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听后夏》羽抒

8、岁月静好，徒生百辰间

　　但故事的结局是悲伤的，她永远比他小一届，永远都是他的学妹，而不是他的同学。但卜芋觉得，只要考进和学长一块的高中、大学就足够了，其他的她一点也不在乎。

　　“学长，明天周五你有其他安排吗？”
　　“应该…不会出去吧。”
　　“我有两张周杰伦的演唱会，你有没有兴趣去听呢！”
　　单项犹豫着，内心从来没有过的矛盾，自己偶像的演唱会当然要去看啊，但万一让花夏看到了，她会不会难过。虽然他和花夏并没有说明，但感觉错不了，仔细想一想，不让她知道就行，看完演唱会，就赶紧回来，这样应该能行吧。
　　“好。不过这演唱会的门票我得给你。”
　　“不用，就当是我偷听了你那么多次个人演唱会的门票吧。”
　　“那怎么可以，那就是玩着的，我觉得还是不好。”
　　“要是学长非要给我钱，那我可就不给学长了，正好我舍友想去。”
　　“啊…行吧，不过你要买什么算我头上啊，不然真过意不去。”
　　“保证吃穷你啊，走啦，要上课了。”

　　刮风这天我试过握着你手
　　但偏偏雨渐渐大到我看你不见
　　……
　　从前从前有个人爱你很久
　　但偏偏风渐渐把距离吹得好远
　　……

　　一下课单项走了，卜芋还像和他一起吃饭聊一下明天的行程。只能晚上等单项打电话给自己了……

　　：你们下课了吗？
　　：还没呢！今天冷大不知道发什么神经，非得留我们到不画好就不能走。
　　：那怎么办啊！宿舍除了你们两个，就只剩下花夏一个人了。女生宿舍我又进不去…
　　：我打电话给阿姨，我和她说一下，看可不可以让你进去。
　　：行。我先走买吃的

　　除了白粥，单项不买了些什么温热的关东煮，喝点热汤，对身体会有帮助吧，也不知道人生病该弄什么才好，只有期待快快好起来。

　　：阿姨和我说，只可以待半个小时，要是出了什么人事安全，永久黑名单。记住啦！
　　：足够了。谢啦！
　　：哪里。谢你才是。

　　半醒半梦的花夏打开发出声响的大门，她拼命揉着眼睛，好像前方发生的都要太不真实了。一把拉住单项进了寝室。

　　“你怎么在这！被阿姨发现了不得弄死你…”
　　“你觉得我有那么厉害，可以逃过阿姨的法眼吗？”
　　“那你是怎么进来的”
　　“武方和阿姨沟通过了，我只能待半个小时，好了，现在被你浪费了五分钟。
　　“我给你带了点吃的，还有你今天烧退了没有，我这还有冰敷贴。“
　　“好多啦。还好明天没有放假，我可以多休息一会。”
　　“对哦。我都忙忘记了。”
　　“我明天来陪你吧。反正明天也没什么事情，而且你这几天拉下了进度，得赶紧补起来啊。”
　　“都怪我身体不好，说病就病。你得好好帮我补习，就像一文化课一样。我可记得我还要和你一起考清华！说到一定做到。”
　　“我信你！对了。她们得很晚才回来，你万一出了什么事情，记得打紧急电话给我。把你手机给我吧，我帮你设置一下。”

　　颤颤巍巍地走着，单项都很怕她万一跌倒了该怎么办。他不太习惯用别的牌子的手机，用起来很不喜欢，还是得花夏帮她弄到紧急电话那，输好号码。单项这才如释重负地和她告别，轻轻地关上门的那一刻，他不知道另外一边的花夏也没有离开，好像听得到对方呼吸一样。虽是万般无奈，还是起身离开了。

　　与此同时，他不得不婉拒卜芋的邀请了。他犹豫了好久还是打给了她，电话嘟嘟声响，单项不知道的是，卜芋就在他后面的五楼窗户处，看着走出女生宿舍的单项，她不用多想也该知道他要说什么，但还是那句话，自己千万种肯定的理由也抵不过他的一句否定。

　　“卜芋。我…我可能明天没办法和你一起去看演唱会了。”
　　“（强颜欢笑）那这样也没办法，学长毕竟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嘛？”
　　“真的。真的很不好意思。我从来不会轻易答应别人邀请，更不会轻易地改变答应别人的事情。我……”
　　“没事啦。我还以为怎么了，可是你说话吞吞吐吐的，一点也不像我认识的学长。那我只能和室友去了，你可不能反悔哦。”
　　“这你放心，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没什么事情，我就先挂了啊。”
　　“唉。嘟嘟嘟……”

　　卜芋放心手机的那一刻，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从来没见过她哭的舍友，都吓坏了，只是被卜芋摆摆手。她是哭了，但没有哭出来，她怕让学长发现，她原来是一个这么爱哭的女孩，她怕让学长讨厌，她原来是一个这么没要没用的女孩。她怕的事情太多太多，只要是和单项有关的，她都会害怕失去。

　　得饶人处且饶人，伤情人受情所伤。这个圆月之月，注定蒙上蓝色的忧伤。

　　一大早都还没来得及太阳晒屁股的时候，花夏就在宿舍大叫起来，仿佛重新活过了一回，武方赶紧掀开被子，以为花夏生病烧坏脑子了。看了一眼，还算是正常，就又睡过去了，然然一大早就出去背单词去了。花夏简单地洗漱之后，居然没装都没画就走了，武方十分怀疑她真的是女生吗？还是我不是女生？怀疑人生中迷迷糊糊地睡回笼觉。

　　楼下一直有个男孩，高个子，T恤衬衫九分裤，是那么青春洋溢，是那么简单美好，让人无限遐想于那般美好。

　　“单项！让你久等啦。”
　　“看你这语气，应该是恢复得差不多啦，看来昨天的东西起了效果。”
　　“我们赶紧去画室吧，你不是说我拉下了很多功课嘛！走啦走啦。”

　　自从病好之后，花夏好像就变了一个人一样，充满着活力与热情，也很少见她哭哭啼啼的，也不是单项眼中的冒失鬼。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距离下次考试不到一个月了。

　　空无一人的画室，偌大的地面上，堆砌着好多画过的、没有打扫的速写纸。花夏看着墙面上的范例还有那副她的个人速写，她不过是生病了几天，好像一切都焕然一新了，虽新却历历在目。这间教室只有在大家晚上画速写的时候才会用到，大家每天都会在各自的班上练习，每次练的科目，画的东西都不一样。但晚上，每个人都会在这集体画速写。

　　要不是单项叫了她一声，她可能还不肯醒来，自己刚刚重游故地般的梦境与现实。

　　“傻蛋！又在想啥呢！快去打水贴水彩纸，下午教你素描速写。”
　　“你帮我打水吧！人家刚病好啦。”
　　“行。都已经会使唤学长了啊。”
　　“没有啦，快去快去。“
　　“这是草莓味的阿尔卑斯，要吗？”
　　“要。我都好几天没开“甜”食了。”
　　“哈哈哈，瞧着你那样真有意思，我去打水啦。”
　　“嗯。”

　　平常自己拿着水桶特大特费劲，在他面前就好像迷你玩具一样。把教材放在旁边的画板上，就开始水彩练习了，这次画两个苹果和一个雪梨。单项和他一起画，他起一步她跟着一步，很明显的，效果体现的非常明显，只要多加练习，就可以提高自身的水平了。但每次都是单项五分钟，花夏半个小时，她自己从来没画干画法，堆砌的颜料，力道极强的笔触感，就好像16世纪欧洲贵族里摆放的经典油画。单项知道她的基础薄弱，更知道她尝试着没是接触过的风格，可以说是一笔一画地教，画错了就覆盖，实在不行就重新换一张。

　　每次画错了都想蒙混过关的花夏，都被审核官单项无情地拒绝。光影，高光，暗部不重，颜色太脏，块状不明显，窝不行……
　　一张张废弃的纸张，一滴滴暖暖的汗水，但脸上却写着幸福，每当花夏认真地跟着单项的步骤来的时候，他看着花夏毫无修饰的素颜，散落在肩膀上的丝发，总让他忍不住拨开一些，整理齐。他看着得这个女孩，明明普普通通却是那么无可替代，明明弱小无助却是那么惹人疼惜，明明是她，才让自己有了值得守护的意义。

　　“花夏，你看过《西雅图夜未眠》吗？”
　　“嗯。听高中英语老师说过，但是还没看呢！”
　　“要不要晚上去看啊。”
　　“啊？我记得周围最近的DVD租碟店要好远啊，我们去不了吧，而且门卫不是八点就不给进的吗！之前有几个男生翻墙出去上网，被军大知道，教训了一顿。”
　　“我当然知道，我是说我可以在会议室里，我有这部电影DVD。之前在外面租的，下个礼拜五就要还回去了。”
　　“这电影讲什么的。”
　　“我看看简介……大概就是一个单亲爸爸，在机缘巧合下，遇到了那位命中注定的另一半的故事。”
　　“你让我想到了好多明星的爱情八卦，你知道吗？”
　　“我对别人的八卦不感兴趣，明星也是。”
　　“不过，你讲我就听。”
　　“说起来特别复杂……大概就是这样，还有人说这样的爱情居然不拍成电视剧电影都太浪费了。”
　　“明星毕竟也是普通人嘛，在爱情面前没有对错，只有值不值得。”
　　“嗯嗯，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
　　“你嗯个什么啊，真的是，快画，还有一个雪梨呢！不对，半个。”

　　偶然间的拌嘴，一笑便就一往情深，单项此刻从来没有过的清醒，他喜欢花夏，真的真的喜欢，哪怕曾受过多大的伤害，也不愿辜负此生。他打趣地弹了弹她的额头，她捂着额头一脸委屈。总是这样逗她玩，想着就这样一辈子多好，简简单单。

　　“花夏，如果有一张纸，上面写的事情，无论多大无论多小，都可以实现，你会写什么？”
　　“我会写这样一段话：清华美院的那条石板路上，单项和花夏一块走向领取新生一等奖学金的路上，大家的羡慕，大家的嫉妒，我们笑而不语，哈哈哈。”
　　“瞧你这点出息，万一出国什么的呢。”
　　“我觉得家始终还是自己所在的家好，去哪都是异乡，都是别的人的生活。”
　　“行。你爱国，我崇洋媚外。”
　　“周五食堂是不开门的，我带了点三明治还有饭团，你要不要吃点，当午饭了。”
　　“也只能这样了，我这有茶，你也喝一点吧。”
　　“我怎么没看到一楚啊。”
　　“那胖子出去和女生玩去了，不到晚上回不来的。”
　　“这样啊。如果不是我，你应该也和他一起出去玩了吧。留在这帮我补习，好像挺过意不去的。”
　　“花夏我不许你这样想啊，我自愿，从来都没人逼迫我。再说了，晚上我们可以看电影啊，也算是生活滋润不是吗？”
　　“我叫武方还有然然一起吧，我都没问她们现在在干嘛。”

　　幸好提前打过招呼，一个假装睡觉，一个出去背单词，等花夏出来之后，她们就跑出去逛街，虽然花夏知道了肯定很生气，居然逛街不带上自己，但有理有据啊，花夏知道了也不会生气的，或许。

　　电话嘟嘟地响了好几遍，看来这俩人都有事情忙，都没空看手机。觉得有事又懒得去想，看着一脸故作冷态的单项，倒也是想不出什么，喝茶吃饭团，迷迷糊糊，在懒人椅上打个盹就睡着了，单项小心翼翼地调好空调还有位置，这样既有风又不会着凉，单项并没有午睡，看着一点形象都没有的花夏，反倒觉得有些可爱，软糯的鼻子，微微撅起的小嘴，粉润的感觉，就好像小婴儿一样，还有她淡淡的余香，和之前那件外套一样的味道，那件衣服他一直挂着，再也不洗了。他看着花夏，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她那么好看。

　　天生丽质嘛？倒也不见得，可能普通本身就是一种美。中午的阳光穿透着室内的窗户，透过门外，他看着那树枝繁茂，不时地落了几根枯叶，好像秋天也快到了，很快的，夏天的尾巴也渐渐地拉上帷幕。

　　那个午后，花夏又做了个梦，她梦到自己真的走在了清华美院的石板路上，只是周围一个人也没有，下着雪，她觉得很冷很冷，她一直在找单项，可他就好像倒影下的月亮，看得见够不着，她萎缩在树底下，大声地哭了起来，心想要是单项在的话，他不会丢下她，更不会让她留下任何一滴不是为他留的泪。
　　可是，她找不到他了，她觉得很冷，就这样迷迷糊糊地蒙上了双眼，突然间醒来，才看到单项就在自己身边，他趴着的模样，像极了一只大金毛，均匀的呼吸声，她仔细瞧了瞧，他的眼睫毛浓密得好看，粗旷的眉毛还有那不修边幅的鬓角，她做梦都想不到，他此时此刻就在自己身边，还可以靠着他那么近，近得听到了他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岁月静好，徒生百辰间，凡在心尖，苍生善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