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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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溱动身的时候正是日暮，找到寒魄泉附近时已是月上中天。
这里已经是寒谷腹地，筑基以下禁入的死亡之地，即使是筑基以上的修者，也不能轻易接近寒魄泉所在的腹地。
一般而言，筑基修者的修为并不足以支撑其入腹地周边不受冻伤，即使是金丹修者，寒魄泉的寒气对其也不容小觑，通常能做到入腹地取泉水便已是不易，若再多待上几刻，难免会被冻伤。
四周寒气太甚，有诸多冰棱悬挂于崖间，在月光的照耀下映出幽幽蓝芒，晶莹剔透，绚丽闪烁，但再往前走，便是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
千米外包围泉眼的红叶如一簇旺盛燃烧的火焰，顺着寒风流动，带来视觉上的温暖炙热，若有误入这里的修为低微的不幸旅人，走至此处已是冰封其体，寒凝其心，回天乏术，只能望着这蓬勃燃烧的红叶陷入最后的温暖幻觉之中。
见寒魄泉已近，萧溱加快了脚下的速度，正抬手拂去红叶之际，忽听有人开口问道：“何人？”
寒魄泉静而无声，那男音突现，则如玉击泉，顿起波澜，更出乎萧溱的预料。
他在原地停顿片刻，拈去一片挡在身前的红叶，迟疑道：“是你？”
前方寒泉竟然有人。
萧溱惊讶于一贯疼爱徒弟的掌门竟能将这人放出来而不是押去养伤，又惊讶于自己竟然在此碰上这人。
或许这便是冤家路窄。
听到这声音，韩南崧从泉中披衣起身，冷冷直视这打扰此地宁静的不速之客。
他长发未束，散在肩头，在月光下如玄缎似泼墨，只着里衣，可以看见修长优美的身形轮廓，有细小的水珠样的东西凝结在他眼睫之上闪烁，仔细一看，便会发现那是月光结成的细霜。
萧溱盯着韩南崧发间坠下的细小水珠，那些水珠蜿蜒而下，在韩南崧的里衣上留下一道透明的滑痕，他不由面色微变，又很快隐去这些神色。
“你来这里做什么？”韩南崧的语声微带不悦，任谁泡澡时被对头情敌打扰都不会有太好的心情，更何况他这些日子还不得不听着这情敌最近有多春风得意，如何修行爱情双丰收。
萧溱的目光终于从那些小水珠上收了回来，却又放在了已经恢复平静的泉水上，似乎完全把他的问话当成了耳旁风，直到韩南崧忍不住皱起眉头后才将目光重新放回韩南崧身上，却没能控制住目中那一丝异样神色：“取泉水。”
韩南崧盯他一眼，突然明白了他面容上的异色是为何，于是面色不善地回视着他，而后挑起一个冷笑。
自筑基之后，他便开始在此淬炼修行，至今不知已有多少年，萧溱不请而入还不知失礼，让他愈加不悦。
萧溱却并未看他，目光只紧紧盯着那汪澄澈冰寒的泉水，双眉紧锁，像是面对着什么天大的难题与纠结。
纠结片刻之后，他心中终于有了决断，便听那人语声冰冷道：“出去。”
“什么？”萧溱收回脚步，被他这蛮横的语气命令气笑了，双脚钉在原地似生了根，“我还不知道原来此处也是南逍门的禁地。”
“韩师兄，若你日后当真做了掌门，新增了此处为禁地，我自然遵守，但在此之前——”他微微一笑，似笑非笑地挑起眉梢，竟与那日韩南崧帮着王懿颠倒黑白时的神态一模一样，“还是不要过于咄咄逼人吧？”
“你——”看清萧溱面上与自己那日一般无二的神色，韩南崧怒极，双眼寒芒如剑，但萧溱却好似浑然不觉，迈步绕过他靠近了泉水。
他取出一个最常见的白瓷瓶，俯首垂臂，划开一圈清波漾漾，水中依稀倒映着明月，如霜光辉泻地而下，落他乌丝熠熠发光，与发上白玉冠相辉相映。
千年前曾有人间画师见一女修月下踏波离去，而画仙子持练图，如今若有人间画师同见此景，想必也能画出一幅仙人汲水图。
不过此地此刻所站的另一人，或许更想造就一幅痛打落水者的图画，只听一道肃杀破空之声响起，白芒已迫在萧溱身后。
那靠近泉水即将被击下岸的人却毫不慌张，只从容回身一揽，一个玲珑玉瓶便被捞进了他手中。
他眉梢嘲讽一挑，正要开口，突然却握着玉瓶犹疑一瞬，而后拔开瓶塞，看见其中寒魄之水。
“出去。”韩南崧凝声重复了一遍，眼中神色愈发深沉，不难窥见其中难以控制的沉沉怒火，萧溱则塞好瓶塞盯着他，心情复杂矛盾。
手中此玉瓶，便如嗟来之食果，弃之可惜，食之伤气，便如玉瓶丢之难得，留之碍心。
但他内心更加不能接受用他人洗澡水炼丹的选项，于是只得将玉瓶收好，瞥了韩南崧一眼后示意泉水道：“请。”
韩南崧没有理会他，他也懒得再与这人纠缠，错身而过间，他发现韩南崧望过来的目光含冰带刺，甚至恍惚有几分阴郁。
萧溱不由一顿，再度回首望去，却发现那人眼中除了一片明晃晃的寒芒刺人之外，并无什么阴郁神色。
或许是他看错了，即使这人眼高于顶虚伪傲慢，也不应如此。
他心下嗤笑一声，随手毁去那拿来做样子取水的白瓷瓶，心下暗道就是救条小黄还知道摇尾，现下救了人却只能换来怒目而视不知感恩，真是世风日下徒寒人心。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