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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   南海跟刀柏拒绝了席上熟人的同车邀请,两人今晚都喝了酒,不紧不慢低头走着,此时,吵嚷了一天的耳膜顿静下来,方觉周围静幽幽的,夜色苍茫着,远处不时传来懒懒的几声犬吠,再无动态。

      寂静□□缓缓说道

      “一会儿去酒店睡吧。”

      “你还是我?”

      南海掏出烟,大红色的外壳点缀着烫金的牌子。今天婚宴上散发的喜烟。燃了两只,递了一只给她。

      定定看着她,吐了一口烟,才说“我送你。”

      刀柏斜他,不冷不热。酒劲有点上头,站着缓缓。

      “你妈呢,怎么没跟着你一起。”

      又是沉默了一阵,前方背影站住了。

      “死了。”

      “哦。”她看着南海,却没说出任何安慰的话。

      许多人听到这种消息一般都会抱歉说句“不好意思之类的。”但她觉得没必要说。

      “走时不是跟大家说享福去了么。怎么死了。”烟灰蒙住了她表情,看不清。

      “死就死了,还有什么好说。”

      刀柏看着他,就抱紧一边手臂,端看着他。

      半晌后,南海声音沉沉道来。

      “那年,她一把火烧了这里的屋子,不留后路。带着我坐了车,又坐了很久的船。几天后下了船,那是香港。有一个男人来接我们。她喜不自禁,以为开了另一春。没过多久,她带的钱也被那男人折腾完了,那男人开始原形毕露,不时带女人当她的面发骚。毒瘾发作时,满屋随手拿起什么都砸来。她开始后怕,计划带我逃跑。可是我们是偷渡,哪里还有家。只能返回”

      说到这里,声音就没了。刀柏望过来,他低头掸烟灰,寻了台阶坐下,刀柏也就着坐下来。

      “后来呢?”

      “后来吗?有一阵发现她总出去,打扮的俗艳。我以为她又找了男人,就悄悄跟了上去。”他回了一口气,又吸了口烟。

      “再然后呢?”刀柏追问,脸上却无好奇表情。

      “她跟着一群风尘女人,做起了皮肉生意,赚来的钱补贴那男人吸毒,也拿来养我。我捅了那男人,要不是那男人估计刚吸过,跟软脚虾似的。可能还不能得手。后来她回来了,抢了我手里的刀,吓得抱着我大哭,

      正巧那男人相好的女人上门,撞见,匆匆要赶去报警,她追上去,拉着那女人求她别报警,那女人吓得大叫要跑,忽然她的刀就扎向那女人,那女人背受了一刀脚步没稳,跌下了楼脑出血死亡。她真是痴了,我那时已懂了香港法律,我知道我还未成年,事发顶多进少管所劳教一阵。她这样,反搭一条命,警察上门抓了她,判了死刑。”男人声音越发低沉。最后竟不可闻了。

      刀柏目光不由自主望着他,遇到这些天,他的话从来没这么多,这是最多的一次话了。她却不知道回应他什么。

      南海看着前方,丢了烟火在脚下沙堆里又碾灭。

      “走吧。”男人站起的身影,夹克勾勒出厚实微弯的肩膀。

      刀柏想不出来,瘦弱的少年在某个深夜里暗暗下了决心,拿起了冰冷的刀扎进了肉里。血喷出来的时候是否溅在了他眼里。

      单薄的肩膀是否在那深夜里无助的颤抖着。颤抖过后还是要顶起那千斤重担,压着的不止那瘦弱的肩膀,还有肩膀下的心。

      面前有只手,刀柏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立即被温暖干燥包围住了,有力的手。

      到了酒店房间门口,两只手松开了。门卡嘀了一声,开门,插上门卡后。刀柏被吓了一跳,房间内摆满了气球,鲜花。白色床单上还用红色的玫瑰花瓣摆成了一个心型。

      她一脸怀疑看向南海。南海用眼神回答,这不是他能干出的事。

      念头一转,就明白了,是周余干的,这家伙,自个儿结婚恨不得全天下人都成眷属。

      气氛静默了一下,南海开口,“你睡吧,我走了。”说着转身。

      刀柏拽了一下他的胳膊,

      “我邀你。”

      南海听不清是“我邀你,还是我要你。”人是没有走了。

      刀柏脱了风衣,进了浴室。不多时,浴室就传出水声。

      南海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推开玻璃门,空旷的阳台,不远处就是大海,海面上还有船在作业,灯塔在发着光。收回目光,阳台上放了一口雪白的浴缸,少见的大。他弯下腰,把两个水龙头都扭开了,一头流出热水,一头冷水。做完这些后,他又抽了一根烟。

      抽完烟后,浴室的水声还在继续,他关掉了水龙头,水将要溢出来。他脱了鞋,又脱了皮夹克,最后脱光身上所有衣服,赤裸裸踩进了浴缸,躺下来,闭上了眼睛。

      刀柏走出洗手间时,穿着一身白色浴袍,她洗了很久才出来,正拿着毛巾擦拭头发。扫了一圈屋子,看见窗帘被拉开,边擦着头发边向阳台走去,她站在阳台,扭头的时候看见了□□躺在浴缸里的南海,吓得嗷了一声,南海张开了眼睛。

      “你暴露狂啊,还是自杀啊”她眼神转移,又快步进屋,自衣柜里拽出另一张浴袍。走到阳台,用力往浴缸一甩,浴巾覆在了缸沿,湿了边角。

      浴缸里的“尸体”一只被水泡的发白的手拿起了浴袍,刀柏在那人站起来之前转身进了屋子,掀开被子一角躺了下去。未干湿润的头发触及枕头,水迹即刻在枕头上扩大开。

      阳台外头传来哗啦啦晃荡的水声,皮带的扣搭声。静夜中听见一阵细密的脚步声,细听,还有水滴在毯子上的闷挨声。啪嗒一声,一室陷入黑暗之中。

      刀柏感觉到,自己身后那侧的被子,缓缓下沉下去,之后便止住下沉了。身后传来细密匀长的呼吸声。

      她转过身来,被子被微微拌起一侧,窗帘未拉,月色偷偷侵略进屋。目光所至,男人上身□□,下身穿着裤子,闭着眼睛仰面躺着。湿诺的短发竖着,往下淌水滴,滴在饱满开阔的额上。

      她伸出手来,轻轻撩开那头发,手被握住了,被引着轻轻覆盖在冰冷坚硬的面庞上,她还摸到未干的水渍,湿润了她的掌心。

      面庞上的眼睛忽而睁开,黑墨一样的眼直直看过。

      手仍搭在脸庞上,脚却自被中伸了出来,越过被面,放在了粗糙的牛仔裤上,皙白的脚细细磨蹭着,至觉得膨胀,坚硬。她发出轻笑。

      脚踝被握住,盈盈不足一握,静在半空中。又被轻轻放在了被上。

      “别这样。”男人声音暗哑。

      “嗯?”

      “今夜收性了。”刀柏问道。

      “没有。”

      “嗯?!”

      “你跟我,错了。”男人声音低低沉沉。刀柏侧头方听清。

      静止。收回手,脚也缩回了温暖的被里。

      天色将将发白,刀柏睁开眼,看着对面,脑袋埋进了枕头里,看不清面。身子微微躬弯起来,手拽着被子搭在腰侧。她起身轻轻走至洗手间。不一会儿穿戴整齐,拿起了放在沙发上的风衣,提起包。

      回首默默看了一眼床上睡熟的男人。收回目光,径直开门走出去,头也不回。

      出了酒店门口,轻易就拦了一辆车到了机场。

      买了最早的一班航班。飞至云南昆明。候机时她买了杯超浓咖啡,提神。好几天没好好休息了,她在脑海中慢慢抽丝剥茧,片刻之后就放弃了。

      登机之后,刀柏闭着眼睛假寐,正听见座位隔壁的孩童在惊呼着日出。她转头看向窗外,浅浅厚厚的云层之中,一抹蛋黄渐渐升起,越来越清楚,光越来越强。不一会儿,已日上中天。

      下机之后,手机刚开机,短信叮咚进来,还未细看。手机振动起来,她接起,那头急躁的声音传过来

      “刀姐,你到没。苏先生一大早便来你办公室等你了,说这批货出了问题。非要等你回来给他一个解释。”

      刀柏揉了揉太阳穴,她答复之后挂掉电话。

      未尽半口米水,刀柏在办公室待至凌晨时分,将手头CASE处理完毕。她走到窗边,满目繁华,灯火像天上的星坠落,尽填于这荒凉人间。

      她看了看手机,它仍静悄悄的。

      今天接到了周余珠珠的电话,责怪她与南海离开的太早。

      她在脑海中将一双倨傲的眼与那名字对号,片刻后又晃去这念头,她也曾抱过心思,偶然相遇,欢愉一场,然后各自分道扬镳,此后各自忙着情情义义,再无瓜葛。她擅长做这事,夜半恩恩爱爱,天亮便了断。
      电话振动,她接起,听见那边幽凉的声音,当下现实落地。

      “柏,我料到你忙到这时”女声缓沉。

      “Wendy,那边天气如何?”刀柏换了接电话的姿势,转身坐于窗台边沿,脚尖支于地面。

      “难得看了日出,今天肯定是个大晴天。”

      “几时回来。”

      “还有一阵,葬礼结束后,同律师交接完,顺带处理一些毛脚。”wendy不欲挂断,话比往常多了起来。

      “那挺好,我备好酒,等你。”刀柏只得走至桌前,端起早已凉的咖啡一口饮尽,搁下杯子。

      又听那边一顿后说“听说,你回去了,怎么不多玩一阵?”刀柏听此,料想今夜的主菜上桌了。

      她答“Wendy,你不在,我只当散散心。”

      那边轻笑,“忙过这阵,我们去瑞士好好散心。”

      刀柏也笑了起来“你说去便去。”

      那头传来嘈杂声,“我挂了,忙归忙,你早点休息。”

      刀柏答道“你也是。”

      挂线之后,刀柏静默片刻。抓起风衣,进了电梯。下了负一楼车库。驶上大切,急速奔向滇池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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