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暖，犹眷叶落彼岸》凌南浅草

4、小然，小然……

　　“不要。”女孩挣脱开她的手往后退了几步，坚决地摇了摇头:“我不去你那，我还要等我妈妈回来呢。”
　　“你说什么？！”妇人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其他福利院的孩子们大多都想往富人家跑，怎么这一个……
　　“未然，去阿姨那说不定你能过上更好的生活。”管理员好心劝道:“你也该出去见见世面了，总不能一直待在这个小地方。”
　　“不要，我妈妈来接我的时候我再出去。”
　　“不要胡闹了，你妈妈要是还要你，在你两岁那年就不会把你丢在……”管理员意识到自己说得过于直白，立即停住了。
　　只是她一直想不明白，这几年她一直陪伴在叶未然身边看着她一步一步地走来，她原本以为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个不称职的母亲在她稚嫩的心灵里会逐渐抹去，没想到三年过去了她还是死死地抓着不放。
　　“我不信。”女孩紧紧地握起手，略红的眼眶饱含着泪滴，如同清晨嫩叶上透彻的露珠，好像稍微一碰就会滴落似的。仿佛是鼓起了最大的勇气，她颤抖着，发出有力的声音:“你们一定是在骗我！”
　　她一把推开管理员，迈开步伐径直往房间跑去。
　　“未然，回来！”
　　她的脚步依旧没有停，管理员的呼喊声渐渐消失在边际，残留下隐隐约约的声响。耳边的风呼呼作响，不停地冲击着她的幼小的脸庞。
　　“你妈要是还要你，在你两岁那年就不会把你丢在……”
　　管理员的话不断地在她的脑海中涌现，如同烙铁般字字灼烧着她稚嫩的心灵，女孩痛苦地咬紧嘴唇，更是加快了步伐。
　　她跑到房间里发泄似的重重地关上门，木门撞上门框发出巨大的声响。
　　她蜷缩在床角，将头埋进臂弯啜泣着，眼泪再也控制不住……
　　由于脱离家庭时的年龄太小，她对于父母的记忆早已是支离破碎，残缺不全。那模糊不清的身影悄然无声地走进她的世界却又悄无声息地离去，任凭她多么急切地想要挽回却是无能为力。仅仅残留着一丝温柔的话语成了她坚持寻找的支柱。
　　“小然，小然……”
　　母亲的呼唤如同柔和的光照亮了她昏沉的世界，安抚着她不知所措的心灵，为迷茫的孩子指明了方向……
　　这几年来，她不止一次依着那个声音寻找着那份令她沉溺的温暖，但每一次都是抓着草环沮丧地回来。
　　“妈妈，你真的不要小然了吗？”
　　……
　　“未然。”睡在上铺的女孩子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向下探出了小脑袋，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哭啦？”
　　“才没有。”她慌乱地抹掉眼泪，心不在焉地应道:“只是想睡觉了。”
　　……
　　再后来，那个妇人就再也没有出现在福利院门口。
　　但依旧不变的是那个瘦小的身影，穿着略大一号的灰色简朴院服，手中拿着新一款的草环，眨着一双大眼睛用期盼的目光盯向福利院门口那扇锈迹斑斑的大铁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