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晗悠悠泽如许》温客

4、伤害与温暖

　　教室里静得出奇，没人再敢发声，全都呆愣地看着潘老师和许泽。
　　成子晗和顾晓筱刚从洗手间回来就看到了这一幕，成子晗愣在后门口，“这是怎么了，潘老师干嘛呢？”
　　成子晗的声音拉回他们的神志，距离成子晗最近的同学跟她叙述了一遍经过，成子晗和顾晓筱大惊失色，成子晗惊的是老师居然张口就冤枉许泽。

　　潘老师哪里都没有找到钢笔又去翻许泽的衣服口袋，戳着他的额头，还振振有词道，“小小年纪不学好，学会了偷东西。说，你藏哪里了？”
　　许泽不回答，扭过头任他翻的样子。
　　成子晗看见了他眼睛里的水雾却故作坚强的模样，心里一抽，顿时气闷，“许泽没有偷东西，许泽才不是偷东西的人呢。”
　　成子晗跑过去止住老师的手，站在许泽身前，张开双手一幅母鸡护鸡仔的模样，然后呼了一口气鼓起勇气道“我爸爸说，搜身是犯法的。你不能搜身，不然，我让我爸爸告你。”
　　“你怎么知道他没有偷。当时只有他在班级。”潘老师觉得这个成子晗敢说自己犯法让下不来台，鼓起眼睛，瞪着成子晗。
　　成子晗有些害怕老师凶狠的眼神，但她仍坚持道“我就是知道。许泽不是会偷东西的人。”有时候我给他，他都不要呢。
　　成子晗转过身看着许泽，轻轻地问道“许泽，你没有偷东西对不对。”不是疑问的语气，仿佛一句轻描淡写却言辞凿凿的肯定。
　　许泽看着成子晗跑过来挡在他身前，护着他，内心由感动而泛起一阵温暖的热潮，就像是阳光在紧紧地裹着他。许泽重重地点头，“嗯。我没有”，语气是无比的坚定。
　　“嗯。你别怕，我相信你。”成子晗摸摸他的头，希望能给他一点勇气让他不要害怕。

　　“一对不学好的。臭鱼找烂虾，一个上课不听课，作业不好好写，小考错一堆，一个，呵，更出息了，偷东西。”
　　“明明是老师在冤枉人。”成子晗反驳道。

　　“我冤枉什么了。一个无父无母的，没人管就不学好了是不是。”
　　潘老师声音一落，教室里响起一阵嘶气声，谁都没想到许泽居然没有父母。

　　许泽没想到老师居然如此说，他从来不觉得这是一件丑事，这只是一件不幸的事，一件令人伤心难过的事，这不该成为冤枉他的理由，他垂下头隐去眼角的泪。

　　潘老师又继续道，“你说你的腿有毛病，现在你还小体会不到社会压力，你一个跛脚很多工作都不要你的，你要是还有了偷窃这种污点，就更没人要了。”潘老师即使搜不到钢笔也不肯相信他没偷，好好的怎么可能凭空消失，便说狠话吓唬他以为能让他说实话

　　成子晗觉得这个老师简直过分的不可思议，他还自以为是道“所有同学看着呢，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拿出来，老师不告诉你监护人和学校。”

　　许泽哽着喉咙道“我，没有。”

　　成子晗回头，看着他就快要忍不住哭出来，觉得老师很残忍，为什么要说这么伤人的话，为什么不去弄清楚钢笔哪里去了，为什么认定是许泽拿了钢笔，就因为许泽失去了父母所以许泽就要被当做坏孩子吗。成子晗第一次知道，有些大人居然是这么蛮不讲理，居然可以这么伤害一个小孩子，原来不是所有的大人都像爸爸妈妈，佳姨和徐老师他们一样对待小孩子温柔善良。

　　“老，老师，我不找我的钢笔了，你别说他了。”□□没想到一支钢笔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也没想到潘老师有这么可怕的样子。他不知道钢笔到底是不是许泽拿走的，但他也实在不忍心再看着许泽和成子晗被骂得这么惨。
　　“不行，钢笔必须找到，我怎么能容许班级里有小偷。”“你们两个给我出去罚站，让你们进来时再给我进来。”

　　“哼”成子晗冷哼一声拉起许泽的手向外走。但是，成子晗并没有乖乖罚站而是径直拉着许泽走出教学楼。
　　“要去哪里，不是罚站吗？”许泽疑惑地看着成子晗。
　　“傻啊，罚什么站，我们又没做错事，凭什么被罚站。我带你去小公园玩。”
　　“啊？逃学？”许泽瞪大眼睛。
　　“嘘”成子晗摸摸许泽的头，“你受了委屈，我带你去散散心。”成子晗拉过许泽走到学校一处花坛后的篱笆墙，两人翻了出去。
　　许泽再怎么样也从来不敢逃学，一路上心里很忐忑。

　　成子晗带着许泽来到小公园，把许泽推坐到秋千上，“来，你坐，我来推你。”成子晗绕到许泽身后缓缓地推着秋千。
　　“许泽，我允许你哭一会。我不会看的。”成子晗放低声音，柔柔的，像是在轻轻安抚着许泽不安的心。

　　许泽悠出去，悠回来，心也跟着悠悠然，忽然之间好像一切委屈烟消云散。我不哭，我要笑，遇到成子晗，是一件幸运的事，是老天弥补给我的，我为什么要为了一个令人厌恶的人哭呢，他不值得我流泪，我要为了信任我的朋友敞开心怀地笑。

　　成子晗见许泽不哭反笑，不明所以，反正跟着笑就对了，“哈哈哈哈”不过，笑得像个傻子。

　　少年的心稚嫩柔软，所有的伤害与温暖，都会深深铭记，待光阴弹指而过，当年的一切与时光交融著成一段人生的悲喜剧，又发现，伤害已经被泥土深深地掩埋，而当初的温暖却破土而生，扎根在心里，疯狂地滋长，最终盛放一朵火焰花，燃烧它的光与热。

　　逃学一时爽，回家火葬场。
　　成妈接到代班主任说女儿逃学的电话，气得冒烟，提前下班回家坐在沙发上，板着脸思考着等女儿回来该怎样教训的准备工作。

　　成子晗还不知道潘老师已经告了状，还喜滋滋地打开门想着一会要播的美少女战士。
　　谁知一开门就被老妈抓住手，拖到沙发上，成妈冲着成子晗晃了晃手里的长格尺，又掂来掂去地，“说吧。去哪了。”
　　成子晗咽了口水，从实招来，“小公园。”
　　“你如今厉害了，学会了逃学，还带着阿泽跟你一起逃学。手伸出来。”
　　“妈，我是有原因的。”成子晗把手背在身后，慌忙道。
　　“有什么原因都不能逃学。手伸出来，必须让你长记性。”
　　成子晗把手一伸，板子还没落下就开始嚎，成子晗错过格尺把手往老妈肚子上放，“你打吧，你打吧，你狠狠地打，打完我就不能写作业了，不能学习了。”
　　“打你左手，留你右手写作业。”成妈把成子晗的左手拉过来，刚要落板子
　　“啊！好疼啊！好疼啊！救命啊！家暴现场啊！老爸，你快回来救你女儿啊。”
　　“闭嘴，我还没打呢。你爸回来也没用。”成妈扶额道。

　　话落，成爸刚好打开家门，尴尬地看着这对母女。
　　“老爸！救我啊！我好疼啊。”
　　“哎呦，我的亲亲闺女，宝贝晗晗。“成爸一听赶紧过来扯开成妈，“老婆大人，咱们有话好好说，不要使用暴力，暴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现在都呼吁世界和平呢。”

　　成爸把成妈拉到一边，向成子晗使了个眼色，成子晗收到马上离得远远的。

　　“我还没打呢。”成妈叹了口气，真是永远搞不定这对父女。
　　成爸问了原因，一听女儿逃学了，居然学会逃学了，居然还带着阿泽一起逃学，真是，真是有我当年的风范。成爸笑眯眯地问，“晗晗啊，逃学去哪玩了。”

　　“小公园。”
　　“那挺好的，没去什么网吧，还挺乖的。”
　　成子晗嘿嘿一笑。
　　成妈拍了下成爸的大腿，“好什么好，乖什么乖，你严肃点。”又问道，“说吧。为什么逃学。”

　　成子晗将学校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还添油加醋地把潘老师形容得极其狰狞凶残。
　　成妈沉默了，这代班主任说话确实过分，可别给孩子再留下个心理阴影。
　　成爸忍不住张口怒骂，“这什么破老师，有这么当老师的吗？还臭鱼找烂虾，我看他就是一老王八。居然敢这么说我宝贝闺女和阿泽。”

　　成子晗噗嗤一声，哈哈大笑，爽。

　　成妈睨了一眼，重打了一下成爸的大腿，“有你这么在孩子面前胡说的爸爸吗。”
　　成爸摸了摸鼻子，小声嘟囔着，“实话啊。是谁让他这么说我们闺女的。我都不舍得骂我们闺女，让他给骂了。”

　　晚上，成妈让佳姨和许泽过来大家一起吃饭，顺便商量一下要去学校给许泽讨回公道的事，不能让俩孩子平白被骂被冤枉。
　　“晗晗，听我们阿泽说了，佳姨今天谢谢你了。”佳姨摸摸成子晗的小辫子，她一贯喜欢这个热情真诚又开朗讨喜的孩子，今日又见识到她的正直与勇敢，小小年纪敢反抗老师反抗她人生第一阶段中的权威，“今天的逃学，逃的好。不过以后可再不能这么随便了，以后发生什么事情回家跟你爸妈还有我说，我们会帮你们解决，我们永远是你们的停靠的港湾，知道了吗？”
　　“嗯，我知道了，佳姨。”成子晗点点头，因为被夸奖而笑得神采奕奕，见许泽瞧过来冲他眨了个眼。
　　许泽弯弯嘴角。

　　“你太瘦了。多吃点。”成妈一边给许泽夹菜一边道，“阿泽啊，等华姨和你姑姑去学校帮你讨回公道来，老师凭什么冤枉你。”
　　“对，最好找校长开除他。这种人没资格当老师。“成爸冷哼一声。
　　成妈白眼，“你说开除就开除？”
　　“阿泽，你放心，姑姑不会让你平白受委屈地。”

　　许泽点点头，对于姑姑和叔叔阿姨给予的相信而心中一暖，信任是多么宝贵又令人温暖的东西啊。

　　成爸见许泽吃了几口就吃不动了，夹了一堆菜给许泽，“小伙子，你得多吃点，才能长得高。你看我们晗晗，就是我们喂到这么高的。男生更要长得高才好看。”
　　“对，你多吃点，你太瘦太弱了。要不我们来比谁吃的多吧。”成子晗嘴里塞满了饭，含糊不清地说道。

　　许泽看了眼成子晗，当真埋头，大口吃起来，他也想要长得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