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白无词》橘西子

8、我来到了你曾经工作的地方

　　“小媛！带我去严肃的墓园吧！”
　　贝小媛整理好行李，看她一脸疲倦的对自己说，有点不忍心拒绝！
　　“好！但是你不要呆太久！天冷，你今天又那么累！”
　　白七言嗯了一句，两人就搭车前往。晚风呼呼的很刺骨，一个学期没有回来而已，连一些平地都盖上了小楼，路过了以前的学校，仿佛还可以看见那个夜色中那个独来独往的少年，他的身后还偷偷跟着小心翼翼的自己！只可惜都是曾经的画面在倒映！
　　少年没有再回来！
　　自己没有再对任何人小心翼翼了！
　　“你最近，还好吗？我回来了，很想看看你。天气冷，不知道你的那个世界怎么样？你偶尔会来我梦里，我总是
　　哭醒。
　　严肃，她们说你再也不会回来了！那我要怎么办呢？我还喜欢你呢！有的时候，我真的很后悔，为什么要该死的暗恋？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意外？我要是早点告诉你，就不会有遗憾了，哪怕拒绝也好。。。”
　　那个黑白照片的少年对着梨花带雨的白七言笑的暖心，严肃的表情还是一样牵动着她的感情线。
　　帮他把落叶捡拾干净，帮他把灰土拍抹掉，记忆力的他很爱干净。
　　其实严母每周都会过来一次，没人低估得了一个母亲失去儿子的痛苦。
　　“严姐！今天怎么这么晚回来？”
　　隔壁的刘婶边打着毛衣边问道。
　　“明天周六准备去墓园，买了点小肃爱吃的水果糕点。”
　　严母含着泪花说完。
　　刘婶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神经兮兮的对她说：“我看见一个高高帅帅的小伙子，长的挺像你家小尘的诶！就往你们那条巷子走进去了！”
　　严母笑了笑：“你怕不是看错了吧！肯定是别人家的孩子回来过年来了。严尘这孩子，怕还在怨恨我呢，他一考试结束我就问了他，说不回来。”

　　严母带着一身的疲惫，拎着大袋往小巷尽头走去，冬天就是容易倦，还是回去煮点面，洗个热水澡吧！
　　自家门口多了个行李箱？
　　严母上前查看，以为谁把箱子丢了
　　严尘蹲坐在台阶上，不断往自己手上哈着热气，人缩成了一个团子，用大大的行李箱挡着风口吹来的问候。
　　他的头顶冒出一个颤抖着的女人的声音：　“小尘。真的是你吗？”
　　他抬头一看，眼前这个女人眼泛着喜悦的泪花，欢悦的对自己说这话，她很激动。
　　严尘站起，慵懒的伸了一下懒腰，打了个哈欠，不紧不慢的说：
　　“我没钥匙！想洗热水澡！”
　　严母早已兴奋的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你回来就好！你回来就好！妈妈太高兴了！等久了吧！我这就去给你开门！”
　　严母笑着，手急忙在探寻钥匙，赶忙开了门就把严尘的箱子先拉了进去：“快！快进来！别冻着！我马上去给你放热水！”
　　严母喜悦的为小儿子忙活着
　　严尘看着屋里的陈设，和以前一样朴素平淡，没有多大的变化，增加了一台液晶电视和冰箱而已！眼里陌生的母亲在左跑右跳为自己摆弄好一切，没有想过自己的存在，居然可以让她这么开心。
　　把自己的东西摆好在卫生间，严肃的东西都还在。两个兄弟的牙刷杯并排，毛巾一左一右挂在墙上，像回到了小时候
　　严尘卸下一身疲惫痛快地跑了个热水澡，这算是大冬天最享受的事情了！洗澡刚出来，肚子就有点扁了下去，有一种很想吃东西的欲望！
　　“洗完啦？饿吗？饿的话我给你煮面还是饺子？”
　　“那饺子吧！”
　　严尘坐在沙发上，拿起遥控器胡乱按着电视上的节目，严母却很开心的去了厨房！
　　严尘瞟见了她弯着腰，手拿锅铲在翻弄锅里的饺子，有点驼背，她不再是小时候记忆里的那个贤淑丽人。
　　“你先吃着！妈去洗澡！”
　　严尘细细咀嚼着，这种味道让他回忆起熟悉的幸福感，小时候被送走后，味蕾再也没有如此满足过，妈妈的味道
　　严母洗澡才出来，赶忙铺被子：“你晚上睡你哥房间吧！我都收拾好了！”
　　严尘嗯了一句就轻轻把门关上了。
　　严母在收拾厨房时，看着满满一锅的饺子被严尘一扫而空，压抑不住就捂嘴轻轻抽泣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就滚烫着！
　　严肃的房间一尘不染，看来经常被打扫着。床头放着一张照片，和墓碑上的照片一模一样，只不过是彩色的。
　　“没想到哥你会走，小时候就该让你多教我几题，多和我抢几次零食。
　　你说上天怎么忍心，让我们这样同一血液的兄弟，相处的那么少呢？在我眼里，家人的定义只有哥你一个人啊！舅妈对我不好，你会把你兼职的钱汇给我。被同学欺负，也是你煲电话粥安慰我。”
　　严尘其实一直保存着一张照片，是小学给拍的，都夸严母说一家两个小状元，一年级的前二和二年级的第一！
　　小时候的严肃笑起来还那么无忧无虑，经历过胞弟分离，韩镜的羞辱，母亲患病，成绩下滑这些之后，一股倔强帮他把笑容隐藏了起来！
　　严尘穿着棉睡衣在床上想的出神。

　　白七言抹干眼泪，对着墓碑说
　　“我走啦！拜拜！”
　　身旁的贝小媛看到这样的一幕，莫名心揪，想和她一起哭。自己也许还算幸运，虽然还不肯定，但可以确定自己在乎齐枫，可能这就是喜欢吧！也许自己不该沉默遮掩。
　　这也是七言最后悔的，她对贝小媛说过：

　　“如果你遇到喜欢的人，一定要去追去表白！你永远预测不了意外什么时候发生，感应不到他何时会消失不见！到时候就算你依然蹲坐在角落，也看不到往日的背影了！万一告白成功呢？你就好好照顾他，好好拴着他，一路慢慢走也是幸福啊！”
　　她下飞机后去了郭叔的小馆子，想起这里还是和以前一样，她坐在角落，点了一晚热腾腾的牛肉汤面，只是牛肉没有以前放的多了！和其他四个伙伴嘻笑着，自己却一直盯着收银台，以前的他总是笔直的站在那里，认真的摁着计算器写着什么，侧脸的轮廓很好看，很温柔！
　　她想沿着他的痕迹寻找严肃的气息
　　“郭叔！我来店里帮忙吧！”
　　郭叔大清早刚开张在摆桌子，白粗布在卖力擦着：“你昨天下午才回来，多休息多玩玩，女孩子怎么还想做这累活儿！郭叔自己能搞定！”
　　“郭叔，你就让我在这儿打工好了！我不要工资！你管我饭就行，我在小媛家白吃，也怪不好意思的！”
　　郭叔想了想：“行！你三餐我都包了！”她像小孩子一样拍拍手：
　　“三餐都可以尝到厨神的手艺，我可能是上辈子拯救了地球吧！”
　　郭叔被她逗得哈哈的乐：“就你嘴甜！”

　　严尘早上起来后，桌子上留着便条：“我去看你哥！一定要吃早餐，这两百拿去，和朋友玩玩买些爱吃的。”
　　厨房锅里有皮蛋瘦肉粥，蒸笼里还有馒头和汤包，盘里有煎蛋火腿肠，微波炉刚热好牛奶。
　　心情爆好的吃完一桌自己中意的早餐，伸了一个懒腰，想着下去转转。
　　“不知道七言以前的学校是什么样子的！”
　　出租车把严尘放到了街口，司机指示着：　“走进去就是后门，往右边的路绕就是前门！”
　　严尘礼貌谢过就下了车！
　　“帅哥，要点什么？”
　　路边有很多小铺子，早餐店的热粥冒着热气，酸辣粉热干面的老板忙出无影手。
　　看来学校食堂可真是伟大，礼让生意（难吃还贵），振兴了这么长一条美食街。
　　再往里走，渐渐没有那么热闹了，静静的走着小巷子，挺好，散散心
　　小巷深处
　　巴掌的耳光声把严尘给一惊，耳边传来泼辣女声：
　　“让你偷个U盘怎么了？磨磨唧唧！真没用！”
　　一个女孩的哭腔：“我不能帮你，这是犯罪！会被抓的！”
　　又是一个响亮的耳光，一声惨叫。
　　好奇顺着声音找过去，一个捂着脸抽泣的女生低着头站着，比她高一点的一个女生盛气凌人说着：“怕犯罪？想想你爸妈都蹲过大牢，你身上应该有这方面的基因吧！”
　　“不是的！我没有！”
　　女生抬起头说到，宣泄委屈。
　　“还敢顶嘴？”嚣张跋扈的女生抬起手就要落下去又一个耳光时，女孩害怕的闭上眼睛。
　　严尘的手抓住了那个泼妇女的手腕，威胁的语气：
　　“嘿！美女！别过分哦！”
　　她瞪大眼睛瞪严尘：
　　“你算哪根葱？放开！”
　　严尘把她的手猛地甩开，调侃道：
　　“我不为难女生，但没教养的除外”
　　话中带点强硬，嘴上保持微笑，眼睛里的寒光刺得女人的气焰下减九成。
　　女孩一点点打开害怕的眼睛，确认一下这是自己处境
　　泪眼里还没消散的那片朦胧中，印入眼中的是一个高大俊朗的少年，侧脸轮廓棱角分明，当他转过来正脸看着自己时，仿佛就是阳光一般的，看到了光和热
　　她心里猛地咯噔一下，他有形如剑的浓眉和望不尽的眼眸，挺拔的身子撑的灰色大衣很好看。
　　他。。。好好看呀！
　　“不错嘛！你还有援军，给我等着！”嚣张女甩开手，大步离开。
　　“你没事吧！”严尘看着这个女生她脸上有红色的伤印。再上下打量了一下，和普通女生一样是高马尾辫，米色的棉袄有破洞。
　　“你是第一个！”
　　严尘有点懵：“什么第一个？”
　　她缓缓抬头，严尘看到的是她含泪的桃花眼，白皙的瓜子脸，和她自己咬的快出血的嘴唇。
　　“你是第一个帮我的人！谢谢！”
　　“哦！这个啊！没关系！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她激动着声音说：“我叫叶子。
　　树上的那种叶子。是初三生！”
　　严尘呢喃了一句：“叶子？你好，我叫严尘，严肃表情的灰尘！”
　　叶子被他这句自我介绍逗得破涕而笑，严尘看把她逗笑了，也有点成就感，能把女人如此难哄的生物逗笑，能不有点小骄傲吗？
　　“刚刚那人谁啊？她凭什么这么对你！？”
　　叶子失了笑意，低头沉默着。
　　严尘尴尬的挠挠后脑勺：“你要是觉得难为情我就不问了吧。”
　　叶子的拳头渐渐收紧，指甲陷进手心的肉里，她看了一眼严尘又松开，他莫名给人一种十分信任的感觉，很安心。况且不好的心事憋的越多越久，再坚强的人也会崩溃的！
　　全盘托出！
　　“我是优等生，经常出入办公室，她让我偷的U盘里有学生私密档案和各大考的真题和答案！我不愿意，她就威胁我，我不想让人知道我的爸爸妈妈是牢狱里的人，她们真的很好，只是冲昏了头脑才犯罪的。我小时候，班上少了什么东西，她们都说是我偷的，说上梁不正下梁歪。可是我真的没有！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我！从小学到现在的中学，一直被羞辱欺负，我只可以努力学习让自己有出头那一天！”

　　原来世界上有那么灰暗的的一个角落，躲着这样一个倔强善良的天使！
　　叶子说要感谢严尘的搭救，严尘推脱不过，也不认路，就跟着她走。
　　“老板！两个煎饼果子打包谢谢！”
　　叶子蹦蹦哒哒的跑到一个小摊前，呼出一口热气暖暖手，严尘有点好奇这个女生，被欺负的那么过分，居然可以不计较，是她心大，还是内心懦弱经常被欺负惯了？
　　还没有长大的孩子飘零着一个人，倔强有多辛苦，严尘知道，深有体会！
　　有那么一刻，心疼这个在寒冷中等待煎饼果子的女孩儿！看到从前的自己
　　“严尘学长！给！见面礼！”
　　叶子的眼神怯怯的看着他，手拿着冒热气的小袋子，里面飘出的香味勾人，严尘接过并且大咬一刻，口腔都是烫烫的，仰着头长呼出热气，又继续细细咀嚼：“好吃！谢谢款待！”
　　隐隐看到叶子的眼笑成半月形，愉悦的弧度也给人一种快乐！

　　严尘想起答应了白七言要去“郭叔小馆”找她。
　　“你知道郭叔小馆怎么走吗？”严尘问叶子。
　　“学长不认识路？”叶子诺诺说道。
　　“我小学被送到G市上学长大，这里算是我老家，三五年才回来一次！哪像你们熟路的和自己家一样，这么多小巷子迷宫一样，我想出去玩的，百度地图都没得用！”
　　“那我带你去吧！”叶子小声说。
　　“好！”

　　武城大清早就轰炸白七言的手机到现在半下午了：“七言，我去找你吧！”
　　严尘给武城一种迷之压力感！或者说，武城始终抵不过严肃，而严尘这个人，有那么几分和严肃是极其相似的，万一。。。
　　武城坐车到达。
　　店里的客人还是那么多，一片喧闹中，人肉搜寻模式，看到一个熟悉又忙碌的身影。
　　“您好，请问要点什么？”
　　白七言把三两大汉带到一个圆桌前，拿着本子正在记菜单时，突然一双有力的大手拉拽着自己往外走！
　　在后院，七言觉得太莫名其妙，用力把手甩开：“武城你干嘛？”
　　武城倒是更不爽：“谁让他们色眯眯盯着你看！干嘛要来这里工作？钱少活多！”
　　白七言揉揉手腕，气不打一处来：“我帮郭叔打工碍着你了是吧！？你要是客人，我欢迎你进去。你要是莫名其妙瞎闹脾气，就。。”
　　“行行行！我不闹！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最大！”
　　武城摊摊手无奈说道，没有人这样让他一秒怂起来过！她乃第一人也！
　　“七言！”
　　听到远处有人在叫自己，看过去，是严尘到了，身后跟着一个小姑娘？
　　哎呦喂！有八卦
　　“给大家介绍下！她叫叶子，我的导游！”
　　叶子笑笑，白七言见她有不符合这个年纪的沉默内向，拉着严尘到一旁：“她怎么不说话？”
　　严尘说了自己知道的关于叶子的事情，知了真相的白七言大为震惊，对这个其貌不扬的沉默女孩投去佩服的目光。

　　“对了！你干嘛都站在后院？”　严尘问道。她踹了一脚武城：“还不是这个神经病！”武城马上倒地捂腿装出十分疼痛的模样。
　　叶子看着吓退了一步，惶恐的看着好像很暴力的危险人物白七言。
　　她看到那个女孩怔了一下又马上躲到严尘的身后去了，那动作像是受惊的兔子，噗呲一笑对她说：“小妹妹别怕！这个奥斯卡欠小金人的戏精在装呢！我平时很淑女的！哈哈哈”
　　严尘差点一个白眼翻到后脑勺：“就当我耳朵瞎了吧！对了！叶子！以后离这个姐姐远点！”
　　白七言笑着走到叶子身边：“你叫叶子对吧！名字真好听！我叫白七言，是严尘同桌，谢谢你今天帮我们把路痴送到这儿！”
　　叶子面对七言的热情有点无措，吞吞吐吐的说着：“不，不用谢！”
　　“我准备在小馆帮郭叔忙，小伙伴们要考虑加入吗？”她像是领导开会一般带点命令的的语气！
　　武城和严尘选择放弃抵抗。
　　“我也可以。。。帮忙的！”
　　“叶子也想打寒假工？”
　　“嗯。可以的话，想自己赚点。。。学费！”叶子红着脸低下头去，越说越细声。
　　白七言想起严尘和她说过一些叶子的家境，也许真的可以帮到这个可怜的女孩什么。
　　“好的叶子！恭喜你加入。”
　　她主动握着叶子冰凉的手。
　　叶子有点受宠若惊，从来没有朋友无人问津的她，现在内心因为这个温暖的接触而升起一丝愉悦！

　　郭叔和白七言的父亲是中学很要好的同学，她私底下有时会叫郭叔：干爸。郭叔为人老实憨厚，一手好厨艺撑起附近街里都知道的“郭叔小馆”。
　　自从郭叔的妻子在汶川大地震中遇害后，他再没娶妻！一条长街，一家小店，一个人，一个柜台，一盏孤灯。
　　没有子女的他把七言当做女儿来看待，七言有求，他必应！

　　像很久之前一样。。。
　　这天，白七言一放学就给郭叔倒水捏肩捶捶背！
　　“郭叔！我和你商量个事情呗！你看你生意这么火，我强烈建议找个下手帮帮你？招工方面，我已经帮你选了一个绝佳员工！我。。。”
　　郭叔放下抹布，漫不经心打断
　　“是谁家小子？”
　　白七言顿时吃了憋，哀嚎：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啊！”
　　后来，为生活费发愁但是不想向母亲伸手要钱的严肃，在图书馆借书时，里面夹着一张招服务员的单子，工酬可以说很客观，时间也合理，平时按小时算，寒暑假还想做的话按月算，周末去的话按天算。
　　自己去试了试，没想到老板就问了名字就点点头说：“就你了！带薪试用期一天，包餐！”
　　严肃被这优越的条件惊了一会儿，天上的馅饼砸到自己身上了！？
　　不过工作了一些时间也没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郭叔调侃
　　“倒是挺勤快来郭叔这儿了嘛？！”
　　白七言捂脸羞笑：“我来看郭叔您”
　　看收银台上认真算账的严肃，再看看偷瞄的她，郭叔摇摇头，感叹这种青涩年纪的情愫。

　　严肃死后几天，她还是坐在角落看着他以前工作的地方，泪眼游离着视线，盯着地板：“郭叔！我要一碗牛肉面，你说他会给我端过来吗？怎么暗恋也这么辛苦呢？”
　　是啊，暗恋也会辛苦的！
　　毕竟是一个人的独角戏，自弹自唱自演，而没有舞台下并没有观众！

　　“严肃学长！你偶尔会不会回来看看？有没有听到我想对你说的话？有没有人告诉你，有个女孩儿一直喜欢你啊！要是这辈子我都忘不了你怎么办？我不会很拼命的再去喜欢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