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铃檐还梦在西厢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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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方向，但在跑到回廊尽头的时候，萧如珏忽而停住了脚步，不住喘息。
“因为你不重要。”
这话如一道雷落，他再也按捺不住，刷地落下泪去。独自一个人靠着墙慢慢坐倒在地，听着院门里的书房传出慕容麒气急败坏的骂声，他与她明明就只隔着几步远的地方，不知为何，他再没有了往前冲的勇气。
“我和姓林的是什么身份，说话也带他听么？”是的，他知道自己不配，抱紧自己怀里的簿子，他蜷缩成了一团，尽可能让自己哭的声音小一些。“因为你不重要，还是看到自己的重量，站好自己的位置吧！不要让她总是因为你做一些不恰当的事情。”不要总让她，因为你，做一些不恰当的事情。比如乐府么，比如自己莫名遭受的这场官司么？他惨然一笑：同样是赌，为什么到头来，自己会输得一无所有？
“因为你不重要。”萧如珏轻轻地对着自己说，继而神经质地笑了起来。
叶大青鸟大概死想不到，仅仅一句话，竟伤他至深。
因为我不重要，明明同样都是你的夫郎，却会被你推到几步远的门外。
因为我不重要，所以无论你即将面对多大的危机，我都没有知道的权利，甚至连参与的资格都没有！
譬如那一夜，譬如现在。
他清楚地听到里面的慕容麒气急败坏地吼：“姓婵的，不要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以为你瞒过我们，单靠自己一个就能打倒婧王了吗？你凭什么打败她？你的灵觉？你的人品？你觉得你这个坏人还有人品吗？”
仕锦却只是笑：“我几时说我要跟婧王死磕了？”
“那你这是什么意思？”慕容麒冷冷地问，“你从华容朝臣手里手来大笔银子，又与罗淑珍合作，寻求灵觉的修练之道，忽然又极其高调，设宴一个月办这场婚礼，不是想把自己推向华容权臣的顶峰，那是什么？婵仕锦，你我都是皇家子弟，不会不晓得树大招风的意义吧？你搞这种种，呆子都能看得出来你这是在跟婧王叫板！而她要是不能在你根基不稳的时候拿下你，待你发展壮大，华容哪里还有她蹦跶的地方？”
“所以？”
看她仍旧是一副闲闲的讨打脸，慕容麒“哐！”一巴掌拍到桌子上：“姓婵的！你要真这么巴巴地想死，我现在就成全你！”紧接着，哐当哗啦！房间里传出乱成一团的杂音。
末了，听仕锦一叹，声调出奇的淡定：“关心则乱啊，你何必呢？”
慕容麒嗷嗷直叫：“胡扯八道！有本事你自己讲清楚！”
“首先，你有几点倒是猜对了，我确实是在叫板婧王，但并不代表我就是要跟她分个你死我活，”仕锦分析道，“我看过资料，那婧王娶了你哥以来，一直安分守己，毫无策反之心，以至于永帝想对付她始终找不到把柄，我这么做的第一个目的就是给她制造一个把柄。她若真有把娀帝拉下马的觉悟，绝不会放着我这个嚣张的拥护者不管，最起码也要针对我给予某种暗示，或者行动。”
“锦儿，你不会真的想...”林笑忍不住插了嘴。
“所以我才要尽可能地高调呀，敌暗我明，我越明，越牵一发动全身，便越是安全，”仕锦笑眯眯，“想想吧，整一个月的流水席，凤翔城内差不多尽人皆知，若在这个时候我莫名横死，娀帝脸上挂不挂得住？我还是月华太女，月华的脸上挂不挂得住？我就是在赌，看看婧王有没有这个胆子，同时面对两个国家联合起来的怒火。”
“你这个疯子...”慕容麒喃喃地骂。
明眼人都知道，以婧王素来隐忍的作风，决计不会脑残至此。
仕锦继续分析道：“如此便可以肯定，最起码在婚礼进行的这一个月里我是安全的。而在这一个月，你慕容麒找我娘讨的兵多半已经到了。毕竟送你们翻山的可是月华特产的坐骑冥虎，不是蜗牛。我手上有了这支兵，退有保障，攻有强援，最不怕的便是跟她正面作战，可惜婧王多半不会跟我打。她那一洲的百姓，就是老弱病残一起上，满打满算也不过一千的乌合之众。”
“切，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慕容麒嗤笑，“你可明白？她要对付你只会用灵觉，单一个妖术放过来，就你这半吊子的模样，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了，”仕锦轻声道，“尽管之前我也在担心这一点，但那一夜的事情忽然点醒了我，凤翔帝都的钉子如此少，或许婧王现在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华容？你带唐凤皇离开凤来的时候，有没有发现凤来国跟以往有什么不一样？”
慕容麒纳闷了一阵：“没什么不一样啊，皇太女跟你一样在外历练三年未归，晚帝唐锦词康健如昔，皇室成员也跟四国一样大多进了长老会，所以后宫只有正君和那个野小子唐凤皇，”说到这里，他自己也发现了不对，“哎，那我带唐小子一走，凤来不就是没人了吗？花月相生，凤来在传承方面跟你们月华都是一样的单薄，难道凤来国大厦将倾？”
“几日前，我已经通传紫罗兰教，替我调查凤来的驻军情况了，”仕锦轻声道，“真若如此，凤来的下一代救之不及。且不说你身边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唐凤皇，他姐姐唐凤依都多少年不曾料理都天剑派了？同样是好捏的柿子，我现在做的，至少可以让自己看起来更硬一点。”
“哈，”慕容麒笑出声来，霍又转回了话题，狠狠地瞪她，“喂，你可别给我岔开话题啊！婧王关不关注你目前还只是猜测，万一她声东击西专拣着你打呢？你今天不拿出让我信服的解决方法来，休要草草了事！”
仕锦这才步入正题：“且问你，婧王关注我的可能性有几成？”
“八成..哦不，九成！”这死小孩似乎咬定了这点，恨恨道，“如果不是凤来，十成我担保！”
“好吧，就按九成算，”仕锦没好气白了他一眼，“不正面作战的话，她只能派人来行刺，且不说我自己就能扛她一个令使，而我身边还有青鸟，破魔神剑，就是令使往上来了个护法，我们的人也未必没有一战之力。更何况婧王手里只有四个护法，灵觉修炼不易，她绝对折不起，对付我，她肯出两个护法来算是给我面子的了。”
“两个护法，我和青鸟便是打不过，拖住她们一两个时辰还不成问题，”仕锦瞟了一眼那个死小孩，“这么长时间还等不来你的援兵，你‘慧公子’三个字趁早改成‘白痴麒’吧！”
听得他哼了一声，才道：“说得好听，万一是她亲自出手呢？”
“她不会亲自来的，”仕锦接得很快，“我猜，这似乎是长老会明文的规矩。我看过我娘那一辈的史料，包括我上上一辈的相关事迹，从来没有长辈插手过我们这些小辈间的混账事情，就是当年‘水月之祸’月华大厦危在旦夕，长老会也不过出面做了个公证而已。换言之，我们的一举一动，实际都在长老会的密切监视下。”
“而婧王她，不会...更不敢出格。”
慕容麒想了想确是事实，还是道：“但凡事总有万一，单个不靠谱的推论，休想打发我！”
“我本不打算说给你听的，”仕锦笑了起来，“但看你今天的表现，我忽然觉得告诉你也没什么不好，”她笑眯眯凑上前，小小声地问，“傻小子，你说啊，我留给自己的唯一的退路可以指望你吗？”说完，见那慕容麒竟是一脸吃到苍蝇的表情，她不乐意了，“喂，你这什么表情？在说自己靠不住吗？没关系，靠不住就算了，我本来就没打算指望你，我还有小珏。”听她提到自己，门外的萧如珏微微一怔，想起自己到底还是紫罗兰教在凤翔的总掌。
情敌的威胁显然比什么都有效。
慕容麒气得一把跳了起来：“你才靠不住！！她喵的，老子这回就证明给你看，我慕容麒比谁都靠得住！不过一条退路么，有本事你就放心大胆地把交给我吧！”说着，哐将那门一踹。
里面的人都看到萧如珏一个人慌慌张张从回廊那儿站起来，一直抱在怀里的簿子哗啦啦掉了一地。这下不仅仅是仕锦、林笑和慕容麒尽都愣住了，萧如珏自己也尴尬万分。
他慌忙行了一礼，蹲下去七手八脚地收拾东西。
见机，仕锦在两人背后推了一把。林麒二人对视一眼，百般不情愿地走过去帮忙，却不及那姓萧的手快，两三下全拢到了自己脚边。见此情形，仕锦分开他二人，过去蹲了下来，见萧如珏的动作微微一僵，她轻声道：“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进去？”
萧如珏也不说话，默默收回了手。
仕锦叹了口气，替他捡起了剩下的簿子，见那那素净的线装本上写着一行秀挺的标注：“账目明细”，在一角还仔细地标明了记录时间段和大致内容。她看着，眼底闪过一丝讶色，才恍然忆起“嫁则从妻”的祖制，即男儿未嫁前所有财产须归妻主所有。
盖因林笑自小从她，本来就没什么私产，慕容麒则更是尚不曾娶到手。如果不是现在看到，上花轿头一回的婵姑娘压根儿忘了她过聘还有这么一节。
按媚世风俗，嫁娶大事最少也要花四天时间，头三天称为“过聘”。第一天由女方下聘到男方家，送上自己的生辰八字与定亲信物。如果男儿看后对女方也有意思，收下信物的第二天便会托人将自己的生辰八字送给女方，称为“文定”。文定过后的第三天，女方就带着聘礼去男方家下聘了，下聘的同时还要亲自领着即将成为夫郎的男儿来女方家安置行藏、认识各处，以及接收男方带过来的私有财产等等杂事。这第三天的夜，待嫁的男儿是一定要回家跟父母过的，意喻叙别。从今以后，嫁作她人郎的他是不可以三天两头往这个家里跑了。
直到第四天，才是正式的成亲拜堂，洞房花烛夜。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铃檐还梦在西厢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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