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周，晴》祁书九

9、生辰

　　等艾晴再醒来的时候，精神已经恢复地差不多了。她做了几个深呼吸，换好衣服，走出房间。

　　客厅的窗帘还没拉开，房间有些昏暗。她习惯性地往沙发上看去，梁周竟然没有看电视，而是躺在沙发上，也睡着了。艾晴站在原地，不打算吵醒他。她从来不知道，原来灵主也需要睡觉。梁周的睡相倒是很规矩，即使沙发并不宽敞。艾晴从来没有否认过，梁周很帅。眼下他安静地睡在那里，莫名让艾晴产生一种心安的情绪，艾晴自己都没注意到，她的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似乎是感受到艾晴的目光，梁周悠悠转醒，他伸了个懒腰，慵懒地问了句：“醒了？”

　　艾晴急忙收回目光，掩饰性地“嗯”了一声，同时在心里暗暗唾弃梁周：妖孽。

　　梁周没注意到艾晴的表情，他坐起身，已经满目清明：“今天准备出门吗？”

　　“嗯。”艾晴拉开窗帘，推开窗户，外面灿烂的阳光令她心情好了很多。她深深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

　　艾晴开着车，脑中还在思考要怎么从余叔叔那里问生辰的事情才不那么突兀。她刚才已经打电话和余叔叔约好去看他，老人家听起来倒是十分开心。到了地方，停车，拎上买的水果，上楼，在敲门之前，她看了看跟在身边的梁周，他对她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艾晴调整了下思路和情绪，开始敲门。

　　“呦，晴晴来啦，赶紧进来。”余炳章笑眯眯地看着艾晴，招呼道。

　　“叔叔好。”艾晴也笑了起来，余家就像是她的第二个家，他们也把艾晴当做女儿看待，感情一直都很好。

　　“我说晴晴啊，你都多久没来了？又去哪里玩了呢？”余炳章给艾晴倒水，乐呵呵的。

　　“没去哪，就去了趟国外。阳阳和阿姨呢？”

　　“她们逛街去了。你阿姨说阳阳快结婚了，一直张罗要给她把嫁妆备好，这段时间天天忙这件事，一有时间就拉着阳阳去逛街。我对这个一窍不通，也就随她们去了。”余炳章一想到老婆的兴奋劲，就哭笑不得。

　　“这可是好事，我就先恭喜叔叔啦。”艾晴调侃道。

　　“哈哈哈，你这丫头倒是嘴甜。不过我说啊，你可是和阳阳一样的岁数呢。你自己的事情，有没有什么好消息啊？”余炳章的心情很好，也就顺口问了问艾晴。

　　“我不着急，而且，这事也急不得呢，是不是啊叔叔。”余阳打了个哈哈，一语带了过去。

　　“对对对，急不得。你们年轻人啊，现在的想法是越来越独特了，我们这些做父母的，也只剩下顺着的份了。”

　　艾晴看着余炳章的笑脸，原本还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既然他主动提及了年龄的事情，艾晴马上抓住这点，状似玩笑般地问：“叔叔啊，您老说我和阳阳一般大，可是阳阳那丫头，总是说她比我大，您给评评理，我们俩到底谁大啊。毕竟，当年您可是看着我出生的呢。”

　　“哈哈哈，这些年了，你们俩还在纠结这个事情啊。谁大谁小，不重要。不过啊，要是认真论起来，阳阳其实比你小呢。”余炳章被艾晴的话逗笑了。

　　艾晴一听有戏，于是趁热打铁，继续撒娇般地问：“真的吗？那您可得具体给我讲讲，到时候我可以到阳阳跟前显摆显摆呢。”

　　余炳章看着艾晴的样子，笑容不减，对于这个自己亲自接生并看着长大的孩子，他真的像女儿一样疼的。这孩子的性子，和她爸妈还真不一样。都过去三十几年了呢，余炳章想起当年的情形，有些事情，仍记得很清楚。

　　他清了清喉咙，回忆一般地说道：“你也知道，我们两家是世家。当年你妈妈和你余阿姨的预产期很近，也是差不多同一时间送到产房待产的。当时正好排到我给你妈妈接生，所以，我记得很清楚。你出生的时候，我特意看了眼时间，是差一分钟到零点，具体点就是三月初二晚上的11点59分。你刚落地没多久，还没哭上两声呢，阳阳也出生了，比你晚上两分钟，是三月初三零点零一分。我和你爸爸都特别高兴，多了两个小棉袄啊，多贴心。等把你妈妈先安排到病房的时候，她说要看看阳阳，我就抱过去给她看。她抱着阳阳，又看了看你，笑的可开心了。还是她提议说既然这俩孩子这么有缘，干脆就把出生日期写在同一天好了，都写成三月初三，以后就可以一起过生日了，热闹。当时不像现在，医院管的没有那么严格，我一想，这也是个好事，于是就把你的出生证明写成了三月初三。当时你妈妈的精神特别好，谁都没想到，过了没有半个小时，就出事了。唉……”像是回忆到了痛处，余炳章叹了口气，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艾晴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竟然是这样，梁周竟然说对了。可是为什么呢？她握紧了自己的手，转头紧张地看着梁周。梁周眉头皱的很深，一脸凝重。当他看见艾晴脸色更差的时候，冲她摇了摇头，示意她冷静下来。

　　余炳章也发现艾晴的脸色不好，还以为她是想到了伤心事，也就不再继续回忆了，而是打了个哈哈，说：“你看看，人啊，年纪大了，果然就不能老是回忆了。对了，晴晴，你饿不饿？留下来吃午饭吧。我最近闲着没事干，学会了几道新菜呢。”

　　艾晴哪有心思吃饭，她勉强笑了笑，回答说：“不了，叔叔，不用麻烦了。我待会还有事，马上就走了。下次吧，等下次阳阳和阿姨都在家的时候，我再来蹭饭吃。”说完，她站起身，准备告辞。

　　“你说你这孩子，真是的，不麻烦，一会的事。”余炳章还以为是自己提到了伤心事，让艾晴心情不好，有点儿愧疚。

　　“真的不用了，叔叔，您又不是不知道我，我什么时候和您客气过。我是真有事呢。”怕老人家多心，艾晴努力让自己的笑容显得自然一些。

　　“唉，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就不留你了。下次一定要过来吃饭啊。”余炳章他一直知道艾晴的脾气，见留不住她，也就作罢了。

　　“好的，叔叔，那我先走了啊。您记得吃饭。”艾晴叮嘱完，就离开了。她现在急需回到家里和梁周梳理一下这件事情。

　　等艾晴刚进自己家门，立刻转向梁周，急迫地说：“是她做的，是我妈做的对不对？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

　　梁周将心里的想法合计了下，对艾晴说道：“你先别急，我们慢慢把事情梳理一番。如果你余叔叔说的话都是真的，那我就大概猜出事情的原委了。”

　　艾晴见梁周一副想明白的样子，更加急迫地想要知道事情的经过。

　　“你……你妈妈可曾留下什么遗物给你？”为了更加确认心里的那个想法，梁周还需要一些证据。

　　“有的，有的。”艾晴急忙冲向自己的卧室，翻出几本已经很陈旧的书，还有一本很厚的笔记本。笔记本看似被翻过很多次的样子，已经有些松动了。梁周接过书和笔记本，仔细翻阅起来。艾晴怕打扰到他，守在他旁边，不敢出声。

　　梁周的眉头越皱越紧，他根据笔记的内容，快速地思索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梁周的脸色仍然很凝重，艾晴的心也不敢放下。半晌，梁周合上笔记本，略有些疲倦地对艾晴说：“我知道了，是脐带血。你妈妈当初是利用你的脐带血，将替身咒种到了余阳的身上。我就说替身咒这种成功几率几乎为零的咒术，怎么还会出现于世呢？从这些笔记来看，不得不说你妈妈是个天才。她通过自己的研究，虽然没有找到破解艾家诅咒的法子，但却找到了保住你性命的方式，虽然剑走偏锋，很凶险，但是，却成功了。我想当初，你妈妈是拼死才在三月初三的凌晨之前生下你，光是这一点，就已经让你偏离了艾家的宿命。或许是余阳的出生，才让你妈妈动了替身咒的念头。她本来就没什么力量剩下来了，再加上耗尽最后的心血种下替身咒。她……应该很快去世了吧？”虽说有些不忍，但是梁周还是问了出来。

　　艾晴心底翻起了惊涛巨浪，自己的妈妈，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她真的不敢想象。听到梁周的疑问，她略微点了点头，哑声回答：“嗯，听说，她在生下我半个小时左右，就因为产后大出血和心脏衰竭，去世了。原来是这样。可是我仍然不能理解，她为何要对阳阳出手？阳阳她是无辜的啊。她以为这样，我就可以心安理得地苟活下去吗？”一想到余阳身上的替身咒，艾晴的眼泪就下来了。

　　“因为她想让你活下去。我想，她也是走投无路，不得已才这么做的吧。”梁周试着安慰艾晴。

　　“有什么不得已的呢？不就是死的比别人早吗？到底有什么好害怕的呢？”艾晴泣不成声地哭道。

　　何止是死的早呢，梁周欲言又止地看着艾晴，关于这点，他还是没下定决心和她摊牌，只能安抚性地说：“好了，先别哭了，你妈妈也是用心良苦。天下哪有父母不爱自己孩子的道理呢？若是还是其他的办法，我相信你妈也不会选择这条路的。”

　　“我不在乎什么死不死的，我现在唯一担心的，是阳阳。”艾晴哽咽地不能自己，压根听不进梁周的安慰。哭着哭着，她好像猛然间想起了什么，她胡乱抹了把眼泪，急切地问梁周：“你既然知道了替身咒的缘由，那你有办法解除吗？”

　　梁周被问的有些哑然，这个符咒太过于罕见，而且形成的方式也实在独特，他暂时还真想不到破解的方法。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又有些怕艾晴失望。但总归，艾晴也需要知道的。他微微叹了口气，无奈地说：“关于破解的方法，目前，我还真不知道。”

　　“那怎么办？那可怎么办？”一听梁周说他也没办法，艾晴哭的更伤心了。

　　梁周实在是不忍心看艾晴哭泣的模样，他安慰说：“你别担心，我们一起找，总能找到方法的，不是还有半年时间吗？”

　　“可是……万一找不到呢？”

　　“总会有办法的。” 虽然梁周自己也不能确定，但在他心里，隐约有个大胆的想法，他现在还不能保证万无一失，所以他决定，暂时还是不要告诉艾晴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