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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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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张副官眯了眼,目光随影子急转而去,左手中茶杯同时向那方向平转飞出,右手食指与中指直接捻了黄豆弹击既出,直至这时,副官方才看清了掳去豆粒的竟是张启山,后者轻松截下茶杯,配着第一批掳获的战利品细嚼慢饮。
“不是听戏去了吗,怎么在这儿喝茶呢。”张启山问道,在旁边的位上坐了下来。
茶摊老板做了几十年的营生,自然极懂颜色善于嗅辨气氛,立刻给桌上又添了份茶具小食。
“听说这二爷府中出了些事,要关闭梨园三个月,”副官说话间眉头微皱着,满是不解,“明明他今天还安排了两出戏,一出《霸王别姬》一出《阴阳扇》,我花了好大工服才弄到了张票。”
副官一面说着一面套了戏票,闷闷不乐外加泄愤似的甩拍在桌面上,张启山轻笑着摇摇头,心想这小子岁比自己小了没几岁,倒是什么情绪都明摆在脸上,不像张家其他的孩子,从小便在严苛的管教训练之下磨成了千人一面冷冰冰的模样。
“二月红?”张启山看着戏票上印着的名字,倒是颇为惊异。
“又是一个不知道真名的,”副官说出了张启山的想法,“走吧回去说,我今天也没白忙活,查到不少东西。”
“好,”张启山仰头饮尽热茶,“茶不错,好久没能坐下来安安静静喝杯茶了。”
小满既得了自家八爷要回家的意思,立刻手脚麻利的跟大夫配了一个月的药,又学了些日常处理伤处的简单手法——虽每日大夫都会亲自上门换药,但小满仍旧要求着学了些。一切打点完毕,小满顺顺利利的租到了舒适的马车,正想着怎么把八爷搬上车子而又不弄疼他的时候,不想徒生变故。
齐铁嘴暂留的这家医馆正位于长沙城南城曾姓军阀势力的范围之内——这曾将军本是外系军阀,奈何异军突起短短半年便强压了湖南本系的军阀势力,但本系贺将军乃北伐主力,若不是大军被牵制在华北也不至如此,相持之下两方势力终是各占江山半壁暂时安定下来。
曾将军刚入长沙便打了齐铁嘴的主意,明面上说是想叫他算上一卦,实则是要齐铁嘴作他的“国师”。齐铁嘴自是知道这底细,因此并不轻易进入城南境地,以至于曾将军一直以来无计可施。今日,齐铁嘴虽醒得短暂,却也立刻明白要理——眼下这难得的机会,姓曾的必定不会轻易放过。
果不其然,不待小满将齐铁嘴挪动半分,曾氏亲兵便已强行入了医馆后院,将齐铁嘴睡着的偏房团团围了起来,曾副官有礼有节的敲门请人,屋外大夫一家无人敢动,屋中独小满一人外加一个昏迷不醒的齐铁嘴。
医馆外面军阀重兵守着门,往来之人虽不知发生何事却也能料定大事将生,不多时便熙熙攘攘的聚集了不少闲而好事者。不多时,两个军阀亲兵抬着一副担架出来,所躺之人自然是齐铁嘴,围观人群顿时骚动,九门中人素来不喜与军阀相交,这是众人皆醉的,特别是这齐八爷,平日逛街散步都绕着军阀亲兵走,说是近了得染上晦气。
“军爷,这是……”围观者中有人疑问道。
“将军请了最好的医生,准备送八爷瞧去。”曾家副官笑应到,旁人皆寻常百姓,再有疑也不敢多问一句。
“我家八爷不需要去看!”小满大喊着扑出医馆,却被门口亲兵拦了回去。
“放开我家八爷!放开!”小满激动急切万分,狂叫嘶吼着,破了音。
小满话音未落,曾副官却只一个手式,霎时间所有亲兵整肃,,周遭寻常百姓哪敢与军阀作对,但又不甘齐铁嘴就这么被掳了去,只得仍旧围站围观着脚下分毫不退,齐铁嘴虽被塞进了轿车里,奈何一时间两方人僵持车并不能开出,曾副官心里明白,倘若他伤了谁,这些人便会借口生出些事端,那么姓贺的就算是抓到自己的把柄了。
张启山与副官正往暂住的宅子赶回去,却不想半路上惨遭恶犬拦路。
“怎么回事,”张启山有些好笑的看着张副官被一只通体漆黑的小奶狗纠缠不休,“它怎么盯着你咬呢?”
“一只叫花鸡的仇。”张副官一边闷闷道,一边脚步没停,只是那奶狗撕咬着他的裤脚,不禁令人担心它的奶小的犬齿是否能经得住这么折腾。
“小七说你带了只叫花鸡回去,敢情你居然跟狗抢食,”张启山难以置信道,“就算没钱了,下趟地也费不了多少工服。”
“我怎么可能跟这家伙一般见识,说来话长。”张副官决定不再放任奶狗肆意妄为,两只手指轻松一捻把奶狗拎了起来。
奶狗腾在空中,挣扭着四条短腿不停扑腾,吠叫的急切,副官一个没捻住,奶狗灵活扑条在地上,跑出一段又跑回来,这次它不再撕咬副官,转而扯起张启山的裤脚来。张启山弯下腰去,奶狗立刻放开裤脚追着自己的尾巴转起来。
“这狗怕不是欺软怕硬?”副官一旁碎碎念道。
“去,我跟着。”张启山对奶狗说道。
副官不及反应这话的意思,奶狗已经向着旁边一处窄巷串去老远。
载着齐铁嘴的轿车在曾家亲兵的围护下缓缓前行,小满哭嚎着被按在一边半分都不能靠近,曾副官满脸挂着亲民和悦的笑容上了自己的敞篷军车跟在后面。此时天已黑下,暮色深沉似是压垮小满的最后一丝绝望,有人趁夜色杀人有人在夜中做歹,也有人在夜深人静之后便不复存在。
眼看着轿车就要开出围观的人群,小满惨叫一声奋起全身之力甩开了钳制着他的那个亲兵,不管不顾的冲向轿车,车旁亲兵反应迅速,当即反手将小满掀翻在地,而他后边跟着的那个大概是个新兵,这一下压根儿算不上意外的意外竟叫他受了惊吓,抬枪对着小满扣了扳机。
齐铁嘴陷于梦魇,其中境状难以言喻,飞云流沙搅于一处,化为漩涡将他深深拽入一处见底的深潭,那潭底一圈漆黑的圆似是一处洞穴,齐铁嘴正这么想着的时候,那黑洞里探出了一只尖长的嘴,洞口有多大那巨怪的嘴便有多宽,呲着獠牙吐着蛇信子,慢慢的将要伸出头来。
枪声突兀的撕裂了齐铁嘴的梦境,齐铁嘴只觉得四周嘈杂搅和得自己脑子疼。
“军阀杀人了!”
“杀人了!不能让他们走!”
“围起来!围起来!”
过于所有围观着的人都在都在等这一场变故,而那曾副官并未被这突如其来的暴动打乱阵脚,相反,仅仅一个手式,所有亲兵做出备战的架势。
小满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忽觉有东西扯着自己的袖口,动作微微弱弱的,却是给了小满最清明的神志,小满艰难的翻身起来,拽着袖口的感觉便消失了。那一枪打在小满的小腿上,血流不止又剧痛难忍以至于无法站立,只得趁着亲兵与百姓对峙无暇顾及自己的空挡爬向轿车,拉开了内侧无人看守的车门。司机惊觉,正要阻止却忽被一只黑狗跳在脸上撕咬抓扯得头破血流。
枪声,尖叫声混成一片。
曾副官对天鸣枪,余光中瞥见小满拖着齐铁嘴出了轿车,立刻将伤口对准了小满的脑袋。
小满许是被很恶的目光灼烧着了,抬眼便和曾副官四目相对,顿时惊恐愣在当场紧紧盯着曾副官扣下扳机的食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