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英/我的英雄学院]洪流》乌无五勿

49、【四十九】赌注

　　“你的个性是什么？[修复]？”

　　“时间操纵，我可以停止、倒退或加快时间。现在使用的是[逆流]，能将地板的时间回溯到未受损害的状态。”

　　“听起来还不错，你现在多少岁？”

　　“15岁。”

　　“这么小？我以为你看起来比你的年龄要大，至少17岁。”

　　“霍克斯先生，请您稍微安静一些。”宫泽真央眉头紧皱，细碎的汗水布满额头，“操作这么大面积的东西需要高度集中精神，说话会让我分心。”

　　霍克斯愣了半秒，挑眉，倒也不在意她稍带不耐烦的语气，“哈哈，我以为你太紧张，需要放松点。”

　　由工作人员与职业英雄协助处理的救援行动有条不紊地进行，整齐有序地使用电梯将受害者送到安全地带。相泽消太原本不允许宫泽真央未取得英雄临时执照前在校外使用个性，但事态紧急，一旦她停止个性，整个楼层的地板就会塌陷，倒也不得不将重任全都托付给女孩。霍克斯的羽毛全部分散出去，于各个楼层角落仔细检查是否有遗漏的受害者，并同时看护着宫泽真央，以防她体力不支。

　　现下电梯门缓慢合拢，将最后一组受害者送走，数百米的圆形回廊中空荡得几乎能惊起回音。忙碌许久的工作人员满头大汗，现下等职业英雄和他们撤离后，整个晴空塔内的人就全部疏散完毕，无人受伤，更无人死亡——距离完美的救援行动只剩一之遥。

　　相泽消太这半个小时既要组织人群秩序，以防过度拥挤发生踩踏事件，又要时刻注意是否有敌人的踪迹，碍事的外套早就不知道扔到哪个角落，嗓子也火烧火燎的疼，他脚步匆匆地走到宫泽真央身边。要30分钟维持高精准度的个性发动状态，女孩早就已经精疲力尽，整个人弓着腰，几乎半趴在地上，黑色的碎发沾满汗水，手指无意识地颤抖着。“宫泽，”相泽消太轻抚她的后背，“你做得很好。”

　　女孩无力地扯起一个微笑，她仍与不明身份的Villian进行拉锯战，半秒都不敢松懈，连话都说不出口。

　　“快点撤退，不要浪费时间。”霍克斯似笑非笑地说，“她撑不了多久。”毕竟没有滞空能力的相泽消太继续陪伴在宫泽真央身侧也只是平添麻烦，一旦她停止个性，大楼地板崩坏，霍克斯忙着救她的同时还要再分心照顾相泽消太，还不如让他先行离开。

　　闻言，相泽消太覆在宫泽真央背上的手指慢慢收紧，女孩却恰到好处地歪头，“……只是各司其职而已，”她声若细纹，“您做您能做到的事情，我也只是做我能做到的事情。”

　　显而易见的安慰，缓和相泽消太绷紧的内心，提醒他不能再继续表露出更多不合理的行为。作为职业英雄必须要做出合理的判断，他站起身，面对霍克斯轻轻俯身，“拜托了你了。”随即男人伸出手，胡乱揉了揉宫泽真央头顶的发丝，“等这件事结束，我请你吃饭。”

　　“那我要把您吃穷。”都到这种时候，女孩还不依不饶地打趣。

　　相泽消太不置可否，跟着霍克斯事务所的英雄与剩余工作人员撤离，挤满人的电梯门勉强闭紧，电子显示器上代表楼层的数字飞速减少，不到一分钟后停在底层。霍克斯低头扫了一眼已经快要脱力的宫泽真央，“东京有家很贵的烧鸟店，味道很好，到时候我可以把地址写给你。”说来也是奇怪，年仅21岁的羽翼英雄无论面对何种情况都面带笑意，嘴角若有若无的弧度从未消失，连语气都是一如既往的散漫。

　　现下他边说着，数千百根赤色翎羽便重新涌回翅膀，“没有遗漏，撤离完毕，你可以停止个性了。”

　　“……会塌，”宫泽真央的声音几乎已经微弱到只有凑到耳边才能听清，霍克斯俯身贴近，她侧过脸解释道，“我的个性只在发动时间内有效，一旦我停手，地板就会重新碎裂，没有关系吗？”

　　霍克斯半蹲着，羽翼收在身后，“你是否搞错什么了？”年轻的英雄在生死一线时仍然笑得意味不明，“你并非职业英雄，要求你出手相助，只是因为你的个性恰好能应对现在的情况。更何况现在晴空塔底有至少5家事务所驻守，等你收手后，才能有下一步程度。而你作为一个受害者，既管不了那么多，也不该管那么多。”他说完，伸出手臂打横抱地将宫泽真央揽在怀中。

　　她的个性虽是靠视线发动，但精准度高的时间回溯，则需要一直触摸才能维持，现下宫泽真央猝不及防地被切断与地板的链接，过度疲乏使她被迫停止个性。地板顿时摇摇欲坠，碎屑灰尘从脑顶砸下，裂纹如同破碎的冰面，顺着脚下铺盖蔓延。霍克斯向来分秒必争，也不过多耽搁，几根外翎羽如同出鞘利剑，击穿圆形回廊中的落地窗，给出能使一人通过的空间。

　　他压低身子，带着宫泽真央从高达350米的观景台纵身跃下，不久前才经历高塔坠落的女孩吓得脸色煞白，一把抓住霍克斯的领口，惊呼都被压在嗓中，只发出细小的呜咽，这反应让人颇觉好笑。寒风扑面袭来，他偏头试图避开玻璃渣尖锐的碎片，可毫无防备的颈侧顿时被玻璃割开一条细细的血痕，霍克斯当机立断地用羽毛护住宫泽真央的面部，下落的过程不过几秒，翅膀在距离地面只剩数十米时倏然张开，风掠过羽翎羽间隙，拂动细小绒毛，使他掌握平衡，经过一段缓冲的距离，两人稳稳地落在地面。

　　“您的飞行旅途已经结束，”他讲起话完全没个正经，半跪着蹲在地上，“请这位小姐松开飞行员的领口，以防发生窒息事故。”

　　死里逃生的宫泽真央仰头，发现霍克斯的里衣领口正被自己死死拽在手中，年轻的英雄被她拽得不得不身体前倾，以防被衣物勒住脖颈。“抱歉。”她迅速松开被自己攥成一团的衣物，霍克斯这才将她整个平放在地。

　　连续使用个性的时间过长，现在头晕脑胀，只能坐在地上，好在见不远处的相泽消太正向她走来，倒是没由来地松了口气。而完成任务的霍克斯双手插回外套兜内，仰头望向身后大半层已经化成灰的350米观景台。这名Villian的个性安静得让人毫无防备，完全摸不清到底是怎样发动，又是什么样的个性，甚至直到现在连他的影子都摸不见。

　　趁着他若有所思的时间，相泽消太已经站到宫泽真央眼前，见女孩完好无损后，提着的心终于落回原地。男人早已变得凌乱的碎发遮在眼前，整个人都显得有几分狼狈。回想起这短短几个小时内发生的事件，从乱七八糟的晚餐到因敌袭高空坠落、地板塌陷、疏散人群，惊心动魄的一日现在终于能告一段落。

　　“还能站起来吗？”相泽消太对着宫泽真央确认道。

　　宫泽真央用手撑住地面，踉跄地站起身，虽然眼前有些模糊不清，但总体来说没什么大碍。长时间[个性]对她而言就如同耐力跑，过程难熬，不过一旦停止使用，稍作休息就能恢复体力。

　　确认宫泽真央能够自己行动，相泽消太立即从身上取出钱包，只从中取出英雄执照，剩下的整个塞到她手中，“前面有警察会告诉你怎样离开这片区域，等到了交通能够通行的路上，打车回家。”

　　“您要去哪？”宫泽真央焦急地扯住相泽消太的手腕，手指一片冰凉，“晴空塔内的人不是已经疏散完毕了吗？”

　　相泽消太皱眉，现下以晴空塔为圆心，半径400米内已经封锁，交通工具全部停用，警方与职业英雄正在疏散周围商业大厦、水族馆和天文馆中的游客。七年前的阴霾还未完全消散，Villian选中这一日袭击的理由不言而喻，以防万一，为了阻止接下来有可能会出现的灾难，必须要让周围的人全部撤离。过大的面积导致人手不足，警方已经对东京大部分英雄事务所发布了召集公告，相泽消太作为职业英雄必须参与救援行动。

　　“情况有些复杂，周围行人也要疏散，我必须留下来协助处理。”事态紧急，相泽消太只能简短地解释。

　　宫泽真央欲言又止，手指失控般地颤抖，“老师，我可以留下来吗？”

　　“不行。”

　　“但是我是雄英的学生，也接受过救援训练。”

　　“你没有取得临时执照，我更不会给你作战许可。”

　　两人正在僵持不下，突然间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刺破原本重归宁静的夜空，这次并非是如观景台窗外般有惊无险的预警，相泽消太转过头，顿时看见火光从晴空塔入口不到300米处的一家商店炸开，黑色烟雾腾空而起，附近路灯垂死挣扎地闪烁两下，随即灭了个彻底。接而连三地，小型爆炸又从不同的方向传来，大地颤抖，热量击穿冬日，尖叫声夹杂着幼儿的啼哭像是传染一般扩散。

　　霍克斯振动羽翼，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般倏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夜幕之中只能依稀看到大量的赤色羽毛涌入黑色烟雾中，将受害者强行带离爆炸现场。爆炸声不绝于耳，连商业大厦中都冒出火光，已经没有时间再继续耽搁，相泽消太抓住宫泽真央的手，“宫泽，我现在没有空管你，你立刻……”

　　“我不能逃，老师。”宫泽真央打断相泽消太的话语，声嘶力竭，“我逃过，面对很多应该得到帮助的人，我头也不回的逃了。拜托您，我想跨越，我必须要重新开始，时间给了我一次机会——就在此时此刻。所以我请求您，让我能够伸出手——不只是对受害者，也是对我自己。”她挣扎着恳求，“我的[个性]比起战斗，本就适合用于大型灾害现场，不仅是刚刚晴空塔的地板，最初大阪商业大厦时，我也停止了爆炸的时间。我……我不知道怎么说，但请您给我一次机会，相信我一次，拜托您。”

　　用力到发白的指尖，绷紧的表情，说起话来几度咬到舌头，她紧张像个等待最后判决的罪犯。相泽消太立即意识到自己猜错了，年纪尚轻的女孩并非逞能，更不是急于参战得以证明自己的能力。对英雄不感兴趣，对社会怀揣疑惑，随意使用锤子四处发泄，但却仍然试图对遭遇伤害的他人伸出援手。

　　相泽消太突然伸出手放到宫泽真央颈侧，女孩的脉搏在掌心下震动，鲜活的生命，“冷静点，宫泽，我不是不相信你，恰巧相反，我觉得你真的在向前迈进。”他弯腰，跟宫泽真央有些慌乱的眼神对视，“你瞧你现在，这不是有点英雄的样子了吗？”

　　本以为会遭受责骂的宫泽真央突然哽咽，水光在眼里滚了两圈。

　　“打住，现在没时间给你哭。”相泽消太板起脸，话说得严苛又不近人情，嘴角却不易察觉地上扬。事实上他的确有权利给她这一次机会，只是职业英雄很少会以个人名义对他人下达作战指令，毕竟英雄名在圈内的可信度和知名度基本等同于职业英雄的饭碗。一旦许可他人作战，这代表着英雄不仅要承担自己所作所为的责任，还要以自己的职业生涯为他人的行动做担保，因此极少会有人采取这种做法。

　　但相泽消太愿意用自己的名字为宫泽真央去下一个赌注。

　　“我以消除英雄[Eraser·Head]的名义，准许你使用[个性]，参加救援。”

　　硝烟四起，筹码置于棋盘之上，两方就位，消除英雄要从VIllian手中赢回的，是女孩七年前被迫为一场灾难失去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