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学日记》张不杨

8、心照不宣的约定

　　第二天清晨，浪了一晚上的同学们都还在睡梦中，太阳高照时才陆续醒来。

　　因为半夜凌晨的经历还印在脑子里，辰雪这天一直不敢看正眼看张奕韬，其他朋友们就像睡了一觉忘记半夜发生什么了一样，只字不提了，大概是有更加新鲜有趣的事情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他们吃过饭，男生凑在电视前一起玩最终幻想，女生们在书房看电视剧。
　　大家又在一起聊了一会儿天，赵博和魏时默先行一步。

　　张奕韬开着车陆续送女生们回家，最后一站是辰雪家，车上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张奕韬主动开口说话：昨天晚上，我太冲动了，对不起啊。
　　辰雪看着窗外：没关系。
　　张奕韬直截了当：但我说的都是真的。
　　辰雪心里小鹿乱撞，表面镇定：嗯。

　　到了辰雪家门口，两个人一起下了车。
　　张奕韬绕过车头走到辰雪面前：暑假愉快，对了，你…学文还是学理啊？
　　辰雪微微笑了一下：当然是理科，你呢？
　　张奕韬开心的笑了：你果然舍不得我啊。
　　辰雪低头望着自己的脚尖：你自恋个什么劲啊……

　　张奕韬：那就开学见了，好好珍惜暑假剩下的时间。
　　辰雪抬起头：好啊，你也要珍惜，保持好成绩。
　　张奕韬无奈笑：嗨哟，你就不能说点儿别的。
　　辰雪微笑：拜拜。

　　辰雪家的楼房离大院门口很近，楼层不算高也不算矮，厨房的窗户刚好能够看到院门口。
　　上一次，张奕韬来门口找辰雪，辰雯涛就在窗边虽然看的不是很清晰，但也看了个大概，这一次，她又把窗外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

　　辰雪进了家门，发现妈妈脸色有些异样：“我回来了。”
　　“玩得开心啊？”
　　“挺好的。”
　　“谁送你回来的？”
　　“……同学……”
　　“哪个同学？”

　　不等辰雪说话，妈妈直接说：你是不是学会撒谎了，我分明看见那个男同学送你回来的，你说你昨天晚上住在哪里？

　　辰雪为自己辩解：我没有撒谎，就是住在同学家啊，没错，是那个男生邀请我们去玩的，但是又不是我一个人，我们很多同学都去了。

　　辰雯涛直言：可是你没有说是在男同学家里。好了，什么都别说了，我现在就给你班主任打电话，开学之后必须换座位。

　　辰雯涛给王渤海拨通了电话，辰雪隐隐约约听到妈妈在电话里说什么：不要再让他们坐同桌了，现在那男生成绩已经上去，数学都超过她啦就不需要再用上学期的方法啦，那男生已经影响到我女儿啦，再这样下去早晚要出事儿的。

　　妈妈挂断电话之后，辰雪非常不满且委屈：你为什么要管我这么多，现在感觉我没有一点自由，什么都要听你的，我交朋友也要受你的管制，男同学还是女同学真的这么重要吗？我除了学习都没有别的兴趣爱好和特长，我同学都可以去做自己喜欢的事……

　　辰雯涛又是一顿苦口婆心对自己的女儿说：你现在就是要好好学习，才能考上好大学找到好工作，才能自立成为强者，而且现在这社会求人不如求己，只有你自己强大才能立足于社会，别人是靠不住的……

　　辰雪知道妈妈是为自己好，也觉得妈妈说的其实很有道理，也就安静的听了进去。

　　即将开学，学文科的同学在暑假的时候都将要选的方向告诉了自己的班主任，没有告知班主任的，都默认学理。

　　开学后，学校将高二的学生按照自己的意愿分成相应的文理班，辰雪来到自己的班里，发现老师果然重新排了座位，她默默走到自己新座位坐好。

　　最后的进校铃声响起，张奕韬风风火火的冲进教室：我没迟到吧。
　　同学们看着他哄笑，王渤海皱着眉头看了眼他：找你的座位坐好。

　　张奕韬看向原来的位置：诶？我座位上怎么有人了？
　　王渤海敲敲黑板上的座位表，示意他看清楚。

　　张奕韬有疑问：为什么重新排座位啊，原来不挺好的。
　　王渤海催促他：分班之后，咱们班有新同学的加入，打乱原来的座位也是为了让大家更快熟悉起来，你快回座位吧好吗。

　　张奕韬一脸不情愿的走向自己的新座位，路过辰雪的位置的时候，两个人的目光发生了碰撞，辰雪赶紧转移视线，躲开了张奕韬的目光。

　　开学第一天是摸底考试，学校主要看大家过了一个暑假有没有把学过的东西忘光。

　　张奕韬放飞自我了一个暑假，没看书没学习，不是打游戏就是找朋友打比赛，四处闲逛。再加上考试过程中完全没在状态，自以为那些书本都还掌握在脑子里，但考完之后他心里空落落的。

　　考完试的课间，他毫不避讳的走到辰雪座位前，骑在她前座的椅子上，面对辰雪问她：“你不想跟我坐同桌了？”
　　引来同学轻声惊叹与交头接耳的笑声。

　　辰雪看了眼他，垂下眼睛整理桌面：“怎么安排怎么坐呗，再说您老人家学习现在这么好，好像并不需要人帮了吧。”
　　“你不跟我坐同桌，我肯定会退步的。”
　　辰雪无可奈何的趴在桌子上用胳膊埋住脸。

　　摸底考试成绩出来之后，张奕韬还真的没有说笑，他的排名成了倒数第十。

　　班主任忧伤的看了看班里的成绩单：我们班有些同学这个假期是不是玩疯了，成绩这么难看。看来咱班补习小组的传统还要继续传承下去啊。

　　张奕韬听到这话精神头上来了，非常赞同：老师我同意！还按原来的吧！
　　同学们发出一阵参差不齐的笑声。

　　班主任拍拍讲台：都给我安静！我来安排。今天你们早点回去，调整好状态，明天正式开始上课了，看看你们错的都是些什么鬼，再犯抄20遍。

　　放学后，张奕韬单独找王渤海说补习小组的事：我希望呢，还是由原来的辰雪同学帮我补习，因为她……
　　王渤海不想听张奕韬说些没用的，打断他：你够了啊，别闹腾了，学习是自己的事儿，回去好好看看错题，别成天想有的没的。

　　“那你不给我安排补习搭档了啊？”
　　“给！”

　　正式开始上学，张奕韬的同桌换成了以前是别的班，这学期被分到二班的女生何露露。
　　张奕韬一来就问：你怎么坐这儿啊？
　　何露露对他笑笑：老师安排我做你的补习搭档。
　　张奕韬皱皱眉头：啊？不是应该…靠，班头坑我。

　　上完第一节课，张奕韬就去找班主任抗议：你为什么要坑我？
　　王渤海莫名其妙：什么叫坑你？
　　张奕韬直截了当：给我补习的人为什么不是辰雪？
　　王渤海反应上来：何露露人好歹原来也是班里数一数二的，年级没掉过前二十，你知足吧。
　　张奕韬没好气：她帮不了我的。

　　王渤海皱着眉头：你什么毛病啊？你学习还挑人啊？同学之间互帮互助，促进凝聚力和成绩的提升，不知道你脑子里成天在想什么。上课不好好听也就罢了，给你找个私人教练还挑三拣四，不想学习回家去，知道你家很富裕，干脆别来学了！

　　张奕韬怼不过，生了一肚子闷气，气的扭头走了。

　　晚自习的时候，何露露给张奕韬讲摸底考试他的错题。

　　张奕韬轻声称赞：诶？这方法好，比咱老师那个步骤简单多了，老师那个太繁琐了，都不知道写的什么玩意，还是你这个好懂，就喜欢这种走捷径的办法，厉害！

　　王渤海抬起头：安静点啊，别太大声讨论，其他同学也在学习呢。

　　听到张奕韬和何露露有说有笑的解题，辰雪心如乱麻，她心想，难道自己真的对他动心了？不，一定是错觉。

　　放学了，辰雪想了想做了一个决定，她来到讲台前对班主任说：王老师，我可不可以申请晚自习去图书馆自习，我觉得班里有时候有点吵，有点影响到我。

　　王渤海若有所思：嗯，也可以，你我还是放心的，安排好自己的学习就行。
　　“谢谢老师。”辰雪道谢后走出了教室。

　　张奕韬追上她：一起走啊，你刚跟班头说什么呢？
　　辰雪轻描淡写：没什么。你不骑车么，我们又不顺路，你先走吧。
　　张奕韬有点失落，心想，辰雪今天怎么说话这么冷漠呢。

　　第二天晚自习，辰雪的座位空了，张奕韬盯着辰雪的座位看了半天问旁边：她人呢？

　　何露露看了眼张奕韬指的方向：听说嫌晚自习太吵自己一个人跑图书馆自习去了，大家都在班里学习，怎么就她有问题，老师还这么惯着她。

　　张奕韬不爱听坏话：说什么呢你。
　　然后便站起来往书包里收拾东西。
　　何露露疑惑的问他：你上哪去啊？不上晚自习啦？

　　张奕韬没说话，背上书包明目张胆的走出了教室，正好撞上进班的班主任。
　　王渤海问他：“你上哪去？”
　　“图书馆。”
　　“你上图书馆干嘛去？”
　　“哎呀自习！”张奕韬没耐心，说完跨开大步就走了。

　　王渤海对他喊：你小子还有没有规矩了！
　　张奕韬走几步回下头，边走边说：我要去找个别人解不出来的答案，被人告诉只有图书馆能找到，我去看看，就这一次，请班头儿放过一马！
　　王渤海摇摇头：这孩子。

　　张奕韬来到图书馆，一眼就看到了辰雪的身影，他径直走过去，把书包放在辰雪旁边的桌上，自己坐到她旁边的座位上，辰雪吓了一跳，看到是张奕韬，转过头故作镇定的继续学习。

　　张奕韬低声问她：你在这干嘛，为什么不在班里？
　　辰雪轻声说：班里有点吵啊，图书馆很安静，更适合学习，你最好说话也小点声。
　　张奕韬凑近继续问：你怎么上学期没觉得班里吵呢。

　　图书管理员老师听到有人讲话，走过来对他俩说：同学，图书馆禁止大声喧哗，要么安安静静在这看书，要么有事儿出去说。

　　张奕韬点点头，起身往图书馆外走，顺便也把辰雪拉出了图书馆。

　　辰雪被张奕韬拉着不舒服，挣脱他的手：“你有什么话赶紧说，你不写作业我还要写呢。”
　　“你这学期怎么回事儿啊，这么奇怪。”
　　“可能是你自己奇怪而不自知呢。”

　　“对啊，我是很奇怪，不跟你坐同桌我成绩怎么就好不了了呢。”
　　“你的成绩和我有什么关系。”
　　“别忘了，上学期期末我数学超过了你，是你的功劳，你自己说的，现在又想不认账了？”

　　“你无理取闹，能不能别这么幼稚，谁帮你都一样，上课好好听老师讲，自习好好写作业，只要你能上心……”
　　“我现在没办法上心。”
　　“你现在只是不习惯而已，等你习惯了就好了。”

　　“我习惯不了，我现在就很烦。”
　　“你是不是有毛病。”
　　“没错，我就是有毛病。”

　　这个时候，教导主任走了过来，看见眼前张奕韬和辰雪又凑到了一起，惊呆了：“你们俩干嘛呢？上次校规没抄够啊？”

　　辰雪看到教导主任过来了，赶紧说：“老师，他成绩退步非要怪在我头上，您来评评理，是不是道德绑架。”

　　刘朔明看了看辰雪又看了看张奕韬，感到十分头疼，他带过的所有学生里，只有差生把好学生影响到成绩一落千丈的，还从没见过差生成绩直线飙升的。
　　刘朔明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冲击，拿他俩真的没有办法。

　　他无奈的说道：“这么说，你们现在不是补习搭档了？”他看着张奕韬说，“明天要么我去你家家访，要么请你家长过来一趟，你自己选吧。”

　　张奕韬惊诧：家访？不了吧，就不麻烦主任您跑一趟了。
　　刘朔明盯着他：那就让你家长过来。
　　张奕韬耍滑头：我爸他很忙，嘿嘿。

　　辰雪插嘴道：我记得有人说过不怕请家长的。
　　张奕韬正经脸：好啦，不就请家长吗，明儿我妈来行了吧。
　　刘朔明指着他：好，希望你能说到做到，明天一早就请你妈妈过来。
　　张奕韬很爽快：成啊，您放心吧，我现在就告诉我妈明天让她八点就来，您满意不？

　　说完就给妈妈发了信息，发完还拿着手机给刘朔明看了一眼，刘朔明知道他没糊弄自己，点点头，满脸复杂的表情走开了。

　　辰雪也转头要走，又被张奕韬拦住了：“我话还没说完呢。”
　　“那你继续。”
　　“我们打的赌，你还记得我赢了么。”

　　辰雪笑了一下：我当你童言无忌。
　　张奕韬一脸严肃：我没开玩笑，我认真的。
　　辰雪撇撇嘴，摊手耸肩：可是你现在……自身难保。

　　张奕韬强词夺理：那还不都是因为你，是你跟我做了同桌，你帮我补习，我才学习变好，数学都能超过你，现在不是你了，我成绩就下来，你是不是该担起这个责任啊？哦对了，你还欠我一个人情，就是我陪你一起抄校规，再包括那个赌约，这两个你欠我的什么时候还。

　　辰雪听得哭笑不得：你什么逻辑啊。
　　其实辰雪已经被眼前这个男生不知不觉影响到了很多，只是自己没发现，或者说她并不想现在就承认。

　　她沉默了一会儿，思考片刻：那就等高考之后，如果你还是觉得我欠你的，你还把那个赌约当真的话，那时候还。
　　张奕韬忽然明白了什么：行，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