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光华》allul_moon

8、4

　　李昊说的篮球赛，架不住李昊的死缠烂打，林月还是去看了。那是和外校的一场友谊赛，李昊他们打得不错，整场都占据优势，最后大比分赢得了比赛。在赛后李昊的一个兄弟果然鼓足勇气向林月表示了好感，但是林月很礼貌的拒绝了。那之后林月再没有出席任何社交活动。每天有课就出门上课，没课时就窝在寝室看看闲书睡睡觉，晚上卧谈时间听听阿唐讲讲学校里发生的八卦事件，有时候寝室里太冷清了，林月也会去老图书馆泡上一天。学校里建了新的图书馆大楼，新书架新桌椅新书，样样都是新的，旧的图书馆就冷清了下来，里面很多图书也都是发黄的，几乎再没有人去过问。书架外间的阅览室被校方以每学期300~500不等的价钱卖给了不想费心抢座位的同学做自习室。林月每次去的时候都会自带坐垫，直接钻进藏书间，找到有兴趣的书便随意坐在地上翻看。这种感觉很奇妙，林月觉得有很多人在陪着她，却又没有人来打扰独享清静和自由。
　　到了十一月，林月便逐渐被大家遗忘了。
　　有时候林月也会去机房上机。学校给每个大一新生发了十张免费的上机票，阿唐倒霉有时候便会邀约林月一起去。机房里从来都是很多人，想找个位置并不容易，每到这时阿唐的好人缘便会体现出来，总会有她的哥们让出机器给她们，有些人还会很热情的做些指导，当然多半是指导她们玩游戏的秘籍。穆阳借给林月的书林月看得不多，不是林月不想学，只是机房的机器太旧了，要安装软件都要费些力气，装好后能不能启动也很成问题。穆阳虽说告诉林月可以到专教用电脑，那是穆阳自己买的，因为寝室用电时间受限制所以搬到专教的。但是林月有次在专教遇见米姣，被米姣一番冷嘲热讽，便不太想再去了，毕竟那里也是学生会成员开活动的地方，经常会遇见很多的同学。
　　李昊新交了个女朋友，林月她们一幢楼里的，两人出双入对的经常在大学校园里晃悠。有时林月进出寝室楼，也能看到李昊站在大批等候女朋友的“情人墙”之中，每到这时，林月便对李昊扮个鬼脸算作打招呼，李昊也从未介绍女朋友给林月认识。旁边同系的三个寝室里都有不少女生恋爱了，可林月她们寝室却不知怎么的一对都没有出现。也不是说林月她们寝室的女生都丑得无人问津，在他们这样的理工科院校里，男女比例严重失调，林月算是看明白了，只要是个女生就能引来一批批地追求者，尤其是那些穆阳年级的男生，总想着趁着新进女生立足未稳胆小羞怯时，能骗到一个算一个。林月她们就亲眼看到炜炜的一个大三老乡，这周还每天坚持不懈地敲林月她们的窗邀请炜炜或是出游或是自习，在炜炜冷淡的不理不睬后，下一周又蜜蜂一样围着炜炜的另一个新生老乡。看得多了，林月她们也从最初的被人追求的羞涩矜持偷偷甜蜜，逐渐产生了免疫，结果便是一个房间8个女生，没有一个成为有故事的人，只是这样的生活未免有些单调，林月曾经笑着埋怨阿唐：“你这么成天外出鬼混，怎么就没给我们混出个妹夫来，也让我们尝尝有人孝敬的滋味，享享有免费劳动力的福啊！”

　　这天吃过晚饭，阿唐神秘兮兮的回到寝室，平时这个时间是不会在寝室看到阿唐的，林月觉得很奇怪，更奇怪的事，林月总觉得阿唐一付有话要告诉林月的模样，可是林月问她怎么了，她又哼哼哈哈的什么都不说。等到其他人都离开了，房间里就只剩她们两个人了，阿唐才神秘兮兮的凑了上来。
　　“你猜我刚才听到谁的消息了？”
　　“哈，你相识满天下，我可不认识几个人，才不出。”
　　“王岳林，他你总认识吧？”
　　“他~怎么了？”虽然心不自觉地颤了一下，林月还是忍不住地好奇。
　　“那要作为交换学生去澳大利亚了！”
　　“啊？他运气真好！”
　　“什么运气啊，听说是他那女朋友帮他的。那女朋友你见过吗？好像是他们系一个什么教授的女儿。我听他们系一个足球队的人说的，那女的一开始就知道有交流学生的事，开学时就纠缠着王岳林给她补习，这次交流学生本来大一新生没有资格的，可是他们两个就都在名单里面！”
　　“……”
　　“唉，我们可怜的小月月，你是输给了交流名额啊！”
　　“……不要乱说，其实我们确实是不合适，不管其他人的事。再说了，他也确实是有实力。”
　　“哼！我才不相信他和那教授的女儿有真感情呢。”
　　“他……”林月开口想帮王岳林辩解几句，可是却不知道该怎么辩解，王岳林的事，她又了解多少？
　　“其实，我见过那个王岳林，长得还不错。本来你叫林月他叫岳林，多配啊，唉……”阿唐一脸的惋惜。
　　“我们两个性格都太闷了，仔细想想真的不合适。”林月笑笑。
　　“那倒是，你们不在一起是他的损失。晚上科艺苑放电影，学生会有免费电影票，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
　　“不去，我又不是学生会的。”
　　“当我家属呗，反正那些人你也都认识。”
　　“不去，那个米姣肯定去吧，她看我不顺眼。”
　　“哈，谁让你那时抢了她露脸的机会，而且居然没有出丑，哈哈！”
　　“那还不都怪你。”
　　“我哪知道之前安排的是她啊。不过啊，我听说……”
　　“什么啊？”
　　“你觉不觉得穆阳主席对你特别好？”
　　“有吗？我一共才见过他几次啊？”
　　“真的，我有时候也有这种感觉，可是看你们平时又没联系，挺奇怪的。”
　　“哪有？”
　　“真的，听说米姣大一时就是和穆阳一起主持的，那以后一直穆阳调表示喜欢穆阳，可惜都没有什么进展。”
　　“真的？”
　　“全系都知道啊，就你这种老鼠不知道。不过说真的，你和米姣比，想赢还真有难度。但是，我和你这么铁，我还是挺你！”
　　“不要乱说话。”
　　“那你要不要跟我去啊？”
　　“不去！”
　　“那我走了，88！”

　　阿唐一走，房间里就只剩下林月一个人。如果是在平时，林月肯定就插上耳机哼着小曲乐呵呵的享受休闲时光了。但是今天，在阿唐说完那番话后，林月却怎样沉静不下来，王岳林和穆阳的名字比赛似的争着往出跳，和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相处的一个个画面也争着闪现。“好烦啊！”林月合上书本，决定出去走走。
　　不知不觉林月走进了图书馆，也许潜意识里林月最喜欢这样的感觉，即亲近人群，又远离人群。
　　没有选书的兴趣，林月径直走到最里面的一排书架，随意的抽出一本，坐在地上。那是一本线装版的《老残游记》，林月翻开第一页《自叙》：“婴儿堕地，其泣也呱呱；及其老死，家人环绕，其哭也号陶。然则哭泣也者，固人之所以成始成终也。其间人品之穆阳下，以其哭泣之多寡为衡。盖哭泣者，灵性之现象也，有一分灵性即有一分哭泣，而际遇之顺逆与焉。马与牛，终岁勤苦，食不过刍秣，与鞭策相终始，可谓辛苦矣，然不知哭泣，灵性缺也。猿猴之为物，跳掷于深林，厌饱乎梨粟，至逸乐也，而善啼；啼者，猿猴之哭泣也。故博物家云：猿猴，动物中性最近人者。以其有灵性也。古诗云：“巴东三峡巫峡长，猿啼三声断人肠。”其感情为何如矣！灵性生感情，感情生哭泣。哭泣计有两类：一为有力类，一为无力类。痴儿呆女，失果则啼，遗簪亦泣，此为无力类之哭泣。城崩妇之哭，竹染湘妃之泪，此有力类之哭泣也。有力类之哭泣又分两种：以哭泣为哭泣者，其力尚弱；不以哭泣为哭泣者，其力甚劲，其行乃弥远也。《离骚》为屈大夫之哭泣，《庄子》为蒙叟之哭泣，《史记》为太史公之哭泣，《草堂诗集》为杜工部之哭泣；李后主以词哭，八大山人以画哭；王实甫寄哭泣于《西厢》，曹雪芹寄哭泣于《红楼梦》……”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短短几百字的第一页却一直没被翻过，林月真的是很认真的在看，一直都没有移动，但是那些字总是拒绝进入林月的眼睛。一阵倦意袭来，林月顺势闭上了眼睛。
　　悠悠转醒，林月觉得周围出奇的静，慢慢睁开眼睛，四周黑乎乎的一点光线都没有。林月揉揉眼睛，逐渐适应了周围的环境。当看清周围的书架，林月才突然想起自己现在身处何处，忙站起身。长时间的坐在硬水泥地板上，林月感觉全身的骨头都疼，双腿因为长时间的供血不足早已麻木。林月将手中的书摆放回原位，一步步向出口走去。一排一排的老书架此时显得格外阴森恐怖，更好似一股股的阴风吹过，林月不敢四处多看，心里默念着老天保佑，却终于在看到落下的铁丝网门时失望了。透过上锁的铁网，一排排的桌椅显得那么冷清，桌椅上还有些零散的书本，就像林月一样仿佛是被人们遗忘了。林月靠着铁网又坐在地上了，自己出门时寝室里没人，谁也不知道自己去哪了，现在也不知道几点了，寝室一定已经熄灯锁门了，自己这么晚没有回去，阿唐她们肯定很担心，怎么啊，自己又没有手机，怎么样给她们报个信呢？林月背靠在铁丝网上，一阵阵的寒意袭来，唉，连坐垫都没有带，这一晚上难过了，林月放弃了的垂下头。
　　“林月？你在吗？”迷迷糊糊，林月似乎听到走廊里有人在找她。
　　“我在这里，被锁在藏书馆里了！”林月听清了是穆阳的声音，仿佛看到了救星，立刻兴奋了起来。
　　“你等等！”
　　一阵阵开锁的声音传来，好像很是费了一份功夫，林月终于隔着铁网看到了一脸焦急的穆阳。
　　“你这小丫头，还真会给自己找了个好地方！”看到林月没事，穆阳也明显轻松了。“可是怎么被锁在里面了？”
　　“我睡着了，不知道。”林月突然觉得很委屈。
　　“怎么办，这个铁锁我翘不开。”穆阳摆弄了半天铁网上的铁锁，终于放弃了。
　　“没关系，我就在这儿睡一晚好了。等下你回去时能不能请你给我们寝室打个电话告诉她们一声我没事？”
　　“嗬，你等一下。”说着穆阳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穿过铁网递给林月，“你自己说吧。”
　　“喂，阿唐，我是林月……你别着急，我被锁在图书馆里了，今天晚上可能出不去了……嗯，穆阳在我旁边……没事，你们放心睡吧。”说完，林月将手机递还给穆阳，很诚心的道了谢。
　　穆阳接过手机也拨通了一个号码说道“华子是我，我今晚有事不回去了。”
　　林月听到这句话时，眼睛突然亮了一下，然后很紧张的盯着穆阳。穆阳收好手机，笑着看了看周围，“嗯，这个地方我还真没来过，很清静嘛。”
　　“你真的不回去了吗？我没事的。”
　　看着林月明明很紧张却仍旧嘴硬的表情，穆阳突然想要吓吓林月。
　　“你知道这幢楼建了多久了吗？这是我们学校最老的一幢建筑，知道我为什么从来不来吗？关于这里还有个传说你知道吗？”
　　“啊？！你不要说！我不要听！别说！”林月急忙捂住耳朵。
　　“哈，不说就不说吧，你在这吧，那我走了。”
　　“不要啊，我不敢一个人在这。”
　　“哈，逗你了，我都说我今晚在这陪你了，同甘共苦嘛。”
　　“嗯，谢谢你！……嗯，你是特意来找我的吗？”
　　“嗬，是啊，没办法，有人大半夜打我手机托我去找一只老鼠。”
　　“呵，阿唐一直就说我是老鼠的。”
　　“现在看来，她说的还真没错。”
　　“你怎么知道到这里来找我啊？”
　　“我可不知道，我问阿唐你平时都去哪？她说你要不在寝室睡觉，要么去图书馆看书……现在看来她还是不了解你啊，你是要么在寝室睡觉，要么在图书馆睡觉。”
　　“哈，还是谢谢你！今天辛苦你了，明天我请你吃大餐！”
　　既然确定了两个人今晚都要在这里度过，林月和穆阳便背对背隔着铁网坐了下来，你一句我一句的聊起天来。
　　“对了，你刚刚说的传说是什么？”
　　“怎么你现在不怕了？”
　　“怕，不过不是还有你在吗，就没那么怕了。……说吧，我还是很好奇的。”
　　“哈，传说啊……我们的校长和他的老伴就是在这里认识的。”
　　“啊？哈！我好像上当受骗了。”
　　“我可没骗你，不信，你下次看到校长可以问问他。”
　　“嗯？我可不敢。”
　　“……小丫头，你有男朋友吗？”
　　“有啊！”林月没有发现听到答案后穆阳突然的一顿。
　　“……那他什么样啊？是我们学校的吗？”
　　“他啊，有着性感的小胡子，浓密的眉毛，唇边总有一抹邪邪的微笑，不知迷倒了多少人。他总是穿着袖肘镶了皮子的西装，双手插在口袋里轻轻吹着口哨，他很聪明，也很狡猾，处处充斥着幽默感。他是宽容的，多情又温柔，勇敢正直，爱国又乐于助人；他出身穆阳贵，财产丰厚；他也是个坏男人，玩世不恭，放荡不羁，一脸的痞子气，还和妓女来往甚密。不过，不管他是好事坏，我就是很喜欢他！”
　　“哈哈！”听完林月的描述，穆阳不由自主地大笑起来。“可惜啊，你不是赫思佳。”
　　“真的好可惜啊……可是我觉得我和赫思佳还蛮像的！”
　　“噢？哈，哪里像？我怎么没发现！”
　　“每次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我就会先放在一边，睡上一觉起来以后再考虑，这点我和赫思佳一样！”
　　“哈，还真是一样！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