰惊愕地看着李广森，6000万的拥金，是他闻所未闻，这时他才想起“天上不会落馅饼”这句话。他沉默了好一会儿说：“李兄，这，这可能不好办，这么大的数字，怎么向总公司申请拥金？”
　　“不用向总公司申请，在合同上作文章就行了。” 李广森息掉烟蒂，拿起一只大虾慢慢剥着。
　　“这，这，这是要坐牢的。”钱峰吓了一跳。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李广森把虾扔进嘴里，诡密地笑笑。
　　钱峰脸色发白。
　　“人在江湖走，总会有风险。比如上次你在楼上扮演风流人物，那个怀孕的小姑娘就看上你了。为了达到跟你结婚的目的，把你们在一起的过程录了相，但有我，你现在还不是平平安安的。所以说做什么事都是有风险的，就看怎么处置，就看是谁处置。” 李广森似是开导，实是威胁。
　　钱峰的汗下来了。到锦江的这一年，他心里也清楚李广森不会无缘无故跟自己套近乎，却自作聪明地以为李广森意图在拿到自己的项目，来者不拒地享受着李广森的殷勤，未曾有任何疑心。
　　李广森知道钱峰是在一个法治环境相对好的环境中长大的，要让钱峰置法律于不顾，必须让他清楚地意识到利害关系。他起身走出包厢，一会儿功夫拿了个光盘进来。打开墙上的屏幕，把光盘放进屏幕旁边的电脑中，屏幕上立即就现出钱峰被那个□□的小姐牵进房间的图象。
　　“你陷害我？”钱峰立即跳起来关了电脑。
　　“别你他妈的不识好歹。小姐拿这个威胁你，我给你买过来了，上次告诉你花了100万，就是这个钱。要说陷害，是你自己陷害自己。”李广森勃然变色。
　　“我说错了，我是说小姐陷害我。”李峰赶紧道歉。他现在晕头转向，脑子不好使了。只有一点他还清楚，就是不管是谁陷害自己，反正是说不清了。现在如果不按照李总的意思办，那个小姐可能会立即闹起来，他的后院就会立即着火。
　　“钱总，我这个人你可能还不太清楚，我一方面搞工程，业务遍布全球；另一方面受朋友之托，解决些棘手的事，挣点辛苦线。我这个人按照正统的说法可能不怎么样，可我讲义气，从不出卖朋友。这项业务干不干你自己定，我不强求。如果你不想干，就此打住，这一页今天就算翻过去了。” 李广森似笑非笑地看着钱峰
　　钱峰一只筷子掉在地上，无心去拾。他进入了两难境地。要搞定秦湖基地这个项目，就要按照李广森说的去做，否则后院会立即起火。可按照李广森说的去做，就要冒着坐牢的风险，事关身家性命。当然，可以放弃这个项目，可放弃这个项目，怎么向总公司交待？在大陆大半年没有结果，提出这个收购方案后，才让总公司对自己重拾信心，并且给了自己全权代理的权限。事情黄了，不说回总公司日子好过不了，这脸往哪儿搁？
　　李广森按了桌上的按钮，对进来的服务员说：“去，给钱总换一双筷子。”
　　服务员很伶俐地拾起地上的筷子，换了一双放在钱峰手边。
　　钱峰双目呆滞，内心在挣扎着。
　　李广森慢悠悠地端起酒杯：“钱总，我看你还是把这个项目进行下去吧。这事看着有风险，其实不大。这个项目成功了，你可以漂漂亮亮地向总公司交差，有名有利。”
　　钱峰抬起头胆怯地说：“被人知道了，可是名利双毁啊。”
　　李广森笑起来：“你看我做到现在了，名利双毁了吗？还是那句话，同样的事，要看谁去做。再说了，这是大陆，不是台湾。”
　　钱峰有气无力地问：“这合同怎么签，账怎么走？”
　　李广森说：“你按照我说的价格签合同，签好后给我就行了。我的财务科长是这方面的专家，他会把中间有金额的那一页换成我们事先备好的。一切跟原来一模一样，包括齐缝章。”
　　钱峰又问：“那，那账上怎么走？”
　　李广森见钱峰胆战心惊的样子，知道让他把6000万打到其他户头上一定会吓住他，不由想到了杨柳到天讯后开的那个一般账户，说：“合同款进天讯的基本账户，差额进天讯的一般账户。抬头都是天讯公司，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钱峰无话可说了，对方把具体步骤一一都想好了，这贼船自己是下不去了。良久，他问了一个很弱智的问题：“万一事情败露怎么办？”
　　李广森哈哈一笑：“高收益，高风险。”
　　钱峰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半个小时后，李广森把烂醉如泥的钱峰送回宾馆，将手机恢复正常，才看到张池的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