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锦芷》米酒小狼

2、锦芷见过沈家哥哥

　　夫人抱着石锦芷温温和和的聊了好一会儿才让身边的群青抱了小姑娘出去玩儿。说是去玩儿，这大热的天儿石锦芷哪来的这个心思。坐在庭院里看了会儿花草又觉得倦了，便说要回院子了。
　　身边伺候的二人哪有不依的？自然是伺候着姑娘回屋。
　　正于廊榭上缓步前行，瞧见了大哥哥正穿过小花园而来，大哥哥居于外院，虽是一母同胞石锦芷也甚少见他，恰巧得见，自然欢喜唤了声哥哥。
　　外头太阳毒辣，石锦芷在廊榭的阴影下要往外走，石黎道你别上前，又走快了几步，身长腿长的几步便跨到了石锦芷跟前，他身后的友人石锦芷有时也会见到，并不生疏，欠了身子行了礼，笑眯眯的也喊了声哥哥。此人沈书良，名字起得文气却不是个文气的人，听说不通笔墨不爱读书，也没能考上秀才，沈家从商，为他起了这么个名字就是为了让他沾沾文气好好读书。结果此人还是辜负了先辈的期盼，读书是一点儿也不成。
　　石锦芷虽然年纪小，身子弱，但也是东阳县远近有名的才女，会画画会弹琴会作词，看这人多少是有点看不上的。石锦芷教养良好，沈家哥哥也是真心待她好，虽然有点不喜这人没什么文化，却觉得这人性格委实温和，平时也爱和他说话。
　　哥哥还没说话呢，沈书良便从怀里掏了个瓷猫出来，细细的白瓷艳丽的色彩，烧得晶莹剔透，实在好玩，石锦芷看了便喜欢，笑眯眯的喊着沈哥哥沈哥哥，带有几分急切。沈书良面上笑容更深几分，伸手便将手里的瓷物递了过去。石锦芷爱惜的抽出帕子包起来，交给阿倩拿着。石大哥石黎瞧见二人熟稔的样子，心里颇有些不得劲，从鼻腔的深处沉沉的哼了一声。
　　石锦芷转过头扑到大哥的怀里去，笑眯眯的撒起娇来。石郎君的脸色这才好转了些。
　　石黎从怀里取了个小小的香囊出来，锦布细腻，上面未曾绣花，石锦芷凑上去闻了闻味道，淡淡的花香散发而出，还有来自兄长身上未曾散去的淡淡的笔墨香：
　　“江闵怀让我带给你的，说是从本家来的香囊，可消乏解困正对你的症状。”一听闻是江闵那儿来的，一想起江闵颇有几分俊朗的脸还有那文采，石锦芷脸上的欢喜是怎样也掩不住的，偏偏还要装得老神在在，绷住自己的一张小脸显出一副端庄做派：
　　“我……我才不要。”
　　然而手上还是接过了香囊领着丫鬟快步走远了。石黎瞧着她这样儿，虽然只比石锦芷大四岁，然而懂得多少多一点，觉得这也大概就是小女儿心思了，心下顿时有些感慨，觉得当真是女大不中留。
　　群青姑姑送了小主子回院子，吩咐丫头们要好好伺候不许偷懒，这才离开了。
　　回了主院向石陈氏这事儿，石陈氏停了停手上打算盘的动作，然也只是一瞬，道了句表兄妹的情谊罢了，小孩子不懂事。群青姑姑自然是道是。
　　虽然这么说，但是娇女的事情有哪一样是石陈氏不放在心上的呢，这一件事情到底是存在石陈氏心上了，虽然姑娘长大了也是好事情，但是八字还没有一撇呢，姑娘的闺誉也该注意一下，甭一个好好的姑娘在这事儿上教坏了。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话说重了也不成，怕小荔枝伤心，话说轻了又怕娇女不放在心上。一番慈母心肠颇有些愁肠百转的意思，想了想还是先注意着，说不定只是小孩子心性，这喜欢也持续不了多长时间，注意得太过也是不美。
　　但是另一方面又想，表兄妹的情谊，江家又是书香门第，两家门当户对。江闵怀这孩子也算是自己看着长大的，虽然性格软和了些，但是一则年纪还小，长成了以后的事情也说不清楚，二则夫君性格温和，夫妻间有商有量的过日子，也不是什么坏事儿，江陈氏又是自己娘家姐妹，若是娇娇受她欺负，请娘家出来说句话大约是成的……
　　若这事儿能成，那也是一桩美谈。这样一想石陈氏心里又有了几分期待几分急切，荔枝儿今年才满的十岁，议亲早了点，但这事情宜早不宜迟，石家在东阳县是数一数二，自然不怕没人前来提亲，但是江家毕竟也不差，虽然是分家但是大都有江家本家，实属权贵。几年未见，近日听说江闵怀在东阳的少年之中，心性学识教养已是数一数二的，回头订下别家姑娘自己怕是要呕死。且姑娘不远嫁，想奔娘家也不用奔波，娘家想撑腰也是动动手的事情。
　　这样一想，这亲要是能成了，实在是千好万好的事情。
　　当然，石陈氏的一番思量自然是没人知道的。石锦芷也以为自己的一番小女儿心思掩饰得不错，没人知道，然而石黎猜了个七七八八，群青又传给了夫人听，石陈氏知晓了，两日后又和县令石老爷提了两句。二娘是个心思活泛的，瞧见石老爷有些思虑的意思，夜里过夜套了两句话便教她给套出来了。这一下子实在是一家子几乎都清楚了石锦芷的那点儿小心思。
　　石锦芷却还沉浸在自己那一方小小的散发着香囊花香的床上安心小睡，这些人的心思她是什么也不知道。
　　恐怕这香囊里是当真有什么秘药，石锦芷好好睡了几日，气色显见的好了些，心里感叹这都城的东西就是好东西，歇了几日缓过来了入夏以来困乏的身子，精神爽利了许多，恰有一日梳妆，瞧见自己的首饰盒子里的白瓷小瓶儿，也是细白的瓷艳丽的彩，忽然想起那日沈郎君赠给自己的小小瓷猫，让阿倩找给自己。
　　阿倩从姑娘的玩物盒子里找了那小瓷物出来，石锦芷两指捏着这小小的猫儿，迎着光细细的赏玩起来，这样小又这样精致，瓷烧得晶莹剔透好似玉石，也不知道烧坏了多少只才能得一只这样完美的来。
　　这便显得这物特别起来，石锦芷赏玩得爱不释手。
　　沈郎君喜欢送她小玩意儿，每一次见面总得记得给她带点什么小东西，几乎每一次送得都是白瓷，她妆匣里的白瓷梳，还有方才瞧见的那白瓷瓶，里头本有药膏，以及手上的这方小小的瓷物，而且沈郎君送白瓷不似别人。瓷物本就要讲究简约大方，用色不跳脱不冲突。偏偏沈郎君送她东西就是在哄小孩儿，细白的瓷上一定勾描画彩，用色热烈，颇爱水墨丹青的石锦芷实在觉得这配色上不得台面。
　　这样一想，越发觉得沈家郎君实在是没什么文化，不懂审美，有些轻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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