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见少女的英雄主义》六九头

4、圣诞夜

　　冬天到了，宜赖床迟到、宜喝热可可、宜看俗套却又温馨的肥皂剧，宜与爱人相拥。
　　以上都没有，南生与小米只能绞尽脑汁地对着圣诞礼物发愁。
　　“如何才能买到既便宜又看上去很精致的圣诞礼物呢？”
　　南生显然也在为此发愁，她垂头翻来覆去地刷着淘宝，都快把屏幕刷出火星子来了。
　　“我觉得还是得睡觉，梦里什么都有。”南生最擅长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本是个开心的话题，可南生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由于对接沈氏的宣传案达到了预期的效果，南生被提拔成小组长，工资也长了一截。本是值得庆祝的开心事儿，却发生了一件令南生意想不到的事儿。
　　公司的加班薪酬在这个月做出了调整，由不分岗位每天三百元调整成了按个人工资的比例进行结算。
　　老板之前开会就曾有所提议，当时没定下来，公司里大多苏都是普通员工，谁都不想少拿钱，自然还是希望维持原来300元的规定。
　　而市场部温柔又美丽的总管李柔也说帮着向老总提议还是按300元走。
　　会议室内，翻看着财务报表的老板询问着在座的意见。
　　“小李，你们市场部呢？”
　　“大家也都支持按照个人工资比列来结算呢。”当着市场部的几位小组长、李柔仍然用她一贯温柔的语气回答道。
　　她还是那副温柔的模样、声音软糯、眉眼弯弯。南生不敢相信地望着她，只觉得她的脸变成了一张破碎的面具。
　　“你们几个呢？”老板继续询问着市场部的一小撮儿人，组长们纷纷赞同、表示市场部的同事们都希望如此。
　　大哥，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们在外边又是怎么一番说辞！？
　　在她只是最普通的小职员、没有任何职位的时候，总是希望自己的努力能被顶头上司看到。上司的一句肯定、一句安慰都给与了她很大的安慰。
　　“努努力今晚做完。”
　　“你们再加会儿班吧、辛苦啦。”
　　靠着这么一句句鼓励的话，再苦、再累也都坚持下来了。她从来没有深思过，在大家辛辛苦苦加班的时候似乎很少见到上司的身影，而熬了无数个日夜做出的成果，被夸了两句后也就没有了下文。
　　一股巨大的委屈与愤怒席卷了南生的心，向来巧舌如簧的她呆坐着、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次之后再看到与大家一起吐槽老板的上司心中只觉得虚伪，南生甚至心里阴暗地想：她会不会把大家的吐槽告诉老板，踩着同事们博取老板的欢心呢？
　　想及此，便叫到：“小米...”
　　“怎么啦？”趁着老板没在，林小米仍旧低头刷着淘宝。
　　南生犹豫了一下，站起来走到小米的工位，这才用气声悄悄说道：“以后还是不要跟他们一起吐槽老板了。”
　　“咋了，跟柔姐说说有什么的呀。”
　　“哎呀你小点儿声。”南生不满地拍着小米的手，便不愿意再多说了，气鼓鼓回到自己的工位上。
　　她一时不知道该向谁倾诉，茫然地滑着微信界面。
　　“哎，最近又知道了一件人心险恶的事情。”南生按了发送键。
　　在这句话上边几天前的聊天记录是小圆桌新进了一批咖啡豆的广告，再往上翻，是两个宣传按后续数据跟进的汇总表格。
　　可是南生却不想清理聊天记录。
　　“怎么了？”
　　“哎呀就是...”得到了回应，南生一股脑的将所发生的事情和自己的吐槽发送过去，心中的失落像骤然找到发泄口的江河般全部涌出。
　　“抱怨老板的话确实不能在公司里说，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你上司好赖愿意装一下，许多上司可是连一个好脸儿都不给其他同事的。”
　　饶是南生再机灵能干、毕竟是个初出茅庐的新人，她又哪里懂得这些。想着屏幕那边的人儿肯定受挫极了，小脸儿又要鼓成小松鼠。
　　沈知便宽慰道：“不过没关系，我站在你这边呀，所以你们公司谁都欺负不了你。”
　　果然是来自霸道总裁的安慰，南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天凉了，把他们收购的那种吗？”
　　“嗯，也不是不可以。”沈知陷入了深思。
　　“喂、我开玩笑呢！”
　　何归宁忙着实习，来书店的次数少了许多。
　　起初少年何归宁不过是为了考试临时抱佛脚去了一次小圆桌借书，遇见了心上人，便觉得连手里的书本读起来都没有以往那般无聊了。
　　圣诞节将散落在四处的人们重聚回了店里，短短两个月没见，何归宁竟然又长高一些了。南生抬起头望向他，眼睛所及之处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毛头小子了。
　　时间是在什么时候悄悄将大家改变了呢？
　　“愣着干什么，跟我去贴海报啊。”何归宁用装着满满当当的圣诞节装饰物的箱子一角儿碰了碰独自呆立着的南生。他的鼻尖冻得通红，一句话说出口全是白白的哈气。便又是那个莽莽撞撞的男孩儿模样了。
　　“哦哦，来了。”瞬间便又染上了笑着的模样。
　　“给我准备礼物了吗？”
　　“废话！”南生不满地拍了拍身边人的胳膊。
　　“短了谁的礼物也不能短你的礼物啊。”南生取下自己的双肩包，从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了一个崭新的盒子，里边是火影忍者卡卡西的正版手办。
　　“surprise！”何归宁是火影的忠实粉丝，南生自是了解，年年都会送他不同的手办。
　　“对你就不说谢了。”何归宁嘴上这般调侃着，手却小心翼翼地捧着礼物在怀里。
　　“喏、你的礼物。”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长方形盒子递给南生。
　　“诶...！以前不都是送游戏卡什么的吗？”南生好奇的接过盒子。
　　“自己挣钱了嘛，就送你点不一样的。”
　　纤长的手指灵巧的拆开卷在盒子上的蝴蝶节，南生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盒子。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做工十分精细的项链，上边的装饰着银铃铛与亮晶晶的小碎钻。
　　“哇，这个好贵的吧。刚挣钱就这么浪费啊你。”
　　南生心里很感动，又暗自责怪自己的不用心，何归宁已经长大了，而她送的礼物却没有任何长进。
　　看着眼前少女的可爱模样，你值得这句话终究没有说出口。
　　你值得更好更美丽更昂贵的项链，何归宁心里想着，等未来我将这样的项链买下来，再将这句话一并送给你。
　　南生，你会等我吗？
　　何归宁取过项链，认真地带到她的脖颈上。他的手很温暖、即使在冰天雪地的夜晚里，仍旧像一个小暖炉，南生便突然就回忆起那人冰凉的手来。
　　两人边聊天边在玻璃上贴贴纸，待到贴纸铺满整块玻璃，圣诞节的气氛也愈发浓厚了。
　　推门进来时，桌子已经被摆放的两侧，腾出来的小小空间挤满了人，南生一眼扫过去，虽然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可不知怎么心里仍有些失落。
　　“你俩快进来暖和暖和，火锅已经烫好了。”南卿笑着招呼二人。
　　得、甭管是洋节中节、大节小节，到了南卿手里总是少不了一顿冒着红油、香气扑鼻的火锅。
　　“顺便常常我带来的咖啡豆，是可可、蓝莓、烤杏仁香气的混合豆，今晚特地第一次做。”沈默得意洋洋地介绍到。
　　不愧是总裁，大事小事都能说出一种唯此不可的郑重感。
　　南生接过咖啡杯，装模作样的品尝了一会，一本正经的点头：“不错，是苦的。”
　　“哈哈哈哈哈哈。”
　　沈默的手化作利刃、还有三十秒到达南生的脖子。
　　“沈姐你可能还不知道，南生对咖啡的评价只有三种：一是苦的，二是酸的，三十又苦又酸的。”众人打趣道。
　　“南生你还我的高级咖啡豆！”她的手终于攀上南生的脖子，拽着南生摇晃起来，大家纷纷笑作一团。
　　南生也笑了，她甩了甩头，心道算了不想啦。
　　便一溜小跑钻入大家的身边。
　　“那么，先提前恭喜沈总了。”
　　“谢谢。”沈知与与会人员一一握手送别。“chen，你送一下。”他面上仍是笑着招呼，间隙里垂头与身边的助理说道，“我有点急事儿先上楼，你在这送完人就先回家吧。”
　　“好的沈总，需要通知司机吗？”
　　沈知先一步推门回到公司，边走隔着玻璃朝助理打了一个不用了的手势。
　　“猜猜我是谁。”少女含着笑意的声音出现在黑暗的楼梯间，接着整个人猛地挂在了他的身上。
　　沈知只觉得被吓了一大跳，双手挣脱开程橙覆盖在自己腰间的手。
　　“别闹，小橙。”
　　“谁跟你闹啦。”程橙故作不高兴的样子，可是眼角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她伸出手对着沈知讨要礼物。
　　“我放在办公室了，本打算明天叫司机给你送过去的。既然你来了，我现在上去拿给你吧。”
　　“哎呀算了，明天再给把我吧。”她摆摆手拒绝。
　　礼物不重要，程橙想要的是人。如今见了面，便一秒钟都不想分开。她从随身挎着的Chanel包包里掏出一个毛绒鹿角发箍，踮起脚尖带到沈知的头上。
　　“陪我去北滩看烟火吧，今晚有圣诞节限定烟火。”
　　“小橙，我晚上还有点事。”沈知抬手看了看表，已经八点四十了。
　　“什么事？我提前问过chen了你今晚开完这个会就没其他安排了。”
　　“怎么啦？你约了其他小姑娘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沈知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不就得啦。平时你工作忙不陪我也就算了，今天可是圣诞节诶！”
　　...滴滴滴，沈默划开了微信，一个视频通话请求便拨了进来，是程橙。
　　“聚会期间看一次手机罚款100元，存入下次的聚会基金。”眼尖的南生边说着，边凑过头盯着沈默的手机看。
　　一束美丽的烟花恰好散乱在她的眸子里。
　　随之镜头一晃，出现了一个女孩儿的脸，被五光十色的夜光衬托的愈发美丽。
　　“姐——能听见我说话吗！”许是北滩的人太多，程橙的音量随之提高不少。
　　没等沈默回复，便又继续道“烟花好看吧！”镜头又晃动起来，最终定格在沈知的侧影上。
　　沈知的头发湿漉漉搭在额前，他似乎没注意到镜头，只是抬着头、认真看向天空中的烟花，修长的身影看上去落寞又安静。
　　“——我把你弟弟拐来了！”
　　“好看好看，行了你俩玩儿吧。”沈默挂断了视频。只觉得搭在自己肩头的那女孩儿身形一滞，沈默望去，却只见一张没心没肺的笑脸。
　　“罚款罚款，可以刷微信、支付宝、现金。不可以耍赖。”
　　南生伸出手，笑着对沈默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