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你（gl）》韦暮

16、交锋

　　很快，这顿别扭的午餐结束了。Kim看起来像是有心事，不怎么开心。也是，本来好好的二人世界被Jane横插一脚，而且她明显是有备而来，放在谁身上都会没心情。Jane吃饭的时候也没怎么消停过，只要Kim往Pie的盘子里放什么好吃的，她就用一种极不友好的目光死死盯住Pie，还把餐具弄得咔咔响，像是在警告Pie什么。而每当Jane这么做的时候，Kim就会回敬她一个冰冷凶狠的目光。看着面前这两个人奇怪的互动，Pie就确定，她们之间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回办公楼的路上，Kim只是偶尔和Pie聊两句，而Jane还是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Jane，你先回去吧。我带Pie去酒庄各处逛逛。”
　　Kim停在了楼前，用一种命令的语气对着Jane。
　　“那么多文件你都看完了？效率真是高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过不了多久你就得开视频会议了吧，怎么，今天不用开？”
　　Jane又是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她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尽其所能把Kim和Pie分开，不让她们俩独处。
　　“Jane，我的事我自己会安排，用不着你来替我瞎操心！”Kim被Jane这一连串的举动恼得不行，语带愤怒地回了回去。眼看Jane又要恶言相向，两个人就要翻脸，Pie赶紧上前拉住了Kim。
　　“Kim，你要是有事要忙就上去吧，我就由Jane带着也一样的。她也是小凌总的朋友不是吗？”
　　话音刚落，Kim和Jane都不同程度地吃了一惊。Kim觉得Pie简直是疯了，Jane对她的敌意都已经表现到这样明显，可是Pie却还提出要Jane带着她。Kim实在是无法想象Pie的脑筋迟钝到了何种地步。Jane的心里却在窃喜，在她看来，Pie现在就像是主动送上门的羔羊，可以任她宰割。
　　“可是……”
　　Kim刚想继续往下说，可她看到Pie对自己使了个眼色，一脸自信的样子，感觉一头雾水。Pie心里到底在想什么？Kim一脸的狐疑，Pie却还是自信满满。算了，也许她真的有自己的一套计划。Pie有分寸，我应该相信她。今天的视频会议也确实不能拖，就按她说的来吧。也是，Kim把刚才想说的话咽了下去，换了一套说辞。
　　“那我先回办公室了，你和Jane一起去吧，自己当心啊。Jane，你可要好好把握尺度。对小凌总来说Pie可是很重要的客人，千万不要给她丢脸！”
　　“那是自然，我肯定会好好照顾苏小姐的。”
　　Jane一挑眉，笑得很诡异。Kim没怎么理会她，只是瞪了一眼，便转身上了楼。
　　“那么Jane，我们开始吧。”Pie的表面平静如镜，但内心却波涛汹涌。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竟主动提出和Jane单独相处，毕竟Jane这个女人，从表面判断就不是什么善茬，况且她还将对自己的敌意毫不避讳地显露出来，以自己这点能力，怕是第一回合就会败得很惨。也许是想中止Kim和Jane之间不断地争吵，抑或是不想让Kim由于自己而耽误重要的工作，才让Pie想到了这个荒唐的提议，但她却始终觉得心里痒痒的，似乎这两个理由都不是真正说服自己的那一个。其实，她刚看到Jane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心里就有点闷，尤其是当Jane的手有意无意地搭在Kim肩上，还有她想帮Kim拂去嘴角食物碎屑的时候。虽然Kim很快就把Jane的手从自己的肩膀上移走，第二次也灵活地躲开了，但Pie的心里还是说不出来的堵。可能正式Pie对Kim动了感情，所以才有了私心。她想知道这个Jane究竟和Kim是什么关系，或者说有什么过去，才突然让她下定决心离开Kim的保护伞，一对一会一会Jane。即使可能对自己不利，但只要能得到哪怕一点点信息，Pie也心满意足。
　　“好啊。苏小姐，请吧！”Jane此刻的皮笑肉不笑似乎已经在向所有人宣告自己的胜利，这种虚假而放肆的笑让Pie感觉很不舒服。虽然从现在开始，Jane有大把的时间和机会向Pie发动一连串的心理攻势，但生活和工作还是要分开。Pie毕竟是个新闻记者，万一因为自己的原因而破坏了凌日集团的名声，那么自己就真的是罪大恶极了。Jane将自己的张扬收敛了起来，换上一副非常官方的姿态，带着Pie四处逛去了。而Pie也暂时放下了戒备的心理，紧紧地跟在Jane的身后。
　　进了办公室已经很久，Kim却始终无法沉下心来进入工作状态。才刚看一会文件就感觉头疼乏力，这是她以前从没有的状态，就连开会的时候也是如此。听着那些千篇一律的报告，Kim如坐针毡，根本无法投入进去，心里想的全是Pie。她怎么样了？在和Jane聊什么？会不会受欺负？此时她的脑海里只有这三个问题，其他的什么也想不进去。Kim的异常举动被视频那边的小宝和Kidd尽收眼底。他们匆忙替Kim结束了会议，待其他人全走光了以后，锁上了会议室的门。
　　“诶诶诶，兄弟你没事吧？精神恍惚成这样，眼睛都直了！”Kidd见人都走光了Kim也没反应，还是在发呆，直接嚷嚷了起来。
　　“啊？哦……没什么。我在想事情。诶，怎么就剩你们两个了啊，其他人呢？”
　　“我天老大你的魂都到哪去了啊！”很显然，Kim的回答没有让他们俩满意，反而使他们大跌眼镜，“算了不谈工作了，你也谈不进去。说说吧，今天你带Pie去酒庄，怎么样，Jane没有为难你们吧？”
　　“你说呢。”Kim一听见Jane的名字就头疼，“本来想躲着她不让她见Pie的，可是她却像鬼一样，我走到哪她就在哪出现，真怀疑她是不是在故意跟踪我！这不，现在她俩正在酒庄里逛着呢，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对Pie胡言乱语。”
　　“什么？！你居然让她们俩单独在一起？！”就连平时最镇定的小宝听到这话也不禁高声喊了出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又不是我下的决定，是Pie主动提的。”Kim也是一脸的烦躁，“哎，我真是猜不透女人心里怎么想的，竟然能想出这么个馊主意。”
　　此话一出，小宝和Kidd立刻噤了声。在他们看来，Pie对Jane无异于是鸡蛋碰石头，必死无疑。对于女人，他俩也并没有比Kim有更多了解，看来是帮不上什么忙了，只好留下句“愿上帝保佑”便结束了视频会话，剩下一个无助的Kim在那独自心烦。Kim也知道这种事情别人帮不上忙，自己又暂时没有什么两全的办法，只得叹了几口气就由得她们去了。
　　而此时，Pie在Jane的带领下也参观完了大半的酒庄，大致了解了葡萄酒从原料到生产到包装的全过程，也累积了关于小凌总的素材，足够写成两篇报道了。可是她却并不太在意，似乎弄清Kim和Jane之间的关系，才是她眼中的“正事”。坐在回去的路上，Pie紧张得心跳都有点不规律。她很想开口问Jane，但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怎么样表述才不会暴露自己的心思。Pie没有注意到，Jane一直在偷偷地观察着她。她看到Pie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纠结样子，便大概知道她在想什么。反正是自己占优，怎么算都是稳操胜券，Jane就索性随便找了个话题先开了口。
　　“苏小姐喜欢什么动物？”
　　“呃……哦，我喜欢狗、小鱼还有水母一类的，最喜欢的是蝴蝶。”Pie见Jane问自己这么一个普通不过的问题，神经又稍稍松了下来，“你呢，Jane你喜欢什么？”
　　“我没什么喜欢的，”Jane冷笑，“而且我最讨厌的就是蝴蝶。”
　　“为什么啊？蝴蝶的花纹五彩斑斓，很赏心悦目啊。”
　　“为什么？像蝴蝶这种东西，前身无非就是长相丑陋的毛毛虫。它们依靠别人悉心照料的作物过活，破坏别人的心血，这种寄生虫就应该被消灭。亏苏小姐你还是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居然连这种小问题都不能透过表面看本质，看来小凌总的眼光有时候的确是有点问题。”
　　“可是，”Pie听Jane这样盛气凌人，一句话便把自己和小凌总，还有自己喜欢的东西全盘否定，心有不甘想辩解一番，“它们也是大自然的一部分啊！再说了，每条毛毛虫都有想变成蝴蝶的愿望啊，它们将自己缚于茧中，也是要经过很大的努力才能破茧成蝶啊！”
　　“我才不管，谁让它们吃了我用心栽培了十几年的东西。”Pie刚回答的时候有些激动，这正中了Jane的下怀，“它们之于我，就像麻雀之于凤凰。麻雀外表灰不溜秋的，一看就和凤凰不是一路。对于凤鸟来说，与麻雀相处虽然新鲜，但终究还是会会到凰鸟身边。毕竟，一时的新鲜刺激怎么可能敌得过长时间的陪伴。麻雀就是麻雀，永远也不可能飞上枝头变成凤凰！”
　　“你……你怎么知道比不过！或许，有些凤鸟就是特殊呢？！”Pie完全被Jane刺激到了，尤其是她最后的那半句话，竟有些失了理智。
　　“即使如此，那凰鸟也能防微杜渐。”Jane的语气很平和，但却让人心寒，“你觉得，是麻雀厉害，还是凰鸟厉害呢？”
　　Pie一下没了声响。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是跳进了Jane早就挖好的坑，现在心绪已经是完全暴露了。Jane的句句话都有深意，而矛头也直指自己。可惜Pie从来没有和人红过脸，这方面一点也不擅长，碰上了Jane就只有被欺负的份了。Jane小胜一仗，一阵愉悦感涌上心头，但却感觉还不够，于是又开始继续给Pie挖更大的陷阱了。
　　“不说这个了。苏小姐，你现在住在哪里？”
　　Pie这下子就有了戒备。她觉得不张口就不会被Jane抓到小尾巴，但不回答她的问题又不礼貌。眼看Jane又要继续开始挖苦自己，情急之下，一个有些冒险的主意闪过了Pie的脑海。
　　“我不和我的家人一起住，他们住在乡下。”Pie的脸上露出甜甜的笑，似乎一点也不记得刚才发生过的事了，这让Jane有点奇怪。
　　“现在我在城里住，不过不是一个人，而是……住在Kim家里。”
　　“什么！”
　　Jane惊声尖叫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