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峥》阿缤果果

8、深夜

　　何峥回到府中，已是深夜的时候了，揉了揉眉心，略显疲惫。回到房里，木棋还没回来，他只得唤另一名小厮备下洗澡水。

　　何峥进屋，屋内很黑，竟是没人来点烛，仅有一丝丝淡淡的月光从窗子斜进来，照在何峥清瘦的身躯上，映出淡淡的光辉。索性不管烛火，摸索着喝了口桌上冷掉的茶，慢慢挪动到床边，侧身倒下去，伸了个懒腰，竟是觉得床如此舒适，抱住被子埋头进去，满是今年新棉花的清香，舒适的喟叹了一声，想着与欧阳见面的场景，心里的愉悦感慢慢慢慢的溢出来，不由得轻笑出声。

　　“没想到阿峥你在房内竟是如此…唔…秀色可餐。”黑暗中蓦地响起了欧阳玖的声音，像一声惊雷炸在何峥的耳边。他语气随意，似乎并不知道深夜出现在别人家里有何不妥。

　　何峥被惊得头皮仿若炸开了，全身一激灵，“腾”一声从床坐起来，抱紧被子，转头看向发声的地方，一只手捂着自己通通跳的心脏，一只手颤巍巍的指着欧阳玖，嘴里几乎说不出话来：“你你你…”

　　任谁在大晚上听到有人忽然的出声都没法保持镇静吧，尤其是刚死过一次的何峥。
　　然而欧阳玖并不在意，他坐在桌子前，面前就是何峥刚刚喝过水的杯子，似乎有些高兴，笑出了声。

　　“你你…你怎么进来的！你要吓死我吗！”何峥无力的抗争，觉得脑壳疼。

　　“从大门进来的啊。你家看守也太不严了，待明日我得给你两个得力的护卫。”欧阳玖好像在自己家一样悠闲，还一脸无辜的点评起何峥的庭院护卫。

　　何峥揉了揉太阳穴，以往总是面无表情的脸快要到了崩溃的边缘了：“重点不是这个好吗？重点是，你知不知道自己忽然出声会吓死人啊！”

　　欧阳玖更觉得有趣，可能今天何峥对他的友好态度给了他莫大的勇气，戏谑般的说：“这么容易就把你吓到了啊？我的何大人？”

　　何峥深呼吸稳住情绪，半天才开口说到：“你要是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就赶紧回去。”

　　“哎呦，阿峥？”何峥不说话。
　　“何公子？”何峥转过头，躺下了。
　　“何少爷何大人，别生气啊。”欧阳玖走到床前，拍了拍何峥的肩。

　　全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也没有想自己这副样子被外人看到了该是多么吃惊。

　　何峥见他如此，心里的火气去了大半。

　　他坐起身来，打掉肩上的手，责备道：“王爷倒是虚长了年岁，还如同三岁小孩一般幼稚。”

　　欧阳玖不说话，一双丹凤眼盛满笑意，可惜没点烛火，何峥没看见。

　　他们两个语气熟稔的好似多年老友，一个在闹，一个假装正经。可谁有能想到不久前两人还是当面打着官腔三观不合的同僚呢？何峥手指微动，不知这转变因何而来。

　　两人都不说话了，氛围突然开始变得奇怪。

　　四周静悄悄地，何峥站起身理了理衣服，轻咳一声：“来这儿所为何事？”

　　欧阳玖也突然回神，说道:“也没什么大事。”

　　何峥瞪着他，大有一副不说出什么所以然就打死他的冲动。

　　“咳，就是想问问何大人今天去百花楼玩得可开心？”欧阳玖往后退了一步坐在凳子上，状似不经意的淡淡开口。

　　何峥衬着一缕照进屋内的淡淡月光看向欧阳玖，那个人坐在椅子上，看似随意的样子，却连衣角似乎都在紧张，他感到好笑。上一辈子他们俩连句话都没有好好说过，更遑论如此的坦露心意。想到欧阳玖为他做过的事，何峥又笑不出来了。连带着夜闯惊吓到他的事情也不计较了。

　　不知是因为什么，欧阳玖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但他是欧阳玖就好。

　　“那是自然，今日花魁真可谓国色天香，不说当时在场的少爷公子，就连在下也是颇为赞叹那位的美貌呢。欧阳兄，不知你意下如何？”何峥边夸赞还边回忆着，语气中透着调侃，慢慢把身上的单衣轻轻拢好，侧身倚靠在床边，眼睛微微一眯，原本清秀俊朗的脸竟有一点说不出的美。

　　“哦？那可是不妙。毕竟那花魁可是我花了银子买下来了，岂不是夺人所好？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本王可是个君子，不如就送给何大人如何？”欧阳玖手指轻点着桌面，一面说着一面起身悠悠逛到何峥的身边，言语间颇有些咬牙切齿。

　　“欧阳兄夜闯百姓住宅可非君子所为。”何峥看着越来越近的人，淡淡反驳。“再说了，比起一介布衣之身，花魁姑娘可应该更愿意跟定安王这样的君子共度春宵吧。美人在怀岂不美哉？还不快回去，免得误了良辰佳景，负了美人的一番心思。”何峥越说越不对劲，自觉停住了。

　　欧阳玖闻言竟是笑了：“阿峥你就这么想让我回去见那花魁？”

　　“我想什么与你何干？王爷不要失了身份。”何峥有些气急。

　　欧阳玖却有上前走了两步，本来就已经在床前了，这样一来，几乎就要贴在何峥身上了。他低下头对上何峥的眼睛，呼吸可闻，却还带着些克制：“你可知道上一个与本王这样说话的人怎么样了吗？你胆子不小。”

　　“呵——”何峥轻笑出声。还没等说话，欧阳玖便又开口：“阿峥觉得那女子国色天香？是否有纳进府的想法？为兄帮你一帮？”还加重了为兄两个字，何峥心中好气又好笑。

　　“这样的小事我就不劳烦王爷您了，美人我是无福消受，再说这天色不早，还是早点回去歇着吧，也别让美人独守空房了。”何峥有些疲倦。

　　“美人也不是我的，那人我有别的用处。再说了，有人还能比你更美吗？”欧阳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打趣道。

　　“那你八成是眼睛不好，该去医馆看看了。这么晚了还不走难不成你还要住下？我这里可没有多余的被子，你要想住只能睡地板了。”何峥也戏谑般的摊摊手，仿佛十分无奈，却又透着狡诈。

　　“既然这样，那我就勉强在阿峥你的床上睡一觉吧，也不嫌弄脏了我的衣裳。来，给我让开点地方！”说着竟要宽衣。

　　何峥猛地翻了个白眼，这厮还真是脸皮厚了。

　　正想着该怎么打发走他，这时门外突有一人轻轻敲了敲门，压低声音说：“主子！”

　　欧阳玖听到这话，也不着急离开，却慢悠悠的说：“唉，还想找个地儿睡觉，这下也没机会了，得先走一步了”

　　“您慢走！”何峥拱拱手，笑着说，那语气却巴不得他快走。

　　欧阳玖笑笑没有再说什么，慢慢走到床前，猝不及防的伸手揉了揉何峥的头发，随即起身大步出门。

　　待何峥反应过来，欧阳玖已经走远了。

　　何峥笑他幼稚。

　　折腾了半宿，实在是累极困极了，何峥脱下衣服就睡了

　　可怜那小厮等着传唤，左等右等，最后实在熬不住了，在澡房睡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