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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人间烟火 ...

  •   下车时,司机以迅雷速度绝尘而去。刀柏看着眼前看不见尽头的,壮观的垃圾山,空气中臭味飘荡,苍蝇纷飞,熏天的恶臭,这臭味熏得人头皮发麻。五脏六腑都要抗议,移位了。

      这是她从来没见过的城市的另一面,见过这城市的华灯初上,川流不息,俊男靓女,时刻滋生的爱情,人声交融的闹市区。

      不远处的安置房,站着三三两两的人,这就是他们在这个城市的家,有妇女在洗衣服,还有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在收纳麻袋。他们打量着她,审视着她。她捂着口鼻,单剩着眼睛也回望着他们。手机响了,刀柏反应过来接了起来。

      “你在哪里?丽珍说你来找我了”南海说

      “在安置房这里,一棵榕树下这里。”

      刀柏抬头看了看,也不知这榕树面对这巨大的垃圾场,是否也会力不容心。

      没多会儿,就见一辆垃圾车驶过来,南海打开车门跳了下来,向刀柏走来。

      “走吧,我们下山去。”

      刀柏点了点头。

      大步随南海上了那辆垃圾车,车上驾驶位置坐着一个中年男性,鹰钩鼻,牙齿白得发光,衬着一张脸越发的黑亮了。就是今早远远见着的老徐了,老徐看向刀柏,乐道“你怎么来垃圾场找南海啊,这臭烘烘的地方,可不适合你这么漂亮的姑娘来呢。”

      刀柏坐在后面的简陋的睡垫上。笑了笑说道“没事,也算是长了见识了。”

      老徐继续说道“臭烘烘的人间烟火啊,哈哈”

      南海说道“老徐,一会儿在山脚停下,你先回去吧。”

      “得嘞,你们年轻人约会去。哈哈”看来这老徐热情的很,爽朗的汉子一个。

      山脚下与老徐告别之后,南海与刀柏两人转乘一辆的士又回到了出租屋的巷子口。下车后顺着巷子口的西面拐角走出去不到三百米,一个菜市场出现在眼前。

      迈进了菜市场,吆喝的喧嚣嘈杂很快将人淹没。这市场熙熙攘攘,络绎不绝的人来来往往。潮湿,拥挤,散落着菜叶梆子的狭道上,叫卖声,讨价声,一派生机怏然。一眼望去,活色生香。

      一蔬一饭,当为天,饮食男女们,欲求可以缥缈不着边际。生活还是要贴地而行的。

      买过菜后,两人提着菜悠悠往回走。仿似两个老人,一下子变老了,这种情景,复古的很。时光裹着人飞似往前过。竟叫人们忘了本。

      “哎,你后来回去过吗?”走至阶梯口时,刀柏开了口。

      “没有。想过回去,但一直也没回去。”南海提腿迈上阶梯

      “我也是,这次周余珠珠结婚,非得回去不可了。”她边说着边点了点头,突然冲走在前头的南海说道“怎么你联系周余,这么多年也不联系我。”

      前头身影迟疑,“周余是后来在火车站碰上的,广州跟兰岛隔得不远,他来广州出差。返程的时候碰上了。就留了个联系方式。”

      “哦。几时出发去兰岛啊。”两人进了门,刀柏随手关上门。

      南海径直进了厨房忙活进来,刀柏听不见他回答,跟进了厨房,倚在厨房门口望着撸起袖子洗菜的南海。“今晚我开车到码头,然后我们在坐船过海,再转车就到了。”

      “那么晚还有船吗?”刀柏不解。

      “有的,相熟的货渔船。”南海抽出一把青葱,择起葱头。

      “那你下午不忙的话带我走走吧,我还没逛过广州呢。这儿有什么好玩的吗?”刀柏走近,拿起砧板菜刀切开一根青椒。厨房一下子又挤逼起来。

      “没什么好玩的,你头次来吗?”

      “出差来过。走马观花一样,广州不是繁荣的很嘛,怎么会没得玩。”刀柏停下手下的活,盯着南海的后脑勺。

      “真没什么好玩的,要是你想玩的吧,这附近有个公园,可以去走走”后脑勺煞有介事的说道。

      “你这人真是复古的很,又是菜市场又是公园的。真活成老头子啦。”她吃吃笑道。

      “你想去坐过山车吗?”一本正经的声音,顺手接过她手里的菜刀。“哆哆哆”开始切青椒。

      “不”她微笑“那是小孩子玩的东西”。

      他又淘米下锅,之后开始切肉,速度不减。“要不你出去吧,我一个人就行了。”

      哟。这是嫌她多余了,刀柏冷哼一声。傲气扭出厨房。

      刀柏出来之后,撸起袖子抽出桌子,又拿了椅子端正摆好,做完之后忍不住又摸出烟。汲了一口烟之后又踱到厨房门口,冲里头喊道“南海”

      南海自面前热气腾腾的油锅转过身来,刚想回答。刀柏已将嘴边的烟捏住,烟头塞至男人嘴里,南海一愣,烟晕了眼睛,便眯起一边眼睛来,咬住了烟头。

      刀柏乐着盯着他,又走到窗边给自个儿点了根烟,总算是不打扰他了。

      两人饭毕收拾干净了,真就来到公园,这时下午四时许,星期二。孩子们上着学。三三两两的老人,有在树下对弈下着棋的,也有像他们一样散着步的。

      不远处,河面上泛着几只水鸭子,刀柏提议上去坐坐,南海去旁边跟懒洋洋的老板谈了价格交了钱后,老板走进岸边,放了一只粉红色米老鼠的水鸭子,南海先上去,站稳之后伸出手来,刀柏将手给他,一跨便上了船,船摇摆了一阵之后稳住了。老板又懒懒躺回了椅子上,偷闲。

      这水鸭子,没有浆,两米多长,头尾可对坐一人,想是为了情侣特意这构造。底下两个单车一样的脚踏板。单靠人力骑行为原动力。南海脚放上去发了力,米老鼠慢慢动了起来。泛在这湖面上。

      正值夕阳,天边挂着的那枚蛋黄像是点缀。也不发热了。刀柏懒得出力,凉风习习吹着,叫人贪睡。头发被吹得蓬蓬然,秀发如云状。

      刀柏看着南海,衣服一合,突然开口道“你变了好多啊?以前你话不像现在这么少。”

      “有么?”

      “有的,那会儿十三岁来着吧,你还记得吗?有一回你跟周余两个混蛋,偷偷烧光了李傻子晒在院子里的一架子书来着。”想到往事,刀柏不禁笑

      “李傻子当时差点就疯了,你跟周余乐的不行。我当时觉得你两简直坏透了。”

      “其实还剩下一本。”南海看着刀柏笑道,脚下动作也停了。米老鼠缓缓打着飘儿

      “还有一本什么书?”

      “嗯,是一本日记,他的日记。”

      “写了什么啊?”

      “我藏在梁上了,不知道这么多年了,还在不在,也不知道在不在了。”南海说。声音深沉。

      “嗯。偷看日记也是焉儿坏。”

      手机又响起,南海接起来,说了几句之后挂断之后,对刀柏说“我们靠岸吧,准备走吧。”

      刀柏应道,坐了起来,脚上也踏了起来。不一会儿就靠岸了。

      来到这公司,门面上写着“望海物流公司”。刀柏说道“这是你公司?”

      “不是我一个人的,都有份。”说完走了进去。

      她也跟了上去,看见了今早的老徐,老徐坐在一张大柜后,乐呵呵的打了招呼,笑着说道“你们去兰岛多玩几天,那边儿现在开发了,干净好玩的很。”

      刀柏笑着点了点头。“老徐,你们这生意挺兴隆的啊。”头转向外头一排排的蓝色大货车。

      “混口饭吃啦。”得意之余口音不慎泄露,该是潮汕一带的口音。又说道“我女儿买的。路上带着吃”伸手自柜下提了一大袋零食,水果之类的出来。

      “谢谢。”

      南海开着一辆货车过来,车上看不分明,还坐着一个妙龄少女。

      到了刀柏跟前,那女生开着车门跳下来。青春活蹦的紧,眼神意味不明看着刀柏,又望向刀柏提着物品。上前夺过之后,转身娇憨冲南海说“南哥,我爸说你要去兰岛,这我给你买的零嘴儿,你拿着。”

      径直塞上车后,路过刀柏时,几不可闻的一声轻哼。

      车上了高速后,刀柏嘴角一动

      “刚那女孩,老徐女儿啊。”

      “嗯”

      “是不喜欢你?”

      “不知道。”

      “哦”尾音拖长,又下了定论“那就是暗恋啦。”

      “没可能的事,给我瓶水。”

      刀柏自塑料袋子里翻出款泉水扭开了递过去,“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错不了”继续强调。

      南海有点意外看着刀柏,,又把头扭过去继续开车。

      又见南海接起电话,这人电话不断。

      刀柏兴致黯然下去,有点昏昏欲睡,这会儿头不住点着,也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

      不觉睡了多久,睁开眼的时候一股腥咸的海风搅的头发黏糊糊贴在面上,刀柏换了坐姿,一看,已经到了码头。

      南海打开车门下了车,说道“你在车上等一下,”

      他自己又走向前方一个微微发胖的男人身边,男人递了什么东西过来,然后两人一起走过来。

      那胖男人走过来刀柏窗前。歪头定睛打量了她,扭头冲南海乐道“就你小气有福气,我说怎么不搭理老徐那丫头呢。原来你小子是瞅上天鹅不稀得水鸭子啊。”

      南海打开车门示意刀柏下车,大力拍了胖男人肩膀一下。“嘴碎,你注意点。”嘱咐一些话之后。上车提上塑料袋大力关上车门。刀柏斜睨胖子灵活上车开走车子。

      两人站在原地静了一会儿。

      又走向了不远的岸边,这里停着许多渔船,只见一些黝黑肤色,面目模糊的男人站在船上,船上满载着许多海鲜,收货颇丰。冲这边远远打量了一眼就继续忙碌着将海鲜装框。

      南海跳下船只,走进驾驶舱里操控着这只渔船,这只渔船想必刚收网回来,斑驳脱锈的岸板上稀拉几条虾米大的小鱼尸体。夕阳西下,夕阳像是要下沉进海里。

      刀柏走向船头。深吸一口海风,此时海风吹得狠,海浪有时还扑腾着砸向脚边,不一会儿,小皮靴就湿了鞋头。

      她尖叫一声,南海听到探出头来“别靠那么前,小心给你带下去”声音有点吼着了。

      刀柏听了回头向驾驶舱走来。手扶着驾驶舱窗杠。

      “反正我掉下去你不是会捞我。”

      “我不会游泳。”

      “你骗我呢吧,会开渔船不会游泳。你小时候也不是个旱鸭子啊?”

      “天冷着呢。懒得救你。”

      不说还好,一说她也觉得冷。一只手环住了自己。又伸手抓了抓头发,没带皮筋头发叫嚣成一团了。

      南海单手抖下一边夹克,又换了只手握方向盘。抖下身上的皮夹克递了过来。

      刀柏穿上,男人高且精瘦,这皮衣穿她身上,大了不只几个码,嘴角扬起又开口

      “你不冷啊?”

      “那你脱下来。”睨了一眼刀柏,典型得了便宜卖乖。

      她合紧了衣服,作势没听见,开始打量起来四周。

      又坐到舱里的一栏壁椅上,自包里掏出手机才发现,手机不知何时已没电关机了。摸了摸皮夹克。摸出南海的手机,土里土气的黑色手机。小小的。老气的跟面前的男人似的。

      按亮了屏幕,点开通讯录,发现通讯录里没几个人。她看到了周余的号码,简简单单备注周余。又上下翻了两回,没看到自己号码,抬头复又低头输入了自己的号码,编辑备注了刀爷,想了想又删掉换了刀柏。

      南海回头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刀柏又按了周余的号码。那边接通。点开扩音,嘟嘟没两声就接通了,刀柏立马说话“周余,你猜我们在哪里呢?”周余声音大的出奇“呀。你们碰面啦。哈哈!等等你们那风咋这么大呢。你们是不在船上。回来啦?”

      这周余,属鞭炮的,噼里啪啦往外炸。

      刀柏来不及回应,南海也看向这头,听见周余又说“你们几点到啊。我这忙的不行。女人太麻烦了,珠珠又对花不满意。这会儿正发脾气要换呢。要么我直接去接你们,刚好也避避风头。”

      她看向南海,南海报了码头位置后。便挂了电话。

      海风依旧吹着,天黑下来,顺着沾渍的窗户向外看去,岸边已经不远了,灯火通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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