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着亡夫到处跑》北端

11、从群演到男主

　　张先生白天被人拉去了法院，晚上好歹没被人拉进妓院，他回了家。但是太太不在。

　　怀着百无聊赖的心情张先生开始翻箱倒柜检查太太的好东西。没什么值钱的，一些夸张的首饰，都是高仿的假货，最值钱的不过是一大叠账单，是他各路花销各种捐赠的钱。张先生一向不算账，如今一算就得了个近似天文的负数，一下子几乎晕瘫。特别是最近那几张妓院里□□药的账单，简直气得他急活攻心恨不得发起疯来。

　　张先生知道自己错了。他拿着太太的钱干了对不住太太的事。他不想活了。又不想死。

　　客厅的金色时钟敲了一遍又一遍。张先生茫然的看着太太昨夜留下的一件性感时装。唯一的一件。

　　张先生把小小的它挂在自己脖子上，衬衣里面，贴肉放起来。好像太太的手臂，让他触电，就要奔放。

　　张先生忽然从床上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他想太太怎么还不回来。难道太太要走？

　　一想到这个，张先生忽然倒下，死了。

　　烟烟小姐今天拍戏拍到很晚，又去见了同场的一位拍文艺片的格调导演，跟他磨一个有内涵要演技的角色。该导演十分的看不上她，被她死皮赖脸从片场磨到了酒店又磨进了房间，在被她上身之前终于不得不答应，以保存了自己的贞洁。

　　烟烟小姐在酒店大堂坐着对付了半晚上，也没舍得花钱开房。然后就蹭着该导演的车去片场了。一晚没睡有点儿憔悴，长发半盘半散，唇红半褪半干，有点堕落天使的味道，被人拍作了津门小报的封面。

　　今天是继续拍她的艳妆特写，是从个华丽泳池里出水作白芙蓉状，没想到在一排弯腰躬身等着扶她的男配角里看见了丈夫熟悉的脸。本来是个讨好的笑容，却比哭还要难看，使得丈夫骤然成了一排小白脸里的污点，张太太心中暗道，一向没觉得丈夫这么丑啊？

　　丈夫是丑，可她还是把手如花般缓缓伸向了他。丈夫失了魂魄，怔怔的就附身过来，他忘记了身体的重心，载到在她身上，两个人掉进泳池里面。泳池里的水看着蓝沁沁的好看，其实是冷得彻骨，但就便是这样也没把张先生的失魂症唤醒，他捧着太太的脸不住的激吻。

　　水上的镜头，不住的摇下来，摇下来，直到紧贴着水面。两个隐约的人影，一个紧张成黑色礁石渐渐沉底，一个招展如白色水草飘摇生姿，唯有一点美丽的交连，那是相吻的唇脸。导演觉得很赞，烟烟小姐果然又一次的出了戏，但也使得这戏更加的好看。

　　等到那位升级成了重要男配的陌生面孔也跟着烟烟小姐一起出了水，导演竟然觉得此君也是相当好看，仿佛被点了花魁一般。于是说，有没有兴趣做个男二号？

　　我要做男主角。没想到此人是十分镇定的说，我只做我太太的男主角。

　　张先生从未如此清醒的明白，在自己的生命里，太太已然成为了唯一的女主演。所以，他也要成为她的，男主演。

　　导演望着一脸正色的美少年，觉得他的要求有点过分，因为要做男一号，他不是不够美，而是不够一眼风流，勾魂夺魄。他只够做个悲剧的好人男二号。

　　拍摄还在继续。落水湿身的张先生披着毯子站在镜头之外，渐渐的就被挤在了人群后面。他十分嫉妒十分忧心的看着自己的太太与人假装接吻，心境简直是悲凉极了。他好想把她从水里抱起来单独疼爱。

　　看不下去了，张先生裹着鼓胀的身体和鼓胀的心情躲进片场的杂物房里。不知过了多久，门终于开了，进来的不是导演，而是同样披着毯子的出水芙蓉，两个人一见，没有别的话，就从毯子里拥抱出来。

　　太太翘起足尖，轻轻踢上了杂物间的门。房间里的道具皆是虚假，唯有她的丈夫真实而鲜活。

　　终于，中选了。她的丈夫颤巍巍的哆嗦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