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神劫》会兰那加里

4、第4章

　　林州市的江宁路和长庆路在上个世纪三十年代几乎聚集了林州所有上层社会的名流，包括政界名流，商业大亨，还有军人世家等等。江宁路和长庆路也是林州最繁华的地区，各种上层社会的宴会、舞会不断，夜夜笙歌。这里似乎是一个孤岛，在这里，没有对国家动荡不安的担忧，只有灯红酒绿，醉生梦死。
　　周公馆就建在江宁路和长庆路的交汇处，是一座灰色的二层洋楼。周公馆的主人周庆邦是林州金融界的大亨，家里有三个儿女。周庆邦生平最爱热闹，因此周公馆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举行一次舞会，把林州的名流都请来热闹一翻。
　　这个周六是周庆邦的六十大寿，周家的人从早晨起就开始忙里忙外了。下人们急匆匆地在周家宽敞的厅堂里穿来穿去，忙碌着，而厅堂里早已布置一新：金色的“寿”字挂在厅堂的正中央，周围摆满了各色鲜花，一排排的长桌上铺着红色绒缎的桌布，桌上各种水果、糖果、点心堆得满满的。
　　到了下午，客人们开始陆陆续续的到来了，周公馆的院子里挤满了车子。周家的管家在门口迎接着客人，无数衣冠楚楚的男人和服饰华丽、浓妆艳抹的女人簇拥着在周公馆门前进进出出，好不热闹，说笑声响成了一片。
　　周庆邦的长子周云翔正在大厅里同客人们寒暄着，管家走了进来，在他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周云翔点了点头，冲其余几位客人笑道：“各位，先失陪一会儿。”然后走出了厅堂，向院子走去，一路上还不时的同遇到的客人打着招呼。
　　迎面走来了两男一女，他们是刚到的客人。那个男子二十六七岁，相貌十分英俊，长身玉立，穿着十分合体的黑色西装，一双湛然有神的眸子漆黑深邃，如果不是在他看人的时候，眼中会突然闪过一道迫人寒芒，让人有些不寒而栗，这个人的容貌几乎是无可挑剔的。那个女子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一件水蓝色的长裙紧紧裹住她细细的腰身，长长的头发用一个银光闪闪的发卡束住。她的相貌或许算不上美丽，可是十分秀雅，肤色白皙细腻，眉宇间有一股书卷气。另一个男子和她年纪相仿，看上去文质彬彬的。
　　周云翔笑着迎了上去，说道：“华林老弟，你可来了，家父刚才还在念叨你们呢。华平，你也来啦，学校放假了吧？伯父和五小姐怎么没来？咦？这位小姐是……”周云翔突然注意到了苏灵，不觉眼前一亮。
　　罗华林笑了笑，说道：“家父在南京谈一笔重要的生意，可能赶不回来了。晓琼生病了，不能来。这是我的表妹苏灵。”又对苏灵说道：“表妹，这是周家的大公子周云翔。”
　　“哦……”周云翔瞪大了眼睛，伸出手来牵住苏灵的纤纤小手，说道：“原来这位就是苏灵小姐呀，早有耳闻了，你好。”苏灵大方的还礼道：“你好。”“三位，里边请吧，宴会要开始了。”
　　往里边走时，周云翔凑到罗华林耳边神秘地说道：“原来我还在想，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老弟你动心呢，今日一见这位苏小姐，啧啧，我才知道以前见到的那些女子都是一堆粪土……”罗华林淡淡地笑了笑，没有搭话。

　　下午四点整，客人差不多都到齐了，周庆邦站出来红光满面地说了一大篇感激的客套话，然后宣布宴会开始。一盘一盘飘着香味的食物由仆人们端了上来，摆满了桌子。当宴会进行到尾声时，大厅的另一头支起了电唱机，奏起了舞曲，无数男男女女就在厅堂里旋转的灯光下跳起舞来。
　　苏灵提着裙子悄悄地在角落里找了一张桌子坐了下来，一边吃着桌上的点心一边看着跳舞的人们。罗华林摆脱了一直围在他周围的几位少爷小姐，也向这边走来。
　　“怎么不去跳舞？”罗华林坐到了苏灵的对面。“跳得不好……我还没练会呢。”苏灵往前凑了凑，低声说：“你觉得我今天的表现还满意么？今天是我第一次参加这种应酬。”“很好啊，很自然，他们还夸你呢。”“啊，真的呀。”罗华林脸上浮现出一种似乎是极力忍住笑的表情：“你为什么把它当成是应酬呢？参加宴会总比闷在家里好啊。”“可是我心里有些不安。”“为什么？”“我也说不清楚……”
　　“说不清楚就别说了。”罗华林站了起来，道：“走吧，我们去跳舞。”“啊，不行，我跳得不好。”“我教了你一个星期，你也太笨了。”苏灵涨红了脸。“你是怕被别人看见吗？刚才进来的时候，我看见大厅的入口处好像有个空房子，我们去那里跳好不好？”
　　苏灵跟在罗华林的后面走出了喧闹的正厅，拐角处果真有个空房间，房间很大，摆放着一排排的书架，好像是个图书室。
　　罗华林伸出手一本正经地伸出手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苏灵脸上泛着红晕，让他伸臂搂自己的腰，两个人就在这间屋子里跳起舞来。
　　罗华林把头和她凑得很近，苏灵能感觉到他呼出的气息，她的身子轻飘飘的，头脑里一片混乱，心怦怦跳个不停。
　　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咳嗽声，一个男子的声音响了起来：“好哇，难怪在哪都找不到你们，原来你们躲在这里罗曼蒂克……”
　　只见周云翔和另一个男子正站在门口。
　　苏灵满脸通红地躲到了罗华林的身后。罗华林笑了笑，有些懒恹恹地说道：“正厅人太多了，这里清净。怎么你也不去跳舞呢？”
　　周云翔说道：“我也想歇歇呀。我给你介绍一位朋友。”说着指了指身边的男子说道：“这位是我的一位朋友，张纵英先生，是从东北来的商人。纵英，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过的罗华林，这是他的表妹苏灵小姐。”
　　那个男子有二十四五岁，高高的个子，有两道漆黑的剑眉和一张清矍俊秀的面孔。可是苏灵一看到他，差一点叫出声来。这个人竟然是她认识的，以前常常到她家去，是她父母的朋友。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但是张纵英好像不认识她似的，还一本正经的和他们打起招呼来。
　　苏灵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张纵英好像是冲她眨了一下眼睛，然后说道：“罗兄，苏小姐，咱们到大厅去跳舞吧，别闷在这里了。”周云翔也说：“走吧，一会儿舞会要结束了。”

　　　四个人回到厅堂里，那里的男男女女还在起劲地跳着舞。
　　张纵英把头凑近了些，说道：“苏小姐，可以请你跳支舞吗？”说罢目光灼灼地盯着苏灵。苏灵点了点头，冲罗华林抱歉地一笑。
　　二人走向舞池，随着音乐跳起了“慢三”。
　　“张大哥，你演的是哪出戏？”苏灵迫不及待地问道。
　　张纵英低声说道：“还好你没拆穿，否则这出戏呀，可就要演砸了。”说罢又笑了笑，道：“半年不见了，你的变化好大呀，也长大了许多。”
　　“是吗？”苏灵眼中闪着兴奋的光采：“见到你真高兴，这半年你到哪儿去了？”
　　“我是后来才听说你父母去世的消息的，等我赶到你家，你父母的丧事已经办完了。我听人说你被远房的表叔接走了。”
　　苏灵低下了头：“这半年发生的事太多了，就像做了一场梦一样。”“我看你现在很好……小灵，你千万别对别人说你认识我 。还有，明天下午一点到长庆路的‘欣欣咖啡厅’来，我有重要的话对你说。”
　　苏灵奇怪地看着他，问道：“有什么话现在说不行吗？神神秘秘的。”
　　“不行，你看罗华林正看着咱们呢，一会儿他要吃醋了。”
　　苏灵的脸一红：“你说什么呀。”
　　张纵英轻轻笑了笑，道：“行了，整个林州的人都知道了。”随即又严肃地说道：“你一定要来，这关系到……” 他顿了顿：“就你一个人来，不要让别人知道。”
　　这时，音乐声停了，大家纷纷返回座位休息片刻，喝一点饮料。

　　　 突然，厅堂的灯熄灭了，屋里一片黑暗。
　　四下里响起了抱怨声：“怎么停电了？怎么搞的……”
　　就在这时，一个女子凄厉的尖叫声从一个角落里传了出来，把所有人的声音都压了下去：“啊——”
　　这一声尖叫令屋里的人顿时毛骨悚然，“嗡”的一声乱做了一团。人们在黑暗中盲目的四下乱撞，像一只只没头苍蝇一样寻找着出口，一些人摔倒在地，马上被踩在了下面。
　　苏灵站在一个角落里惊恐地四下望着，可是屋子里漆黑一片，她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听到人们狼哭鬼嚎的声音。她被人群挤得摇摇晃晃的，就要摔倒了。
　　这时，一只男性有力的臂膀扶住了她，罗华林的声音从身边传来：“小灵，别怕，我在这儿。”
　　“啪嗒”一声响，一道火光一闪。只见罗华林举着一只打火机站在她面前，跳动的火光映着他有些苍白但很平静的脸。苏灵刚要张嘴说话，突然顿住了。在火光的照耀下她惊恐地发现，在他们周围的地板上，无数吐着歆子蛇在四处爬行，大大小小数也数不清，有的已经缠绕着爬上了人的身上。
　　“啊——”苏灵惊叫了一声，扑到了罗华林怀里。
　　“别怕，小灵。”罗华林抱住了她，说：“你看看，它们不敢靠近我们。”
　　苏灵把头探出来一看，果然，那些蛇竟真的没有攻击他们三个，而且好像是怕他们似的，每当一靠近，就像是突然遇到了什么无形的阻力一般，纷纷绕道而行。
　　罗华林把打火机高高的举着，另一只手环抱着苏灵，随着人群挤向了厅门口。

　　当他们回到罗府时已经是半夜十二点了。罗华林刚到家就被一个电话叫走了。
　　外面的警笛声响成了一片。
　　罗晓琼身穿红色天鹅绒的睡衣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冷冷地看着他们，过了一会儿才问道：“发生什么事了？”罗华平还在发抖，面色铁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苏灵用还算冷静的声音把刚才舞会上发生的事情简单地讲述了一遍。这让刚才还在为没能去参加舞会而生气的罗晓琼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这时，阿英走了进来，催他们去睡觉。罗晓琼撇了撇嘴，没好气地说道：“外面声音这么大，哪儿睡得着？”“五小姐，你的病还没好呢，快去休息吧，要不然明天又要严重了。”阿英哄着她说道。罗晓琼瞥了苏灵一眼，冷笑道：“也好啊，也幸亏我病了，反倒因祸得福了，不像有些人，天生就是扫把星，自己倒霉不说，还连累得周围的人也跟着她一起遭殃！”
　　苏灵此时怔怔地坐在那里，对于罗晓琼讽刺话她一句也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