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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落水 ...

  •   阿史那可汗在长鸿待了没几天,便对中原的风土人情产生极厚的兴趣,常常赞不绝口。

      芊芊郡主更是顽皮好动,经常在围场和中原的将士比试骑射,有时还会明面上比武斗艺,非要分出个胜负来。

      中原的人都喜欢表面迂回,心中深虑。知道芊芊是可汗的女儿,赢了她会驳了她的面子,因此都会不露声色地故意败下阵来,甚至不展示自己的真实实力。

      小女儿家心高气傲,随便赢了的几场比赛不能满足她的虚荣心,因此常在可汗面前闹腾,说要让突厥和中原来一个比武大会。

      正好,阿史那达铁也想借此试探试探中原人的底子,便向当今必陛下提出了这个请求,说是想见识一下中原人的魄力。

      陛下碍于面子,不好直接拒绝,想着也不是什么大事,便答应了。

      比武大会定在三天后举行。

      朝廷要求凡是朝中所有六品以上的将帅都要求参与。

      自然,慕战也在其中。

      “诶,我说慕战。听闻芊芊郡主长得娇俏可人,但就是眼光太高。我个人觉得,三天后的比武大会你可要好好表现,说不定人家小姑娘就看上你了。”万人迷调侃。

      “滚!”

      万人迷被他这么突然一凶,吓了一跳,“你干什么呀?我这不是怕你娶不到媳妇吗,突厥女孩子的性格不同中原女子,我只是觉得热情豪迈一点的女子更适合你。”

      慕战皮笑肉不笑,“本将的终身大事就不劳烦万公子操心了。您还是操心操心你自己吧!”

      “哼!你就等着瞧吧!不听好人言,吃亏在眼前!你一心要在一根芦苇上吊死,小心你慕家断了香火。”

      “笑话!”慕战不屑,“我是那种没女人要的男人吗?”

      “呃……”

      没女人要到不至于,最多娶不上好女人。不过,这话万人迷不敢对他明说。

      慕战非常不认同万人迷的话,他那有那么差劲呀?

      他怎么可能会让慕家断了香火?老内那样的都能娶到媳妇,想他慕战英姿不凡,有能力有担当,怎么可能会娶不到自己想娶的人?

      说他会断了慕家的香火,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

      夕阳斜下,轻舟在微波中飘荡摇曳,船尾坐了一人。

      舒葭抱着膝盖静静地坐着,一个时辰过去了,要等的人还是没有来。

      他今天明明答应和自己一起泛舟的,结果他失约,就算是临时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那也可以叫个人来提前通知她呀!

      可是,他没有!

      以前他也失约过,但都会提前告诉她,她都能理解。

      她其实一直都知道,他对她的在乎远没有她对他的深刻。

      但是七夕那天,他明明承诺了会全心全意地对她,是她期望太高了!

      河风一阵吹过一阵,太阳已经完全落山了,秦淮河面上已隐约倒映出两岸稀弱灯火。

      舒葭已彻底不抱希望,天色越暗,她就越感觉委屈。

      以前不觉得难过的事,这一刻,所有的种种堆积在一起,那种感觉仿佛扩大了十倍。

      她生辰的时候,他忘记了!虽然,他后来说那天他有急事。

      她送给他的香囊,他找不到了。

      金谷园那天,她失踪时,他甚至都没有发现她不见了,直接一个人独自回去。

      他跟她去城南杏子林赏花时,他因为慕战几句话,就轻易抛下她独自离去。

      每次和她在一起,他都匆匆离去!

      这一段感情里,好像一直是她在追逐!

      往事种种,点点滴滴地积累,因为今天无缘无故的爽约,顷刻间如潮水一般淹漫了她心底的希望。

      “咚!!”一颗鹅卵石砸落在船沿的水面上,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她的裙摆。

      她擦了擦湿润的眼角,看见石头是从她后面那只船扔过来的,而那船上只有一人在划桨——是慕战。

      舒葭眨着红眼,嗓音呜哑“你又跟踪我?”

      “什么叫又呀?”慕战一边划着桨,一边轻哼着小调,“我经常来这喝酒,只是看见河上一人影眼熟,便划船过来看看,没想到是你。怎么,秦淮河是你家的?”

      “……”

      他这话说得不辨真假,且找不出任何破绽。舒葭只能咬着牙吐出四个字,“欲盖弥彰!”

      冤枉呀!慕战心里大喊冤,他今天真的是在秦淮河边的小酒馆喝酒,碰巧碰上她而已。

      不过,看样子她今天心情好像不好,他就不打算跟她逞口舌之快。

      “行行行!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舒葭不打算理他,她划动船桨准备靠岸。

      慕战见她要走,快速划动桨,使自己的船和她的船首相撞,然后扔下木浆,跳到她船上。

      因那一撞,船身剧烈晃动,她整个身子都晃得倒下了。

      待她稳住重心,她冲着慕战大呼:“你干什么!”

      “我这不是想和你说说话嘛!”某人表情装得很无辜,很狗腿地和她坐在一个木板上,“是不是姓傅的那小子欺负你了?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他要是欺负你,你就跟我说,我绝对帮你教训他!”

      “你说他怎么欺负你的?”

      “没有。”舒葭摇头。

      “没有?”慕战皱眉,“那你为什么不高兴?还是说是你欺负他了?”

      “……”

      “不过,就算是你欺负他,我也帮你去教训他的,谁叫他不让你欺负够呢。”

      “……”

      她都快被他给气笑了“我怎么可能欺负得了他,别胡说!”

      “你看你看!还是笑起来更好看!”慕战发现她嘴角忍不住的笑意,又摆起了大男子主义的骄傲,“你跟我在一起才会有哭有笑,反倒是跟着那个傅宣,拘束的不要命,所以更加肯定,我们才是一对。算命的都说了,我们八字很相合。”

      “我……”舒葭结舌。

      拘束?她和傅宣在一起会很拘束吗?好像是这样。

      只是,拘束归拘束,为什么连慕战都看出来了?

      难道是她和傅宣在一起时的紧张拘束感太过明显了?意识到这一点,她下意识地捂着自己脸。

      一想到自己每次在傅宣面前那种紧张兮兮的感觉都被傅宣尽收眼底,她就感觉忒丢人!

      等等,算命?这家伙什么时候到算他们俩的命了?

      “算命人的话你也信?”

      “哼!”慕战不屑,“只要说得我高兴,别说算命的,菩萨会说话我都信。”

      “……”

      “哎,是不是傅宣不要你了,你才不高兴?”

      舒葭撇过头,没理他。什么叫不要她了?这家伙说话怎么这么不中听!

      她不做声,慕战就自动当她是默认了,仰头努嘴道:“我看你还是和我在一起才合适,因为我是唯一一个不会嫌你丑的人。傅宣一定是嫌你丑又不懂矜持,才对你心生厌倦了。你说是不是?”

      “你胡说什么!”舒葭第一次被人说长得丑,顿时火冒三丈,倾身用手去推搡他。

      慕战没那么傻,侧身一躲,很完美地避开了。

      就在那一瞬,一阵浪拍过,船身剧烈地向□□斜了一下,加之她用力过头,身体重心失去平衡,只听见扑通一声,不出所料地栽掉到船沿之外。

      “啊!!”

      她在水中挣扎了几下,喝了几口水,身体开始往下沉。

      “舒葭!”慕战大惊。

      他自然知道舒葭不会玩水,二话不说,起身跳入水中,以最快的速度游向她,再将她拖出水面,游向岸边。

      天色已昏,逐渐不能视物,到岸上时,两人都狼狈不堪。

      “芦苇花!醒醒!”他将她平放在岸边的草地上,用手左右拍打她的脸“舒葭!舒葭?”

      还是没有反应!

      该不会死了吧?

      一想到这,慕战终于慌了神,用手试探她的鼻息,还感觉到气息,心里松了口气。

      “我数三句数,你要是再不醒,可就被怪我非礼你了!”他这样威胁。

      “一!”

      “二!”

      “三!”

      “……”

      慕战深吸了口气,手捏住她下颚,使她嘴张开。

      正在他俯身准备给她渡气时,她剧烈咳嗽了几声,喷出了几口水。

      终于醒了!

      她睁开眼,就看见慕战脸离她已经很近,想都可以想得出他想做什么!

      四目相对,气氛有些微妙。

      “呃……”慕战突然感觉特尴尬,语气磕绊道:“那个……我什么都没干!”

      本以为会挨一顿骂,但一直没听到她出声,他偷偷用余光瞄了她一眼,却见她眼眶泛红,一副受了很大委屈的模样。

      “诶,你别哭呀!”慕战慌了,手脚无措,“我真的没把你怎么样,我刚想给你吹气,你自己就醒了!”

      他自然不知道,舒葭并不是因为这个伤心。

      她在这等了傅宣一下午,而傅宣一下午都没来,以往因傅宣积累的情伤在这一次全部涌现出来。加之刚才落水时,她真的以为自己会死在这条河里。

      在水中她以为自己要死的那一刻,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爹,还有就是对自己和傅宣那段感情的不甘心。

      眼下死里逃生,那种积累的情绪就犹如山洪暴发般席卷而来,此刻,她只想找一个肩膀哭一下。

      她突然扑在自己怀里,慕战有些受宠若惊,但也不知所错,只当她是因为刚才落水吓到了。

      他扶着她的肩,也不知道怎样去安慰,“我刚才真的没对你做什么,我向你保证!”

      “我知道。”她语气闷闷,但仍止不住抽泣。

      她不是第一次在他面前哭,以前小时候他欺负她了,她也会毫不顾忌的在他面前哭,所以她不需要在他面前掩饰自己奔溃的情绪。

      “喂,哭得差不多就行了。咱们现在孤男寡女,全身湿淋淋的,别人看到了还以为我把你给怎么着了。”

      舒葭红着眼,抽噎道:“我们两个不是早就让人误会了吗?”

      “……”

      好像也是哈!外人早就认为他们之间有什么了,也不差这一回。

      他用袖子粗鲁地帮她擦干眼泪,忍不住嫌弃道“女人就是麻烦。你要是实在不高兴,明天我就帮你把傅宣揍一顿,帮你出出气?”

      “别!”舒葭拉住他袖子,低头闷声道:“不关他事。”

      “得了!”慕战冷笑,“我知道你是不舍得他挨打。”

      舒葭不想跟他多解释什么,感情的事本来就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无关他人,无关对错。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全身都湿透了,晚风习习,吹在身上有些凉。两人打算回去,要不然一直穿这湿衣服容易得风寒。

      舒葭本想自己走的,但慕战坚决要背她,还说什么要补偿她。搞得好像她和他真的发生了什么似的。

      ……

      他们没有走大街,直接沿着小道抄近路,一路上没什么人。

      灌木丛的虫子吱吱地叫个不听,听得让人头皮发麻,草丛了里面还时不时飞出一两只蝙蝠,看着怪渗人的。

      蚊子很多,身上被咬出了好几个胞,很痒,但慕战好像没什么感觉,走得还挺快。

      为什么蚊子不咬他呢?可能是慕战皮厚,蚊子咬不动吧,舒葭是这样想的。

      舒葭被他背着走了很长一段路,很明显感觉到他气息加重了,犹豫地开口“要不……我还是下来走吧?”

      没听到他回答。

      过了一会儿,舒葭又尝试地开口“我自己能走。”

      “我说过我要补偿你的!”

      “补……偿?补偿什么?”

      “刚才在船上你推我时,我要是不躲开,你就不会落水了。”

      “……”

      原来他是在为那事自责呀,其实那也不能全怪他,是她自己要去推他的,但谁让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说她丑呢?

      舒葭突然觉得,慕战这个人也挺好的,虽然有时候很莽撞,说话口无遮拦,但他爬墙给她送桃花雨,会保护她,还三番五次地背过她,这一点确实比傅宣好。

      此刻趴在他肩上,虽然周围很昏暗,但莫名地有一股安全感。

      两人又沉默地走了一段路,她再次开口“要不,我不要你补偿了,我还是自己走吧?”

      他脚步一顿,黑夜中看不清他的神色,只听他恶狠狠道:“你再吵,我就把你丢在这喂鬼。”

      “……”

      好吧,她承认她很怕鬼。不再多说什么,老老实实地趴在他背上。

      也不知走了多久,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东边已经露出了月亮的眉弯,就在她趴在他背上快要睡着时,他却喘了口气,终于屈服了。

      “芦苇花。”

      “嗯?”

      “你下次吃少点。有点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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