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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   徐微摊在椅子上揉肩,一整个下午,眉心直跳,心里不安得很,总觉得要发生什么,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太过敏感。
      把最后一点货收拾完,蒋时问她:“等会儿想吃什么?”
      “随便。”回答得有气无力。
      他想了想,“走,回去给你做饭。”

      两人顺路拐进果蔬店买菜,蒋时拿起洋葱看两眼,便扔进马夹袋,转头去挑青辣椒,徐微在他身边转来转去,终于没忍住,“喂,要不还是出去吃?”
      “怎么了?”
      “你真的……会做饭?”
      他眉毛一挑,拿起细长的青椒点点她,“放心,毒死了算我的。”
      “……”
      也不能怪她不相信,只是真没法想象他系个围裙,站在灶前抿着嘴颠勺的样子,骨子这么硬的人,做出来的饭菜该是什么味道。

      “老大,鉴定报告出来了。”男警员一路小跑,门都没敲就冲进了办公室。
      老张接过文件夹,打开直接翻到后两页纸,男警员在旁边探头张望。
      “杵这干嘛,做你自己的事去。”
      “唉,我们可都想知道啊。”
      “去去去,把人叫齐,等下会上说。”老张挥手把他赶了出去,将台灯拧到最亮。
      “死者全身多处骨折,系生前殴打所致,头部遭重物击打,导致颅内出血,最终死亡。”
      “鉴定意见:死者与提供的DNA吻合。”
      文件夹啪地一声被扔在桌面上。

      自从工作后,为了上班方便,离出版社近,徐微从老太太那里搬出来已经好几年了,编辑这种工作,下班时间没个准儿,周末也时常跑印刷厂,难得放假在家更是不想折腾,所以她的厨艺仅限于熟练的下碗番茄鸡蛋面,真要热锅炒菜,还是挺有难度的。
      所以,帮着洗完菜后,她只能晾在旁边看蒋时忙活。
      嗯,刀工不错,辣椒还能切成丝,肉片得薄且均匀,再往上看,袖子被挽起来推到手肘处,露出裹着纱布的小臂……
      早上醒来后,发现他伤口纱布上,有渗出来的暗红血迹,已经干涸,应该是昨晚自己失控时弄裂了,心里有些内疚,帮着换完药却听他说“睡完就下狠手”,刚升起的那点内疚瞬间荡然无存,狠狠刮了他一眼,现在想起来,他应该是怕自己不好解释才那样调侃,这人,心思其实细得很。
      “帮我拿烟进来,在客厅桌上。”他切着菜,头也不抬,出声打断了她的神游。
      徐微把烟盒和打火机拿进来递给他,他不接,晃晃手里的刀和菜,抬了抬下巴。
      “……别把烟灰掉进菜里。”帮他抽出一根点上,塞进他唇间。
      她双臂环抱倚靠着墙,看他歪歪咬着烟,点火热锅,一手下料一手翻炒,姿态随意,双肩微垮,偶尔微眯起眼避开烟气,突然觉得这个画面,有点好看。

      辣椒炒牦牛肉,素炒冬瓜,紫菜蛋花汤,卖相倒是挺不错。
      两人在餐桌两侧相对坐下,徐微盛好饭递给他,自己夹起一片牦牛肉。
      “怎么样?”蒋时还没吃,先开口问她。
      她咽下嘴里的肉,看着他不说话,蒋时摸不准她的意思,也夹起一筷子塞进嘴里, “还可以啊。”
      “好吃。”她笑了起来,心里想,原来是这样的味道,很家常,却意外好吃。

      “我来洗吧。”
      蒋时正想开口,手机响了起来,而徐微已经端着碗盘进了厨房,他走到客厅窗户边,打开一条缝。
      “老张。”一边接电话一边点烟,冷风吹进来,星火明灭。
      “鉴定报告出来了。”老张应该还在加班,周围有些嘈杂,他把结果大致说了一遍,到死因时,突然卡壳,顿了几秒后,一口气说完,就静静听电话那头的动静。
      外面的风刮得狠,呜呜作响,从窗户缝里挤进来,撩起了一旁灰旧的窗帘,烟气在肺里转了好几圈,才吐出来,就反扑了蒋时一脸。
      这样的沉默让老张感觉压抑,他咳了一声,“刚让人通知洛绒的母亲了,她明天过来。”
      “蒋时……”
      “我明天过去,老张,谢了。”
      “谢什么,职责所在。”

      想要抖落烟灰,才发现没拿烟灰缸,蒋时刚要转身,烟灰缸被人放到了窗台上,徐微站在他身边,看着窗外,呼啸的风,黑沉的夜。
      剩下的小半截烟被他摁灭,侧身揽过徐微,把下巴搁在她头顶,“让我抱会儿。”
      她一言不发,抬起手环上他的腰,肌肉绷紧,身上的热量被风吹走,染上了凉意。

      水气蒸腾的卫生间里,镜面雾蒙蒙的,有水珠自上而下滚落,分割成清晰与模糊的线条,斑驳了镜中的人。
      徐微赤脚踩在瓷砖地面上,伸手抹了一把镜面,显出她赤裸的上半身来,脖颈间的青紫依旧骇人,肩膀和前胸多了很多痕迹,是昨晚蒋时留下的,指腹划过右乳的伤口,已经结痂,想起昨晚,她耳根有些发热。
      从卫生间走出来,有暖风,洗澡前有把空调打开吗?她一边擦头发一边回忆,身后的门被推开了,蒋时穿着棉质的中裤和T恤,手搭在门框上。
      “有事?”她停下手,转过身和他面对面。
      蒋时并不说话,挑眉冲她笑。
      “没事我要睡了。”言下之意就是晚安。
      “这是我的床。”
      “……”
      “行军床太窄了,睡得难受。”
      徐微怀疑自己听错了,他语气里怎么带了一丝委屈?“那我去那边。”说完把毛巾挂好,就要往外走。
      蒋时拉住她的手肘,从背后环抱,脸埋进她的脖颈间,声音闷闷的:“你睡也难受,就在这儿吧。”

      平躺在床,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上,徐微懊恼地想,自己刚刚一定脑子进水了,信了他的邪,这明明也是张1.5米的单人床!
      两人胳膊挨碰着,徐微翻身面朝外侧,避开身体的触碰,压下心里那一丝紧张,努力说服自己闭眼睡觉。
      脑袋里闹腾得很,从今天新买的手机要下载什么软件,想到应该回去上班了……
      背后贴上来一具温热的身体,徐微背脊瞬间僵硬,然而他只是抱着,没有任何动作,呼吸喷洒在她脑后,平缓而安静。
      心跳慢慢平复下来,脑中纷杂的念头也都散去,空调送风口不时发出轻微的声响。
      “你和洛绒是同学?”从照片上看,似乎是大学的军训时期。
      他反问:“故事有点长,要听吗?”
      “好。”徐微翻过身,在黑暗里找他的眼睛。
      蒋时一手垫在后脑勺下,一手去握徐微的手,摩挲她的指腹,安静片刻,组织了下语言。
      “他全名叫洛绒兴吉,不过我们都习惯叫他洛绒,从这里考出去挺不容易的,特别是考警察的很少,所以他很努力。”
      “等等,你专业念的警察?”
      “严格来说是刑事警察。”
      她有些惊讶,看照片以为是军训,没想到……
      “除了专业不一样,其实和普通大学没什么区别。”
      “……”
      “我们分配到一个寝室,我睡他上铺四年,比起我们这些城里的学生,他付出得更多。”
      “他怎么会想到考这个?从这里的成长环境和宗教角度来说,应该很少人会主动报考刑警吧?”
      “我当年也问过他同样的问题,他的回答是阿帕,也就是他的父亲,嗜赌多年,一直大小祸事不断,他希望做一名刑警,也许能改变这种状况。”
      她很快联想到达瓦家和拉措的事情,“所以是工作后和加西结怨?”
      “没来得及,他还没来得及穿上那身警服。”蒋时的声音低低哑哑,分不清是干渴还是情绪所致。
      “毕业那年夏天,他带我来这里旅游,一路玩到他家,正好碰上加西带人在他家催债,那时候,加西和拉措在家族中负责的事务,正好与现在相反。”
      血气方刚的少年,和嚣张的地痞流氓,自然是一场避免不了的肢体冲突。
      “诈赌在藏区很常见,利滚利,数额巨大,但人总是禁不住利益与欲望的诱惑,一旦陷进去,就很难脱身,更何况他父亲是多年的老赌徒。我在他家呆了一阵,期间加西带人来过好几次,洛绒报了警,但没有确凿的证据,他甚至父亲变本加厉,指望能以赌翻身。”
      即将会成为刑警的人,在面对自己的亲人时,同样束手无策。
      他舔舔发干的嘴唇,接着说:“那天我去县城办事,她母亲哭着打来电话,说洛绒被加西打伤并抓走,我带警察过去时,他父亲却说没发生任何事,把我们赶了出来。”
      “在藏区,现代刑事司法一直以来都受到排斥,藏人更倾向于用自己的方式解决问题。”
      听到这里,徐微预感到,接下来的故事走向,应该偏离了正常的法治社会程序,果然就听见他说:“我试图找过加西,可没有用,直到几天后,我接到老师电话,说加西家人要给他办理退学。”
      “我见到加西母亲,她只哭着摇头,说人已经没了,之后我花了很长时间,才弄清楚期间发生的事”。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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