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妃君子》午后池深

20、第二十章

　　“明天有什么打算？”

　　难得有一天过得悠闲又堕落，回到家自觉要为了半桶爆米花负责的许王记还是拉着靳勒游了一个小时的夜泳。靳勒看着夜色也无法遮挡光彩的许王记，心里盘算着明天是不是还可以安排一些有趣的行程。然而许王记的回答很快就给他的小心思打上了一个×。

　　“明天我要去回星洲，王雱帮我安排了一个台步老师，我十七号要帮王忆的春夏发布会走秀，临场恶补也是必要的。明天要练一整天。”
　　许王记也有点遗憾，不过他已经习惯了忙起来就停不下的日子，“明天没人帮你送餐啦。”

　　“那明天换我帮你送餐，你也是要吃午饭的。要吃什么记得和青姨、荣伯先交代好。”
　　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靳勒一向手腕圆滑，当然不会为这种事情困扰。

　　“你怎么这么体贴啊！”
　　许王记拍拍靳勒的肩膀，“你再这么善解人意，我都想炒掉王雱了。哈哈哈……”
　　和靳勒认识以来，靳勒真是无一事不为他考虑，每件事都是做到熨熨帖贴，让他那个号称万能小保姆的经纪人小表侄全无用武之地。

　　“快点儿炒掉他，我给你做专职经纪人，让你看看一个合格经纪人是什么样子的。”
　　靳勒一本正经地挖墙脚，完全不顾和王雱这么多天以来结下的战友情。

　　“可惜王雱是我侄子啊，我一向帮亲不帮理的。”
　　许王记笑崩。

　　“记住你说的话！”
　　靳勒莫测高深，在许王记试图去理解他的意思之前结束了话题。

　　第二天带着午餐去探班的靳勒，倒是没有打扮成送餐小哥的样子。
　　既然许王记是在星洲，他就拜托荣伯和青姨做了十人份的，然后打电话叫王雱带人来接。他自己则悠然地拎着前一天许王记给他送餐用的保险盒去找自己的目标。
　　许王记练了一上午的台步，正是饥肠辘辘的时候，奈何台步老师两只眼睛看仇人一样看着他，各种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就连饿了想吃饭这种要求他都不敢提出来。靳勒送餐的时机只能说刚刚好，王雱把台步老师也请出去吃午餐，许王记立刻肩膀一松，眼含热泪地看着解救他于水深火热之中的好朋友。

　　“怎么这么憔悴？”
　　一个上午没见，靳勒感觉许王记从小王子变成了小流浪，连卷曲出文艺范儿的短发都凌乱了。这孩子到底经历了什么？

　　“别提了，一来就被老师说胖了，然后说我的台步垮了，踩点不准，被训了三个小时整。”
　　许王记想哭，他倒是想瘦，但是他现在在拍戏啊，拍泳装戏啊，一点肉没有还能看吗？往年这段时间他会空出来为走秀作准备，甚至不惜极端地去减肥，之后再补回来，今年是真不行。他只是稍微反驳了下，台步老师就用那种“你冷酷你无情你无理取闹”的表情让他闭了嘴。好在台步老师也勉强体谅了他的苦衷，只不过今晚肯定会打电话给王忆投诉自己。然后下午还有五个小时的台步练习。下周还要和剧组那边沟通去赶戏，估计又会被训成孙子。许王记感觉心好累，不会再爱了。

　　“你才多重？感觉就一把骨头了。”
　　回忆起那天扶许王记去睡觉，他的腰可是真的只有一握，靠在身上的重量还不够他在健身房举的那堆铁，EXCUSE ME？这叫胖？

　　“一百三十斤了，老师说下周必须瘦到一百二十五斤，这半个月的靓汤要停了。”
　　妈妈给他补出来的肉，果然留不到过年。许王记惆怅地夹着一条菜，慢慢往里咽。
　　“往年我都一百二十斤多一点点的，这还是我要拍戏，老师才给我多留了五斤肉。”

　　“你比女孩子还轻啊！”
　　靳勒真的心疼了，许王记就像干枯的向日葵，这段时间以来属于齐麟的光淡去了，变成了一朵无精打采蔫蔫巴巴的可怜小花。

　　“熬着吧，等过了九月，我一定猛吃起来！”
　　许王记报复似的夹起一块冬菇焖的鸡肉，嚼嚼嚼嚼，吃多了才长力气，硬仗还在后面，他不想万里长征倒在第一步。

　　“发布会的邀请函你不打算给我一张吗？”
　　很少看见许王记这么外露的情绪，靳勒又是心疼又是好笑，突然很想看看许王记在T台上走秀的样子。

　　一向大方坦荡的许王记却难得的有些语塞了。他埋头在饭里，一粒一粒开始数米粒，貌似迷离地忽略了靳勒的要求。

　　咦？这么逃避？
　　难道有什么想要对我隐藏的秘密？
　　难道他不知道越是隐藏越是引得我想要去挖掘？
　　靳勒貌似完全没有留意到许王记的回避，笑眯眯地说，“也对，这事儿我该问王雱。”

　　“今晚回家我拿给你就好。我十三号到十七号的时间都在伦敦，走秀的时间是十七号，你要看的话时间要空出来。十九号我得赶回来，芒果台要趁亚运开幕推一波收视，到时候会有活动的。”许王记恹恹地说。
　　一听这个行程安排就觉得会忙死，好绝望。往年这个时间走完秀他还可以在伦敦晃一晃，喂喂鸽子，逛逛古堡。今年不小心进了《泳将》的坑，就连睡觉的时间都不够了，还我悠闲的人生。现在还有一个人想要去看他走秀？！他一点也不想他来！

　　“我一定准时到场！”
　　靳勒假作没有体会到许王记难得低迷的情绪，爽朗答应了下来。本能让他觉得错过这次就会错过一场好戏，这不是他的风格。

　　送餐引起的小小风波就这么过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许王记果然忙碌地脚不沾地。除了整夜地泡剧组拍戏之外，每天回到家，除了雷打不动地苦练游泳，之后还加多了一个走台步的训练，往往一练就到深夜。
　　然而靳勒基本是没有眼福看到他的训练的，Joyin II上市在即，他也需要参与到调试功能、观察数据、以及安排推广的事务中去。大小会议一场接着一场，就算在家，也是吃完饭立刻就回到自己房间开视频会议。能和许王记凑齐时间游个泳聊个天就甚为难得。十七号要去看秀，估计他有三四天的时间不在国内，他要提前完成必须解决的工作。
　　何况就算他想看，许王记不还锁着门呢？
　　许王记完全霸占了他的健身房，一到时间就听到里面传来或激昂或冷艳的音乐，虽然撩人心弦，但是很可惜，许王记训练的过程是全程保密的，连他想让观察团进去看一下都被王雱义正言辞地拒绝了。许王记的走秀演出是和王忆的NIRS集团签的绝对保密条约，任何人都没有权利窥探。
　　靳勒听了观察团打得小报告不由得呵呵冷笑——十七号我去看现场，看小记你还想再瞒着我些什么？

　　十七号来到NIRS 2019春夏伦敦时装周的现场，坐进了秀场的头排位置，靳勒才发现自己可能真的来到了一个不同的世界。之前他更多参加的是科技、金融界的峰会，鲜少接触时尚的世界。而现在环顾四周都是经过修饰的美丽面孔，男男女女带着苛刻眼光操着锐利的言辞，有的人沉默冷淡却目光犀利，感觉身侧就是光怪陆离的浮沫堆成的蜃楼。许王记就是要在这样的众目睽睽之下演出吗？
　　他觉得自己能体会许王记的忐忑和他那段时间的反复练习。就算许王记对自己的容貌和天赋再有自信，在被一群挑剔的怪物围观的时候，总归还是会有些怯意的。
　　然而他真的低估了许王记。

　　一阵淅淅沥沥的雨声响起，慵懒的音乐在背景音中回旋起来，大秀拉开了序幕。
　　先进的灯光科技已经帮助T台完成了之前不可能出现在舞台上的拟真效果，仿佛是一阵雨出现在这个清冷的季节，踏着雨点和歌声的节奏而来的模特们手执着设计精美的伞。走在最前面的模特有着东方的面孔和西方的颀长身材。一把大大的金黑双色的雨伞撑开，伞下柔软的短发被叛逆地梳起，映出她苍白面颊上桃花色的薄晕，黑色皮质带扣锁的chocker加深了她笔直的颈项线条。沿着内里浅灰色丝质大V领短裙下透出的锁骨和微微起伏的胸部能看到她纤细的腰被收于不规则的蝴蝶结中，短裙贴服于膝上，膝头圆润小巧。她的步态也是配合着音乐的慵懒，但是有着每一步都踩在人心上般的魔性魅力，浅金色亮面风衣下双腿交替前行的节奏泄露出的春光让人眼前一亮。，
　　对时尚圈完全陌生的靳勒突然觉得眼前这个模特有种莫名地熟悉感。
　　杏核形状的眼、略高的颧骨、丰满柔和的唇，看上去哪儿都不一样。但是那清朗英气的眉、挺直俊俏的鼻子和弧线完美的下颌却出卖了“她”，不，应该说是他！
　　神情漠然的模特走到他的面前，完成了一系列的动作，目光环视全场，落到他的身上的时候微微一顿，右眼几不可见地轻眨了下。果然是他！小记！
　　靳勒几乎捏爆了自己的手机。
　　城会玩儿！
　　他脑子里一直就回旋着这句话。

　　“这模特不错。她是谁？这是她的首秀吗？”
　　周围响起一阵阵的私语。
　　“她是Isis，是NIRS的专属模特，每年只走NIRS的开场秀和压轴秀。四年都是她。东方人，背景很神秘，别的牌子约都约不到。”
　　“她还有个哥哥Ares，男装秀的开场和压轴，一会儿就看到了。NIRS的硬照首席模特也是他。别的牌子也是约不到的。也不知道NIRS从哪里发掘出来的。”
　　一阵羡慕嫉妒恨的浪潮过去，把靳勒的大心脏冲的摇摇欲坠。
　　他还能说什么，没想到小记在他视线看不到的地方点亮的技能简直亮瞎人眼。难怪王雱要帮他瞒天过海。

　　男装秀果然也是许王记领袖群伦，在女模中身高拔群的他在男模中略显单薄，和名为Isis的“她”相较，二人确实有着相似的轮廓，但是感谢万能的化妆术，还原了属于许王记本人的眉眼与棱角分明的唇线。“两人”的台风就算他这个外行看来也是天差地别，Isis是柔美中带着股妖气，Ares则是沉稳有力充满着威压。
　　小记不愧是天生的演员。
　　当成一幕戏来看的话，这剧情简直不要太精彩。
　　除了鼓掌靳勒也想不到自己可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