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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狐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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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历147年,有除妖师言一狐妖时时出没,上奏曰:“此乃天神之怒。”朝中太师等人恳请皇帝速将此物缉拿。更有王侍郎者,凛告聂政王,曰:此物将使我天朝衰灭,皇室子孙纨绔无能,更将魅惑天朝圣上。
聂政王大怒,逼迫皇帝速速缉拿此物。
皇帝无奈,派遣 200 名精锐,入山寻此妖孽。
一个俊美少年咯咯笑着,趴在龙床上。问道,你就不怕我当真有此等作用?
皇帝解盘扣的手停下,道,是又如何?
少年怔住,随即微笑。
“你当真不是个好皇帝呢。”
他若无其事的解着盘扣,想,即使自己生有重瞳,但却仿佛那个败家君王李煜一般无政治才能,却是独独钟情于花鸟书画,也是帝王史上的一大败笔了。
就这样,又过了一年。
那两百精锐终是未找到狐狸精。
他愈发不理朝政,整日待于宫中玩乐。面对送到宫中的折子,他看了后,便愈加烦躁,愈加投入于书画中,也愈加乐于在宫中与少年度过一天天的日子。
某日,他在画一副山林图时,少年正于龙床上打盹,精致的眉眼间一片平和,他忍不住捏了捏少年的脸。
别,别闹。少年迷迷糊糊睁开眼,眉宇间尽是朦朦胧胧的魅惑。
一场激烈过后,少年餍足地舔了舔唇。
他睨了一眼,想要什么。
少年眯了眯眼,道,你给的起吗?
你想要什么。
我要的。
是什么呢?
数年前有人也曾问过自己啊…………
终于有一天,少年说。你上朝吧。
为何。他问。
你终究是帝王。少年无奈笑笑。
呵。他冷笑,说,你不是狐狸精吗?怎地这时又来劝我上朝?
见此,少年震惊的瞪大了双眸。
他笑,这天下,我早就不想要了。
为何?
为何?他又笑,这天下,这天朝,早已被我父皇捅成了空箩子。明知我不善于理政,却偏偏将这天下交给我,有何意义?
不,这不是,这不是我的阿繁。少年无声的念。
后来,少年被一个铐子铐住,链子锁着。
你不是狐狸精吗?他笑着,眼底一片阴暗,那么,你敢逃吗?
少年惊恐的摇摇头。
是吧,你不敢。他扭头望向殿外。
那里是一片蓝天。
我要让你,最想得到的——是自由。
这样,锁着,你就,永远不会离开我了。
皇帝走了。
天历148年,皇帝重拾朝政,而天朝仍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衰败。
阿繁,你……为何?俊美的国师问。
为了他……为了他……他有些失神,向国师说,阿楊,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你怎么办呢……
国师叹了口气,道,他是无罪的,他不是坏狐狸。
他是狐族的神。
千年以前,有一只法力高强的狐狸。人、动物,包括别的狐狸,都常来膜拜他。
狐神大人,请保佑我此次出行顺利。那些生灵总是这么对他说。
他很好奇,于是每每都派自身的一部分灵魂尾随、保护他们。
后来,人越来越多,而别的生物为躲避人群而越来越少。
日子一日又一日的过去,他觉得越来越无聊。
直到那天,一个青年来到他栖身的树下。
它听见他轻笑着对身边的友人说,总听说这儿的狐神灵的紧呢,希望他能保佑我吧。
它心中一动,恋恋不舍的望着他的背影。
后来,它学会了变为人形。
它才得知,那个人是战神。
也是当今的圣上。
后来,那个朝代被下一个朝代灭亡。
总听说那个新朝的帝王在寻找他——那个据说容貌举世无双的前朝帝王的宠儿。
他又回到了那棵树上。
只是,许多年了,人们渐渐发现、并相信,狐神,已经陨落了。
树下已空无一人。
时间过得太久,久到,物是人非。
但他不知道,该去哪。于是,他继续蹲在树上。
但忽然有一天,一队列马车在树下经过。
然后,他又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先前这儿是否有一棵十分灵验的树?”
让他再一次热血沸腾。
少年黯然,低头望着手上的铐。
“你竟然如此窝囊!”少女站在他面前,毫不留情的训斥,“作为一代狐神……”
帝王进来了,少年眼前一亮。
她是谁。有些不满的质问。
他?少年轻笑,他是我……
记忆与现实毫无分差的重叠,除了少年口中念出的字。
他是我当年帮过的鸟。
他是我当年栖身的树。
欸,罢了罢了。树妖少女无奈摇摇手,你脱不了身咯。
谢谢你,狐狸精。帝王紧紧拥抱住他。
他回抱住他,不必言谢,我最爱的……阿繁。
你……他迟疑了一下,现在还有什么想要的吗。
我希望,少年在他耳边低语,你能好好活下去。
我叫阿凛。
他消失于人世间,未曾留下一丝一毫,除了那句话。
看来,是他用自己万年修行换来了你余生的安稳。身后有人感慨。
是国师。
他颇为留恋的望着那道阳光,却不躲闪。
所以,阿繁,你要好好活着呢。他回头一笑。
我会…让你留住这个国家的。
我…狐妖阿楊,以千年修行,保天朝一百年内国家昌盛,帝王英明,后宫之主贤淑良德。
立契。成。
“殿下。”他第一次这样称呼他。
同样的归宿,再一次,终于让那位帝王怔怔地,对着耀眼的阳光流下泪。
皇上,一个小太监叫他,该上朝了。
他回头对着那日光微微一笑,走向朝堂。
后来,他娶了一名皇后,贤淑良德。在他将皇位传于太子时,天下依旧太平。
只是,有些事情,他想不起来,也仿佛不愿再去想。
或许,接下来,天朝会平安很多年吧。
但是,我又为何会如此笃定?
皇后亲手为他披上披风。
“阿繁,天气凉,回屋吃糕点吧。”
他疑惑望向她。
“皇后方才唤朕何名?”
皇后不解。
“方才,不是同往常一般吗?”
他无奈笑笑。
“许是朕听错了。”
“嗯。皇上还是进来吧,外面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