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晴星》古水俞

1、相遇

　　“我的天空里没有太阳，总是黑夜……”节骨分明的手指轻轻合上《白夜行》，精装白底封面上，两个灰色剪纸娃娃的手紧握为一个心形。
　　“丁零零零！！！”刺耳的铃声打破了这一小小方地的安宁，也打断了少女的思考。
　　抱着书起身，下节课：数学，拖着一身宽大的蓝白相间运动服，少女慢悠悠地走下小台阶，任由光影斑斓洒落发丝。
　　下午两三点的阳光倾落在塑胶场地，操场散发出一阵阵刺鼻的异味，少女将书举过头顶，白皙的脸一半光明，一半阴影。木讷地走着，机械地摆动自己的双腿。
　　“Nice！好球”塑胶场地发出统一的叫喊，少女不由被声音吸引，一转头，红白蓝三色相间的球‘咕噜咕噜’地向自己滚来，晦涩不明地盯着这颗篮球，少女不只停下了脚步，甚至后退了两步。
　　“嗨，美女，捡一下球呗，谢谢！”球场上穿着露膀白汗衫，黑色短裤少年，挥了挥手，背对着光，眼神带笑。
　　盯了好几秒球，少女终于是向前走了两步，将书放在地上，弯腰，两只手抓起球，一只手抬住球，另一只手在前面托住，往前一倾，前手放下，后手用力，将球扔向了少年。
　　球在空中形成一道弧线，最后滚到少年的前面，少年弯下腰，汗水从脸颊流下，滑过喉结，流经锁骨，隐没于汗衫之内。
　　捡起球，少年又朝着少女挥挥手，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谢谢啦！”
　　呆呆地站在原地，少女挥手示意不客气，少年却已经转过身，回到同伴身边。
　　弯腰捡起书，拍了拍书后的灰尘，少女不自主地望向球场，他笑的跟球上的银色Logo“SPAL**NG”一样，光彩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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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课”
　　“起立，敬礼”
　　“老师！您好！”
　　“好，这节课我们学习函数的有关知识”讲台上，是数学老师，也是班主任，一个短小精悍的中年男性。
　　少女坐直了身体，手中拿着一只黑色碳素笔，书桌上躺着一本数学必修一，翻到函数那一页，望着黑板一动不动。
　　“函数的奇偶性，偶函数是关于原点……”王老师在台上拿着粉笔，画着偶函数的图像，白色红色的线条绘制成一条抛物线。
　　少女还是那个动作，望着黑板一动不动。
　　忽然，身旁一只纤细的手越过两桌的分界线戳了一下她的胳膊，“叶泠静，借我只笔”
　　“晓星沉！讲一下黑板上哪些是偶函数”台上手舞足蹈的老师停下，直指男孩，粉笔夹在两根指头之间摇摇晃晃“快点儿的”
　　男孩扭扭捏捏地站起来，稍长的黑发遮住了半个眼眸，用手撩了撩头发，“嗯...”口中发出蚊子般细小的声音，低着头往叶泠静的方向瞥了又瞥。
　　“你说你一个男子汉，扭扭捏捏……头发留这么长干嘛，跟个女的似的，下午去把头发剪了”王老师很明显地没有耐心，“同桌讲一下”
　　叶泠静肩膀轻微抖动了一下，不情愿地慢吞吞站起来，埋下了头。
　　“你说你们一个个的，知道数学有多重要吗？”王老师直接扔下粉笔，开始了思想教育“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数学是理科的基础，基础中的基础”“学好数学，就相当于打下了半壁江山”
　　叶泠静盯着依旧翻着函数那一页的课本，屏蔽老师的唠叨。
　　那些函数图像仿佛连成了一个球，红白蓝三个色，还有银色logo“SPAL**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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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有东西替代了太阳，虽然没有太阳那么明亮……”
　　“叶泠静，你怎么又开始看书了，又在学校上晚自习？”王老师一走出教室，晓星沉快速收拾好书包，“走吧走吧，今天出去玩儿啊”抓住泠静的手，小男孩撒娇般的左右摇晃，抿着嘴，露出小狗狗一样可怜的神情。
　　“别闹，我不去”叶泠静抽回自己的手，又强调一遍“我真不去”
　　“哼！”晓星沉一嘟嘴，松开手，眼神斜瞥了一眼少女，“不去就不去，我和别人去”使劲一跺脚，背着包走出教室。
　　少女看着男孩离去的背影，又望了望教室内结伴讨论玩耍去处的同龄人，默默地坐下，将注意力放在书上。
　　夕阳渐渐沉睡，月色明亮。
　　“砰砰”突然的两声敲门，打破了教室的沉寂，屋内的大多数人都抬起头，“不好意思，打扰了，学生会查晚自习”伴着清朗通透的声音，剪着干净利落的短发，眉目清秀的少年走进教室，“麻烦留校生在纸上签到，通学生举下手，需要登记一下”少年眯着眼，微微一笑，将手中的表晃了晃。
　　“快看快看，于纯熙，那个，超帅的”
　　“哇，他笑起来好好看，感觉很阳光啊”
　　“……”
　　教室里一阵骚动，泠静的眼眸里印出少年带笑的脸庞，默默举起了手。
　　少年一个个地登记过来，走到泠静面前，“啊”少年一惊，发觉还在自习中，猛地捂住自己的嘴，笑着将登记表放在泠静桌上。
　　默默写下“叶泠静”三个正楷的大字，少女抬头，少年灿烂一笑，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夏风从他脸上拂过，碎发飘扬。
　　泠静下意识地埋下头，好在有风，吹散了夏天的热度。
　　而那本《白夜行》直至放学仍孤单停留在那一页。
　　仿佛少女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