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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淋过一场大雨之后的晴朗 ...

  •   “起货!”她呆了,“你们不会真的?”
      拉希姆在旁笑了笑,“你误会啦,这也是我们藏宝计划的一部分。”
      他是一个热衷说书的人,还是从舟说话简洁明了,“当年我们不相信政府军能守住这里,那四批文物依然是烟雾弹,里面很多是假货。这件事,萧承阳都不清楚。大部分最珍贵的文物被我们封存在中央银行的地下金库,我们原本打算铲除内奸之后再去取。”
      “这还得多亏了你的女人,否则萧不会这么快来的。”拉希姆急得搓手,“快去见证奇迹的一刻吧。马曼和哈立德他们可能都等不及了。”
      他突然瞥到她面色苍白地坐在那里,“朗朗,你怎么了?”
      “你们聊,我走了。”
      她刚起身,沈从舟就从茶几后面跳了过来,一手拉住她,一手拽起拉希姆,把他丢了出去,接着一脚揣上房门,把原其朗丢回到沙发上,紧紧地箍着她,按着她的肩膀说,“这次,你别想逃走。”
      她从没见过他如此凌厉凶悍的样子,但气场绝不落下风,“我逃走?上一次,难道不是你抛弃我的吗。”
      他眼神一恸,放开了她。
      “好伟大,好感人,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坦荡到迂腐的书生。但是我错了呀,算计人心、阴谋诡计,你玩得很溜呀!”
      “你当时,用冷冰冰的态度刺伤我,逼我退婚,并不是为了保护我吧。只是为了让萧承阳相信,你为了我,宁愿销毁证据,愿意不追究他。你真正的目的,只是为了让他彻底放松警惕,好让你们钓出这边的内奸。这样你们才能确保最重要的这批文物不被内奸染指。
      即使我不来救你,他还是会在回来起货的时候束手就擒。哪怕我不找他,以你的神通,自然也会有办法让他来。沈家那么大的势力却救不出你,是因为你自己根本不想出来,你想让萧承阳放心大胆地来大马士革。”
      “我真傻啊,我刚刚才明白,这一切的一切,只是你自导自演的苦肉计。我怎么那么傻,在这忙前忙后,还以为自己在帮你。剧本你早就写好了,我没添乱就不错了,我又自作多情了不是?”
      沈从舟按住她的肩膀,诚恳地看着她说,“除了你的部分,你说的都对。你记住,我永远不会拿你冒险。不管最后能不能抓到他,我都不能让你受到一丝一毫的威胁。
      我最痛心的就是当时不能对你说出真相,我怕他真的会伤害你。当我看到你的手机上出现他的号码,当我知道你掌握了证据,置自己于危险之中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有多恨,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萧承阳,他真的很厉害,他以一己之力,一举毁了我两个梦想。”
      “在牢里,我一直在回忆,你是左脸有颗痣,还是右脸有颗痣。我想着,这件事已解决,我一定要去找你,永远不离开你。你恨我也好,讨厌我也好。我都不在乎。如果我在世界上,还有什么在乎的,那就是怕你受到伤害……”
      他在里面待的太久,三餐不济,日晒不足,此刻脸色苍白,额头上冒着虚汗,说出这么多话,已是上气不接下气。原其朗立马心软了,“我说错了,你别着急。你看你一脸的汗。”
      屋外,拉希姆的声音响了起来,“我作证,舟一定是为了保护你,才不能和你结婚的。他每天都要看你的照片。喝醉了还会喊你的名字。朗朗,朗朗,朗朗……”
      门吱呀一声开了,原其朗轻飘飘扔出几个字,又把他关在了外面,她说的是“你丫闭嘴!”
      看着床上疲倦到极点以后沉沉睡去的人,原其朗决定不再自欺欺人。四年来,她很想念他,因为可怜的自尊心,她不允许自己承认。她把他关在心灵的小黑屋里,即使她跑到了大马士革,把他从牢笼里接了出来,但在她的心里面,他的刑期还没有结束。
      她说自己“自作多情”,其实,她更多地是“自挫自败”。她怕再一次承受打击和拒绝,害怕深情再一次落空,于是自己提前锁定败局。就像一个资优生因为经历了一次成绩的滑铁卢,于是在下一次大考前,把书扔了,放弃努力。即使考砸了,他却可以获得一份心安理得:反正我也没尽力。
      当年的悔婚难道不是一次典型的自挫,她猜疑,她恐惧,然后她自己举起白旗,直接宣告战败。她没有给他申辩的机会,却把罪全部算在了他的头上。
      她想,现在不该这样的,应该反过来,尽一切的努力,即使最后结果不好,也不会遗憾。从此后,不管你怎么样,总之我就死心塌地的爱你就好,我原其朗在这场爱情中,只会马革裹尸战死沙场,再不会临阵脱逃。
      她摸摸他眉头紧锁的川字,忍不住亲了亲他的脸颊,“对不起。”接着趴在他的身边,也睡了过去,她实在也是太累了。恍惚中,感觉脸上湿湿的。
      梦里,她回到了那个初夏的傍晚,她离开他的“田野”,天边出现了一道彩虹,一切是那么的浪漫,未来是那么的值得期许,她随兴改了王力宏的一句歌词,“我是淋过一场大雨之后的晴朗,你是春雨里洗过的太阳。”
      第二天一大早,拉希姆又出现了,他对于戏剧性的偏好与他当电灯泡的不自觉,一样地坚不可摧。他坚持要在叛徒“伏诛”,舟兄获得清白的时候去“起货”,要让整件事充满着传奇色彩,成为国宝的一段佳话。
      “拉希姆,我有一个不好的消息要告诉你。”
      “怎么了?你把钥匙弄丢了?不行啊,少一把都不行。仗打了这么多年,可找不到什么高明的锁匠了。”
      “不是的,我这几天在牢里听到了一些士兵的谈话,当年趁乱洗劫博物馆的可能不是反政府武装……”
      拉希姆沉默了半天,沈从舟也不说话,他知道拉希姆对这一天有多期待,也知道他此刻有多失望,多无助。
      原其朗在艾玛丽大婶那里也听来一些事情,她大概判断了一下,这个地区现在,跟我们内战时期差不多。未来的事,都还不好说。
      “起货吧!”原其朗说完,发现两个男人都齐刷刷地看着她。
      “这会子政局暂稳,名正言顺的起出来。”
      “那万一又打起来,或者,或者……”拉希姆像泄了气的皮球,从舟的话让他从天堂堕入了地狱,一时还没有回魂。
      “办这件事之前,你们先得整理好内务。”她指指拉希姆,“你,到底是干什么的?你们馆长呢?”
      “馆长被IS斩首示众了,因为不肯说出文物的下落。”拉希姆眼眶含泪,原其朗却没有伤感的时间,“好,那现在谁说了算。”
      “马曼,他是副馆长,现在正在帕尔米拉古城讨论重建方案。”
      “那我和你说,他说了不算。”原其朗转头看从舟,拉希姆颜面尽失。
      “我们请外交部的人出面,跟现政府提出在国内安排文物展的愿望,”她顿了顿,“这事,你让沈家来办,开口的官员,级别越高越好。”
      “然后,你请马曼他们好好儿策划一下,挑选出最珍贵最不想受损的文物,带到咱们国内去展览。”
      “接下来就好办了,会有很多的展览邀约过来,你让他们挑选精心得力的人,带着文物在外面流浪就可以了。当然,你可以帮着运作一下。美国、法国、德国、日本……一个国家一个国家的跑。懂吗?”
      沈从舟的眼神慢慢地亮了起来,拉希姆的眼神却是越来越浑沌,“她在说什么呀,什么流浪。”
      可是没有人理他,原其朗看着沈从舟灼热的眼神死死地盯着自己,不禁问他,“你在想什么?”
      “王熙凤协理宁国府”。他俩会心一笑,拉希姆更加郁闷了。他明明熟读红楼梦,但怎么还说不知道这两人在说什么呢。
      马曼回来了,听了从舟“夫人”瞒天过海的计划,120个不满意。
      “吉布拉为了阻止这些文物流失,献出了生命,现在你要我们把这些珍宝主动送出国外,这让我非常难过。”
      原其朗不知道他们在吵什么,只是觉得马曼家的喷水池真好看。
      “这是最靠谱的一种方式,可以保护文物不在战火的肆虐中损坏和遗失。你也知道,我们的藏宝计划,只有中央银行的这部分暂时完好无损,其他都有不同程度的毁坏。甚至是不可修复的。而战争并没有彻底结束的兆头。”
      沈从舟也有些激动,牺牲的吉布拉馆长是他这些年最尊敬的良师益友,他敬重这些人,除了吉布拉,仅他共事过的,就有4名考古学家为了保护文物惨被斩首杀害,也正因为如此,他作为一个“外人”,才会冒着忌讳,努力想要说服马曼。
      “没有彻底的和平,所有的文物保护工作都没有办法真正有效的开展。”
      “属于叙利亚人民的记忆、历史和理想,被送到外国流亡,我觉得对不起我们的国民。”
      从舟看着远方冲他比出加油手势的原其朗,“有个人等了我很久了,我不能再留在这里……”他掏出钥匙,交到马曼的手上,“谢谢你和吉布拉对我的信任。如果你改变主意了,记得找我。我会奉献我的一切来帮助你们。”
      他走过去,挽起原其朗的手,跟马曼、拉希姆还有在达罕就一起共事的朋友们告别。
      “马曼,”临走前,他看着这位昔日里并肩的战友,“吉布拉曾经对我说过一句话:文化存,则国家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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