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巢生凤》二色宫桃

11、选丫鬟赴寿宴

　　沈由仪一直回到怡卿院都没发现小发钗丢了，还是晚上拾星给她松头发的时候问了一句才知晓这件事，院子找了一通也没有，丫鬟们都急得哭了，沈由仪倒不太放在心上，如今她还七岁，到不必担心那些礼节。

　　第二日里用过早膳，荣华院那边来人了，说是今日有一批新的丫鬟入府，待会儿下了礼仪课去那边挑几个剩下的丫鬟。沈由仪想着冒失的拾月，答应了，道谢大表舅母，并给送信的丫鬟一份赏银，说下了课就去。

　　待下课后，刘撷羽邀沈由仪一道往荣华院去。荣华院是府里最大的院子，房子也最多。

　　她们到的时候，大夫人显然忙的很，她正坐在南官帽椅上等着管事回话，抱夏还侯着其他禀事的管事仆妇，这府里的吃穿用度、内院的人员调动与人手安排，一概要请示大夫人。

　　刘撷羽正学着管家，大夫人的大丫鬟凝霜则带着沈由仪去挑了丫鬟。“表小姐，大夫人现下有事处理，奴婢带您去看看新来的使女吧。”凝霜笑着回话。

　　“不防事，也就挑几个丫鬟。倒是劳烦大舅母这么忙还想着我，我不念着感恩也就罢了，倒还把你给借过来了。”沈由仪的话让凝霜心里妥帖，对此事又上心了几分。

　　正说着，一个满脸笑着喜庆的婆子带着十几个人来了，皆是八到十二岁。沈由仪扫过一圈，看着有些丫鬟看着还很青涩，有些诧异。“表小姐，这是府上传过去的要求，要几个没调教多久的。”凝霜解释道。

　　沈由仪吩咐她们排成三行，每行四个站好，从每个人面前走过一遍，钱妈妈此时来了，给凝霜及后面的丫鬟打了个“噤声”的手势，站在一旁，看着沈由仪如何选的丫鬟。

　　十二个人大都目光热切，沈由仪如此端详一回，除了个别有特点的，其实也看不出什么来。走完了一遍，先问：“可有识的字的？”其中有四个站了出来，接着又问是否会算术，只留下了两个，沈由仪说都要了，然后又挑了一个绣艺比较好的，一个没调教多久的。

　　沈由仪选的这些毫无章法，全凭自己打算，钱妈妈也没看出来她其中的想法，一时不清楚姑娘不知道是单纯随便选的还是别有深思。

　　沈由仪自然不会给其他人解释，带着四个新选的丫鬟回了怡卿院。她现下还差两个一等丫鬟和两个二等丫鬟，将平日的做事利索却低调寡言的惜竹提为一等丫鬟，拾月意外地并没有动，新来的四个直接交给拾星调教观察，院子里的事托付冯妈妈了。

　　沈由仪自是没时间花在这上面，她只让拾星去老太太那借一家她嫁妆下的店铺的近三年的账簿，交给两位会算术的丫鬟算账，又挪出来瑜伽的一半时间来听拾星汇报各个人的处理方法，了解她们的秉性。

　　现下，每天很着沈由仪的添了一个惜竹，日子依旧是那般的过着，院里的海棠花红了又白，折上几枝插在净瓶里的时候，已是六月份了。

　　两个算账的姑娘终于一前一后算完了，沈由仪对她们还是都比较满意的。一个丫鬟机灵多变，开始不会看账本，就去请教冯妈妈，学习了两三天后完成了任务；另一个丫鬟天赋异禀，也不询问，就一遍又一遍看着，竟然比前一个还快。

　　沈由仪唤出前一个丫鬟，赐了名拾贝，正式成为了她的一等丫鬟。后一个见此，看着倒是毫无愤懑，最后也只诺了声打算搬去二等丫鬟处了，沈由仪唤住了她。

　　“没有给你赐名，意思是你不会记册在这府里，我对你自由安排。我观你对于账本很是敏感，从前家里可有从商的？”

　　花容心下有了猜测，心直扑通扑通地跳，直接选择向沈由仪坦言：“姑娘好眼力，奴婢祖父便是茶商，只因些变故，后来变卖家产，本朝律法松整，我父亲原本是要参加春闱的，最后也被革除了功名，后来郁郁而终，只留下我和我娘相依为命。我娘早些年一直给人家做绣活赚钱养活我，现如今眼睛不太好使，还日日酸痛，我想挣些银子给她医眼睛，便瞒着将自己卖身为奴。幸得遇见小姐，我……”

　　沈由仪知道她还有一个娘，家里营生过茶，这些消息老太太早派人查探告诉了沈由仪，沈由仪高兴花容的坦白与信任，就把自己的想法和要求一并说了。

　　沈由仪打算开一间茗轩，顾名思义，就是茶馆，不过是给有钱人家的女客聚会场所，不拘是达官贵人还是从商巨贾，而且只卖花茶。正式营业了，五两银子进门价，包间和茶水另算。至于要求，铺子位置不需太好，最好是清净的地方，店内装修一定要雅致简单，每个包间隔音效果要好，但是都必须留个暗室。至于旁的，让华容自个拿主意了。

　　沈由仪这次拿出了自己一大半的私房钱，足足有四千两，可劲的肉疼，不过想着自己的目的，暂且忍了。又唤来拾星的哥哥刘贵，拾星的父亲，如今在前院做着个小管事，见着妹妹境况甚佳，他们一家对沈由仪十分感激，被沈由仪要了过来，现在是沈由仪的人了。沈由仪让他和华容去办铺子这件事，他看见这么多钱直吓坏了，沈由仪让华容好好同他说道，然后好好打听。

　　待他们出去了，沈由仪看着薄了一大半的匣子有些郁闷，直感慨眼下十分贫苦啊，自己好东西虽多，到底不能作为现银，只能看着不能吃。

　　傍晚，老太太那边送来消息，明日里去给储老夫人贺寿，一道来的还有宁姝亲自送来的宴贴，沈由仪对见到这个小妮子还是挺期待的。

　　乘马车到储府后，沈由仪随着老太太去给主人拜寿。储府大门已开，道路两旁有不少马车，在门口迎接她们的是储老夫人身边的梅妈妈。

　　一般而言，不同的来客会被仆人按照性别和身份带去相应的宴厅，因着两家的关系，沈由仪她们直接被去了后院储老夫人的住所。

　　老寿星坐在铺着软垫子的南官帽椅上，一旁伺候的是储二太太，大太太需得盯着四处，保证宴席尽量不出差错，正对储老夫人的两边还各有三把椅子。刘府一行人进去后，储老夫人让老太太坐在离她最近的椅子上说话，老太太自是毫不客气，沈由仪等五个姑娘则站在老太太身边。

　　说着话，储老夫人又唤着沈由仪到她身边去，老夫人又是夸她好颜色，又是赞她性子贞静。沈由仪回以微笑，内心微微羞涩，储老夫人说不拘着她们了，让她们去花厅里自己玩吧。

　　一行人到了花厅，清一色的全是娇嫩的女客，打她们一进门，众人的目光习惯性的看向门口，而沈由仪又更是光彩照人，许久之后，还有人暗自打量这边，姐妹们感觉不自在，就各自找自己的好友去了。

　　被老太太交代照顾姐妹们的刘撷羽拉着沈由仪走到一处，向自己的闺中密友介绍她。“这是我表妹沈由仪，往常没怎么出来过，是我祖母的心肝宝贝。”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圈子，你很难融入不属于你身份的圈子，士族尤其如此。和刘撷羽交好的基本上也都是各家的嫡长女，将来是要做冢妇的，礼数自然不会差，又看着刘撷羽如此郑重，众人一一笑着自我介绍，同沈由仪互相问好。

　　沈由仪心下十分感激，但她确实是个话少的，众人聊了几句，大致知道她的性子，后来自顾自说着了，偶尔也递沈由仪一句话茬，倒也十分和谐。

　　“沈姐姐，你什么时候来的？也不过来找我玩。”一声轻快的女声传来，紧随声音其后的是她搭在沈由仪袖子上撒娇的手。

　　沈由仪这种面上冷淡寡言还是比较吃性子主动活泼的人的，至少比和一众和她一般心思深的相处轻松许多。

　　沈由仪笑答：“我如何能知道你在哪？真真是冤枉我了。”宁姝听完，嘟囔一句“好像是哦”，然后吵着沈由仪跟她出去玩，沈由仪无奈向众人示歉。

　　“这是要去哪啊？”“去了就知道了。”一路上宁姝和沈由仪窃窃私语，七拐八弯地为她哥哥打算，沈由仪自是不知道。诸如：

　　“沈姐姐，你往后想嫁什么样的男子啊？”

　　“沈姐姐，我听说读书的男儿大都薄性呢，你喜欢那种会武的男儿吗？”

　　“诶，沈姐姐你说嘛！要不就点头摇头。”沈由仪只笑着看她，觉得这小妮子多点大开始考虑这些事，而推销哥哥的宁姝以为沈由仪识破了自己的想法，一时间脸上红扑扑的，沈由仪愈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不得不说，这真是一个美丽的误会，沈由仪连他哥是谁还都不知道。

　　最后她们到了一处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上，道旁有一个秋千。宁姝让沈由仪坐在秋千上，自己推她。沈由仪玩了一会儿，觉得很棒，但是后面这个小姑娘有些吃力地推着，让她暗笑，最后两人互换的位置。

　　沈由仪推着宁姝飞着，衣裳随风摆动。“沈姐姐，你要真是我姐姐就好了。”沈由仪重生以来难得如此开怀：“只要你想，我就是你的姐姐啊。”要是嫂子就更好了，宁姝暗戳戳地想着，面上一副别扭的可爱，沈由仪自是看不到。

　　两人今日里传的都是玫红色的褙子，倒真有几分和谐的美感，宁沂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