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的心尖宠》一坨人

41、第 41 章

　　第四十一章

　　白芷玥的心忽然漏跳一拍，大惊过后，脸上已经是按耐不住的欣喜，目光粘在台上小武生的身上，已是挪不开了。

　　这是蓝燕飞的戏。

　　台上那个小武生扮的正是熠熠夺目，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少年将领蓝燕飞。而沙场上征战的蓝燕飞，是白芷玥所不曾见过的。

　　蓝燕飞随嘉王出征之后，白芷玥一直住在王府，两人聚少离多。而蓝燕飞在沙场上的英武，她曾想象过，也曾梦到过，却不曾见过。

　　如今见到一个相仿年龄，同样潇洒，眉目间还有几分像蓝燕飞的小武生威风凛凛站在台上，演的正是她无数次想象的场面，看那小武生在台上迈着马步挥着长枪，身后锣鼓铿锵如同带了千军万马，让她如何不喜欢？

　　蓝燕飞见白芷玥面上溢着笑容，目不转睛看着舞台，就问她：“喜不喜欢？咱们谁赢了？”

　　白芷玥道：“你别吵我看戏。”

　　蓝燕飞爽朗笑了。

　　他转头看了眼戏台，随意看了两眼，并不是很有兴致地收回目光。起身出去了一下，回来坐着拉过白芷玥的手，只欣赏他面前杏脸桃腮的美人。

　　台上的小“蓝燕飞”一个利落的上马动作，一路踏着马步，与敌将对执。

　　敌将问：“来者何人？”

　　小“蓝燕飞”一身雪白：“阎王麾下蓝燕飞，前来取你首级！”

　　接着便是干净爽利的打斗武戏，台上两人随着铿锵鼓点扑摔繁复，大枪翻飞，直到小“蓝燕飞”将对面大败，几个勇猛的鹞子翻身，亮相下场。再出场，他白衣鬼将的名号已是传遍了。

　　“少年威武振华夷，敌国闻风胆气摧。 ①”

　　白芷玥鲜少看武戏，虽看不懂里面的门道，但却能看得出小“燕飞”的英武。

　　这戏中还有不少剧情，比如蓝燕飞大败敌军女将，并将其收归麾下的桥段。白芷玥也是看的津津有味。

　　等戏完了，白芷玥脸上依旧挂着满满的惊喜与笑容，回头见八仙桌上已经摆满了小食，竟不知何时上了这些菜肴。

　　手也还在被蓝燕飞握着，还被握出了些汗，她竟然也没察觉到。

　　白芷玥要抽手，蓝燕飞却握紧了：“别动。”

　　他拿了堂倌刚上菜时一并送来的温热手巾，给白芷玥擦了擦手心的汗，笑问：“喜不喜欢？”

　　白芷玥刚看完小燕飞少年英武，正是满心柔情，顺了他让他拉着自己的手，道：

　　“我还道今儿我是赢定了的，熟料竟是请君入瓮，真是怪我，早该料到这戏不凡，不该与你打这个赌。”

　　“后悔了？”

　　白芷玥摇头。

　　蓝燕飞爽朗得意笑着：“你大可说不喜欢，我不拦着。”

　　白芷玥反问：“这么清俊的小武生，我如何不喜欢？”

　　蓝燕飞敛了笑容，佯装生气道：“你这样说，我可要吃醋了。”

　　白芷玥笑道：“一个小孩子的醋你也要吃么？我确实是因为他喜欢这戏”

　　蓝燕飞半眯笑眼，风流得意道：“不是，你是因为我才喜欢。”

　　白芷玥也没反对，只是微笑着低了头，把手从他那里抽了回来。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见八仙桌上放了不少小食，就拿了筷子，打算夹一片酒醋肉来吃。

　　蓝燕飞倒是先一步拿了筷子夹了一片，送到白芷玥嘴边儿：“你手伤了，手好之前，该我来喂。”

　　白芷玥道：“我不过就是两道抓痕。”

　　蓝燕飞看着白芷玥，一本正经道：“那也是伤了，我手伤时，你心疼我喂了我，如今我也心疼，你若是不让喂，我的心更痛。”

　　白芷玥无法，只好红着脸接了他喂来的肉。

　　分外的鲜香。

　　蓝燕飞见她不但不反对自己握她手，还双颊绯红乖巧接了自己喂的肉，一句嗔责没有，心里大喜，看着白芷玥的眼神，愈发柔软了起来：

　　“今日的赌约我赢了，你可是说了，要答应我一件事的。”

　　白芷玥心里知道他要说什么，红着脸低着头听。

　　蓝燕飞满目柔情，握了她的手，正欲说话，包厢外传来敲门的声音。

　　“听闻官爷传唤，小生景玉纤前来拜见。”

　　声音很清亮，带着些许少年的稚嫩，一听就知道是刚才扮演少年将领小蓝燕飞的那个小武生。

　　蓝燕飞见有人来，就把话咽了下去，并不急于一时。

　　白芷玥听到小武生的声音，很惊喜地问：“是刚才的小武生，你让他上来的？”

　　“还能有谁？知道你喜欢他，强忍着醋让他上来。”

　　说话间，景玉纤已经进来了，行了礼就垂手站着。

　　白芷玥把他细细看了看。

　　景玉纤大概十三四岁的模样，神清骨秀，身量纤细但不柔弱，和少年蓝燕飞是有几分相似。

　　又见他凤目鹤形，瞳仁分明，带着生涩的距离感，与蓝燕飞眼尾微翘，潋滟风流的桃花眼并不十分相像。

　　但当他垂目低眉的时候，两人的剑眉、高鼻以及清秀的面颊竟有七八分的相似，让白芷玥一瞬间恍惚，仿佛这个顺从的小武生，就是几年前的蓝燕飞，还是极乖巧的。

　　再看蓝燕飞，容貌风流，胸怀倜傥，身量也不再纤细，变得背阔胸宽，很是雄姿英发。

　　他已经不再是少年了。

　　白芷玥看看蓝燕飞，虽没说话，但她的心思都写在脸上：她喜欢这个很像小蓝燕飞的景玉纤。

　　蓝燕飞一看就懂了，知道她喜欢这个小武生，也知道她的喜欢是因为自己，心中温柔，看着白芷玥的眼睛，更加含了一汪荡漾的深情。

　　白芷玥拉了景玉纤的手，让他坐下，从盘子里拿了一块炙焦金花饼放他手中，柔声问：“你多大了？”

　　景玉纤恭恭敬敬答道：“回官爷，玉纤今年十三。”

　　白芷玥脸上全是温柔，问：“学这个多久了？”

　　景玉纤道：“从五岁开始的。”

　　白芷玥虽然喜欢他，但是这原因又不能明说，于是也不知道该问什么，只好笑着看他。蓝燕飞见她没继续问了，就把话题接了过来。

　　蓝燕飞问：“来京城多久了？听说你们戏班在这里演出不过月余。”

　　白芷玥看了蓝燕飞一眼，心想他为何这样问？难道这戏不是他让排的？这小武生他不认识么？

　　白芷玥见蓝燕飞神色自然，似乎是真的在询问，心里暗暗纳罕。她本以为这戏是蓝燕飞特意为她排的，这个小武生也是他特意找的和他有些相似的人。如今看来，竟然不是？

　　景玉纤转向蓝燕飞，恭恭敬敬道：“来了两个月。”

　　蓝燕飞问：“戏排了多久？是谁排的？”

　　景玉纤道：“戏是入京之后排的，是师父带着排的，因为以前唱的戏都不合京中口味。”

　　“所以就找了个名声大的，排了出新戏，为了落脚。”蓝燕飞没什么表情看着他。

　　景玉纤点头：“也是仰慕蓝将军的威名。”

　　蓝燕飞道：“看来你师父是要推你做角儿了。”

　　景玉纤低眉答道：“是。”

　　蓝燕飞嘴角勾了点笑：“眼光不错，以你的天资，不愁没人捧。”

　　不知为何，白芷玥总觉得蓝燕飞话里有话。

　　蓝燕飞见景玉纤低眉的模样和自己有几分相似，而白芷玥以前最喜欢自己装出来的乖巧模样，就对景玉纤道：

　　“今儿你伺候好这位眉目清秀的爷，哄得她开心，少不了你的赏。”

　　“伺候”二字听着有些扎心，白芷玥一直把他当小蓝燕飞看，听到蓝燕飞这样说，才想起景玉纤是个戏子，又是个小生，若说地位，和之前花楼里喂酒的花娘子大抵差不多，说不定还要低一些，都是最底层的人。白芷玥心里忽然难受起来。

　　见他向自己靠过来，要帮着夹菜端酒，忙按了他的手：“你不必伺候什么，坐着和我说话，我就很开心了。”

　　蓝燕飞瞧了白芷玥一眼，见她满目心疼，又看了看景玉纤，也没说什么。

　　白芷玥唤了堂倌：“你去沏一壶秋寿眉来，给他润润嗓子。”

　　堂倌面露难色：“这位官爷，我们场子小，没有这么好的茶。”

　　“你们这里不是茶肆？”

　　堂倌回道：“是倒是，但是没这么好的。您桌上的武夷茶就是我们这儿最好的了。”

　　白芷玥道：“乌龙茶如何润嗓？也罢，你这里别的白茶上一壶吧。”

　　堂倌听了，愁着挠着头，他们这个小茶肆哪里有白茶这样金贵的东西？

　　景玉纤道：“官爷，这里没有白茶，如是为了给我润嗓，不妨让他上壶我们日常喝的糖冰白菊来吧。”

　　白芷玥点头：“你不必喊我官爷，就……”她犹豫了一下，道，“五哥吧。”

　　景玉纤应了，恭敬喊了五哥，然后让堂倌去端糖冰白菊。堂倌立刻应了就退了。

　　忽听下面传来不少喧哗吵闹，白芷玥向底下瞄了一眼，看到之前台上演敌方女将军的刀马旦，已经卸了妆出来了。她打概是被底下哪位看客点了，进了大堂里。因为人美，一来就引起了轰动。

　　场子里想她占便宜的人不少，各个跃跃欲试，伸手想往刀马旦屁股腰上摸一把，那刀马旦也很坦然，见惯了一般，一面和起哄的人打情骂俏，顺手拍掉咸猪手，一面走到点她的人那里，娇媚坐下。

　　点她那人也不是什么文雅人士，见她来，眉眼在肥脸上笑得挤一团，伸手揽着她的腰身往自己腿上拉，另一只手旁若无人地从她衣服底下钻了进去。

　　白芷玥看不下去了，咬着牙转了头。回头看到景玉纤在旁边神清骨秀坐着，一双凤眼清澈如明珠，白芷玥心里像是被人揪着一样难受起来。

　　京中有不少亵狎戏子小倌的人，白芷玥是知道的，底下刀马旦的情况，把这些阴暗的东西都从白芷玥心底勾了出来。她不敢想像他这样好眉目的小生会遭遇什么，万分不忍他在这样的环境中待着。

　　蓝燕飞也看到了下面的事，又看白芷玥脸色，知道她心里在难受什么，今日若不帮她护了景玉纤，她怕是要难受一阵子缓不过来，倒是把今天好好的气氛给破坏了。

　　蓝燕飞站了起来，他也打算走了，这茶肆不是能舒服待着的地方，既然戏听完了，别的以后再说，走前顺带宽一下白芷玥的心。

　　他对景玉纤道：“你可知我是谁？”

　　景玉纤摇头。

　　蓝燕飞道：“我就是蓝燕飞。”

　　景玉纤一惊，忙离席行礼：“竟不知是蓝将军驾临，玉纤有眼不识泰山，照顾不周，玉纤自知自己不及将军半分威武，抹黑了将军，望蓝将军见谅。”

　　蓝燕飞道：“不必，你起来。”他敲了敲阁间，让闫经武进来，差他去取了银子，对景玉纤道：

　　“这里有些钱你收着，一字不差告诉他们，我的人，谁都动不得，而你，我捧了。”

　　①精忠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