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世药王》弘雅长安

27、隐居的父子

　　“因为他给了我很多钱，几乎把所有的钱都给了我，但他并没有要求过我什么。”老板娘又去看着刘老板，一脸留恋之意，“他把我当神仙一样供着，只要我每天陪着他做做菜，吃吃饭，聊聊天，他就很满足了。”

　　她的衣服很合身，布料、剪裁、款式、色彩，每一样都很考究，刘老板的衣服就明显普通很多，两个人站在一起，光看穿着的话，一个像女王，一个却像仆人。

　　“他甚至连碰都没有碰过我。”老板娘吃吃地笑了，“他不敢。我说不愿意，他就老实等着，等着我真的爱上他。”

　　她隔着丝帕轻轻抚摸刘老板的脸，她的眼中充满了感情，但那种感情只有怜悯，没有悲伤。

　　“你怎么可以这样？”顾修的声音明显带着愤怒，“他那么爱你，什么都给了你，现在他死了，你却一点悲伤也没有。”

　　老板娘回头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孩子。

　　顾修被她看得更愤怒了，“只是为了钱吗？你就可以这样轻贱别人的感情？”

　　“呵呵。”老板娘忽然笑了起来，又叹息了一声，道：“你可真是年轻啊，只有年轻人才会这样说话，我真羡慕你。”

　　她嘴上说着羡慕，脸上却连一点羡慕的意思都没有，她又像教导小学生一样地教导顾修：“刘老板是喜欢我，但那是他的事情，他把所有的东西都给我，那也是他的事情。至于我喜不喜欢他，这是我的事情，总不能因为他喜欢我，还给我值钱的东西，我就非得同样去喜欢他吧。”

　　她说得很慢，说着说着，眼神便飘忽起来，眼中渐渐透出一种哀哀地悲伤，只是这种悲伤，似乎并不是为刘老板，而是为了她自己。

　　“如果真的为了那些东西，就去让自己喜欢他，那才是轻贱了感情，不仅轻贱了他，也轻贱了我自己。”

　　顾修听着，每一个字都听得很清楚，他脸上的愤怒渐渐平复了，这是他在感情世界的成长中所上的第一课，寥寥数语，已让他想要铭记于心。

　　沉默，没有人接老板娘的话，他们的感情经历都很单纯，还完全没有想过这么深。

　　最后还是老板娘打破了沉默。

　　待她眼中的悲伤敛去以后，她忽然问道：“你们是不是要找那几样装在盒子里的宝贝？”

　　苏木点头，“你怎么知道？”

　　“那几样宝贝我见过，样样都很精巧，一看就知道定非凡物。”老板娘叹了口气，“只是，既然非凡物，就不该出现在凡间。如果出现了，便只会带来灾祸。”

　　没有人反驳。

　　宁庆云、宁枫、王老五、张吉，又有谁没有为宝物所累。现在是刘老板，那下一个又会是谁？

　　“刘老板把东西拿给我看的时候，我就已知道，肯定会出事，这是迟早的。”她垂下头，咬了咬牙，声音忽然坚定起来，“所以，我才不管什么保密不保密，如果你们有本事能将这几样东西全部收回，也算是做了件好事。”

　　她深深地看着决明，缓缓道：“我的眼光一向很准，我信你们是好人。”

　　决明道：“你已经准备好要告诉我们宝贝在哪里？”

　　“是的。”老板娘的的眼睛亮得发光，“我已经准备好了。”

　　有山，有水，有林，有人家。

　　这里只有一户人家，另外一户人家离这里很远，得翻过一座小山头，再淌过一条小溪，才能到达。

　　人烟不盛，才有了这一方的山清水秀。

　　大门紧闭，苏木和顾修就站在这户人家的门口。

　　这就是老板娘告知的地方。

　　如今大部分人都想尽办法想要离开山林，去城市里讨生活，而这一户人家显然是从城里搬进来的。因为所见的一切都是新的，新的围栏，新的砖墙，新的花木……只有从城里来的人，才做得出这些最时兴的款式。

　　只有苏木和顾修两人来了，因为南烛还在医馆里躺着，得留下一人来照顾他。决明尚未恢复完全，便安排他留下，也好让他再休息休息。

　　“圣物是在这里吗？”苏木悄声问道。

　　“我怎么知道？”顾修也悄声回答。

　　“你怎么会不知道？你不是能感觉到圣物的存在吗？”

　　“要被激发的圣物才能被感知到，不被激发的时候，我也没办法。”顾修摊摊手，继续道，“当初南叔的赤练珠被我感觉到，那是因为南叔激发了圣物，还是不受把控地激发，幸好我一把将那小女孩的手拍开，若是被小女孩拿到，就那么小的孩子，不受伤才怪。”

　　苏木也摊摊手，道：“那现在怎么办？”

　　“来都来了，还能怎么办。”顾修说着，扬起手开始敲门。

　　敲门声拍得山响，不知道的肯定会以为他是来讨债的，那声音一点都不客气。

　　但开门的人却很客气。

　　一个人一旦上了年纪，火气多少都会减一些，耐心也会比年轻人多一些。

　　开门的就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鬓角已斑白，脸上的皮肤已松弛，眼皮上已满是褶皱。

　　老人开了门，有些疑惑地问：“两位是……”

　　“您是这里的主人吗？”苏木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来，“我们在这里转了好几圈，迷路了。”

　　“是的，这里是我家。”老人把门再打开了一些，向后退了两步，“这里难得能有人来，进来坐坐吧，喝口热茶。”

　　茶是用山泉水泡的，茶汤纯正，入口甘甜。

　　苏木抿了一口，道：“好水好茶，这样的味道可不多见了。记忆中，还是在老家里喝过这样的茶。”

　　“你的老家也有这样好的山泉吗？”老人微笑着，“我是真喜欢这里的环境，山清水秀，以后我就打算在这里终老了。”

　　苏木道：“您来这里的时间也不长吧，看着屋瓦都是新的。”

　　“没多久，还不到半年的时间。”老人说得很慢，但声音里能听出他的满足，这半年的时间里，他一定过得很自在，很舒服。

　　“可是这里几乎没有别人，难道不会觉得孤独？”顾修问道，他很年轻，还不能体会一个老者的闲适心境。

　　“我不孤独，因为我不是一个人。”老人微笑着，继续道：“我还有个儿子，他也在这里陪着我。”

　　“可是……”顾修还在问。

　　老人不觉得孤独，这可以理解，但他的儿子，最多也不过是个中年人，难道也能忍受这种孤独吗？

　　顾修没有问出来，但老人已明白他的意思。

　　“我儿子，他也是没办法。”老人解释道，“他的鼻子不好，没来这里的时候，每天都在不停地流鼻涕，或者打喷嚏，几乎没有一点喘息的机会，他……他过得很糟糕。”

　　“但是到了这里以后，他的鼻子便好了，就像我们每一个正常人一样，可以自由地呼吸，不用再受那种苦了。”

　　“只有这里的空气才是最干净的，只有这里的水才是最纯净的，他只有在这里，才能活得像个正常人。”

　　“有儿子在身边陪着，我当然更不会觉得孤独。”

　　老人一口气说了很多，苍老的脸上似乎有光芒发出，这是他生命中最亲的人，看到最亲的儿子能过得好一些，他便像自己也得到了重生一般。

　　苏木似乎被这个老人感动了，她沉默了半晌，忽然又问了一句：“让您的儿子变成正常人的，不仅是因为这里的好山好水吧。”

　　老人的脸色似乎变了变，但很快又微笑起来，“这里除了好山好水，就再也没有别的了，如果不是这个原因，还能是什么原因。”

　　“这里除了好山好水，应该还有别的东西吧。”苏木盯着老人的眼睛，缓缓道：“比如，一个黄色的小盒子之类。”

　　老人的笑容消失了，他放下手里的茶杯，板着脸冷冷道：“两位的茶喝也喝了，现在该走了。”

　　说完，他又腾地站了起来，揪着顾修的衣袖就往外拉，边拉边说着：“走吧走吧，这里不欢迎你们。快走，快走！”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传过来——“爸，你在干什么呢，好不容易来了客人，你却要赶客人走？”

　　老人的动作停了下来，抓着衣袖的手也松开了，局促地立在那里。

　　一个人从走廊上过来，应该就是老人的儿子了。

　　这人比预期的要年轻一些，看上去，似乎才刚到中年的门槛。

　　看来这老人是老来得子，这本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可老来得子的风险也很明显，这儿子的身体并不好，虽然鼻子的问题解决了，但身体素质并没有提上来，看上去精瘦精瘦，像跟枯竹竿一样，好像一阵风就能把他给吹翻了。

　　“还站那干嘛？”儿子冲老人摆摆手，“快点过来，站那多难看。”

　　“可是……”老人似乎有些怕儿子，嗫嚅道：“他们来这里是有目的的，你能猜到目的是什么。”

　　“不就是那个装在盒子里的东西嘛。”儿子的表情一点都不在意，“你不说，谁能知道你放在哪里，他们就算想要，你不给，他们又能有什么办法。”

　　见老人的表情和缓了一些，他又继续道：“我们这里多久没来过客人了，好不容易来两人，你却这样无礼，怎么样都说不过去吧。”