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人格》Jancy_今昔

2、第二章

　　赵任瑜的高数考试轻松完成，提前交了卷就晃出了考场。打算去食堂吃个饭然后去找辅导员申请假期留校。
　　留校理由，做省赛，也就是赵任瑜最近在忙的片子，那部关于母校记忆的动画短片。
　　片子要求九月交稿，赵任瑜没找同组人员，也已经做了个七七八八，暑期留在学校，完善一下作品顺便找个动画公司实习。说起来，他还需要找个指导教师来着，赵任瑜想起了郑垣。他应该会同意的吧。

　　在大一刚开学的时候，郑垣曾去过他的寝室，赵任榆现在还记得当天的样子。

　　在报道前，17级动画1班就已经建立起组织，由班助拉群，四处捡小朋友，在□□里活跃了起来。赵任榆顺利进群，在里面看到了自己的寝室号码，406，他尝试着在里面寻找自己的室友，未果，才发现男生13人，按照学号自己排在最后一个，理所应当的被分了出来。赵任榆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抱了一份会不会自己是单人寝的不切实际的幻想。报道那天进入寝室，才发现三个室友一个不缺，只不过是隔壁动画2班的同学。

　　赵任榆来自北方，怀抱着不失分寸的热情，和三个人顺利的打成一片，大家边收拾寝室边聊天，从天南侃到海北，任凭青春的热浪在宿舍内肆意翻涌，接着赵任榆迎来了人生中最为重要的一次靠岸。

　　他听到敲门声，主动去开了门，而门外站着一个斯斯文文的青年男子，白衬衫黑西裤，虽已是下午近傍晚，但来人衬衫上却没有一丝褶皱，衬衫的第一颗扣子开着，露出一段干干净净的脖颈，生的十分漂亮，不费力的支撑着一颗秀气的头颅。脸也是斯斯文文的，自太阳穴处架出来的银框眼镜搭在挺翘的鼻梁上，合适的像是天生就该如此，一双桃花眼藏在镜片之下，似是被晕染一般，更显温柔无害。

　　赵任榆正发呆，这时那薄唇动了，他说了...他...他好像念了赵任榆的名字。
　　“同学你好，赵任榆同学在寝室吗？我是他班主任，想找他说几句话。”
　　赵任榆回过神来，回答：“啊，在，我就是，您先进来吧。”

　　赵任榆记得那天没说什么，又好像说了很多。
　　事实上那天确实没说什么，班主任尽职尽责来慰问学生，因为感受到了蛮不错的气氛，所以五分钟不到就离开了，转身去了另外三个班寝都转了一圈。
　　而在赵任榆的脑子里不一样。他无数次的回忆起这最初的画面，全景变成了特写，平平无奇的现实场景被加了虚幻的滤镜，有郑垣低头笑的慢放，有郑垣轻轻喝掉一口热水时滚动的喉结，还有他念自己名字时轻轻嘘起的薄唇，说话时偶尔露出的整齐的牙齿...

　　赵任榆觉得自己恋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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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午的阳光炙热的很，透过百叶窗后仍然显得锋利，一道一道的把办公桌切割了好几半。这张靠近窗口的桌子上干干净净的，一小株多肉在角落里奋力呼吸，电脑的风扇声持续作响，提醒着来人它正运行地很努力。
　　郑垣刚刚吃过午饭回来，看到片子尚未导出完成，不禁皱起了眉。他本以为吃个饭回来就可以拿着片子交了了事，结果竟然还没结束。
　　学校在西区给动画系配了专门的实验室，那边的设备都是一流的，在导出上从未出现过问题并且速度飞快。而办公室的电脑机子确实一言难尽。郑垣叹气，他就不该犯懒。
　　今天上午快结束的时候，郑垣之前做过的一个项目负责人联系他，希望能修改动画里的一个小细节，郑垣那时正在办公室悠哉的玩着扫雷游戏，了解一下后发现是个很小的问题，琢磨着改一下再重新导出而已啦，这个电脑也ok的啦，于是接了硬盘就上手了。
　　更改动画不过五分钟，却没料到导出预计一小时，于是满心打算出门吃个饭回来就好了。结果就是现在屏幕上显示着刚刚拉了一小半的进度条，和预计需要50分钟的闪亮宋体字。
　　郑垣看看手表看看手机又看看屏幕，认命的点击取消、拔掉硬盘，收拾东西，奔赴西区。

　　今天是周五，动画系的专业课都排在周一到周三，后几天通常会有做作业或做比赛的小朋友们来借实验室，于是郑垣没有问门卫阿姨拿钥匙，直接上了二楼。
　　果然，郑垣一进门就在靠墙的二号位处看到了班级里的小熟人。
　　“嘿，任榆，在做什么？”郑垣踱步到赵任榆的旁边，看向他的屏幕，一个黑色的影子人正在往墙角躲避、露出头、又躲避——是屏幕前的人正在调整这个从露出头到躲避在墙后的动作。
　　“啊，郑老师好，我在做省赛动画。”
　　赵任榆打死也没想到刚刚在想的人突然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这属实惊悚。事实上他刚刚在走神，手上虽然在操作，但是实际上是右手鼠标动一下，左手按一下ctrl+z撤销，已经这样重复了好一阵了。
　　他在思考，怎么跟郑老师说让他来做他的指导老师，虽然理所应当并且郑老师一定不会拒绝，但是他在仔细的斟酌措辞，期望能表现的成熟稳重，刷个好感度。毫不夸张，在小赵心里，已经把邀请郑垣一起做比赛，看作共度余生的第一步了。
　　“现在就开始了？你和谁合作的？我正打算下次课上跟你们提一下省赛呢，你倒是积极。”
　　郑垣好奇的看看他的屏幕，又看看坐在电脑前的男孩子，低头和煦一笑，尽显师长风范。

　　“我自己做的，不打算组队了，做的七七八八了，再一礼拜就能有初稿了，嘿嘿。”赵任榆边说边后悔，他觉得自己这样讲郑老师一定会觉得他骄傲了，他飘了，于是试图憨厚一笑，但笑完又觉得这样是不是显得很幼稚，不稳重，于是他轻轻咳了一下，然后说：“郑老师，你可以做我的指导老师吗？”你可以做我的灵魂伴侣吗？他在心里悄悄的跟上一句。

　　“可以啊，你们做省赛多数都是我带，你回头跟我细讲讲你的作品。我先忙一下，你先做着啊。”郑垣拍了拍赵任榆的肩膀，想着自己还是先把客户的动画片子搞定的好。于是跟小朋友客套了一下之后，露齿一笑，转头走向班级前方的机子，那是他的位置。只不过刚刚小朋友那个欲言又止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赵任榆刚想开口说要不就现在吧，正好今天机房没别的同学，也不怕打扰，我给您讲讲，结果就听到了郑垣的后半句，于是把话吞了进去，闷闷的回答了一声：“嗯。”但是，郑老师那个假笑是怎么回事。

　　郑垣开机插硬盘，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般，打入赵任榆的视线中。虽然这视线有点曲折——赵任榆调整自己的角度，让他的目光透过前排两台电脑之间的缝隙，准确的落到了郑垣的侧脸上。郑老师开电脑了，郑老师接硬盘了，郑老师的手真好看，果真美人在骨，郑老师拿鼠标了，好流畅啊，郑老师凑近电脑了，郑老师皱眉了，郑老师展开眉毛了，郑老师专注的在工作了，郑老师...郑老师工作结束了？？？
　　赵任榆看着拔掉硬盘的美丽的葱白手指，立刻收回视线，假装专注的盯着自己的屏幕，结果看到了满屏幕的郑老师，他晃了晃头，还好，没听见水声。

　　郑垣在一分钟前打开了工程文件，果然，机房的电脑真的很ok，三十秒导出完毕。他直接把片子给甲方发了过去。哇塞，工作，突然结束了。

　　郑垣抬头看了眼小朋友，他正专注的看着屏幕，皱着眉，似乎在思考什么，紧接着又晃了晃脑袋，郑垣不禁轻笑，这是困了吗，晃脑袋提神？
　　说起来，1班里赵任榆是全班做动画最有天赋的孩子了，并且也肯下功夫，郑垣这学期带他们一堂课，动画运动规律，课上使用软件是anime，比较小众，但十分适合用于教学和制作矢量二维动画。赵任榆每次的课堂作业完成的又快又好，课下的动画作业也十分用心，看不到一丁点糊弄的痕迹，也很有自己的想法。郑垣笑笑，起身朝赵任榆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